蒼鳳修淡淡瞥他一眼,沒有說話,漫不經心地摩挲着青鸾的頭頂,大概是沒心思理會這個人無聊的言語。
而青鸾卻是雙眼微眯,紅唇裏慵懶地吐出幾個字,“月流殇,你找死啊?”
“哼。”月流殇撇過頭,不想再看這個無情無義的丫頭,标本兩個字,将成爲他腦海裏永生無法消逝的陰影。
生平喜歡上的第一個女子,居然喜歡他喜歡到了想把他做成幹屍的地步……
還有比這更讓人想吐血的事情嗎?
“現在外面是什麽情況?”蒼鳳修淡淡開口。
“舒問他們好像是中了那女子的算計。”月流殇蹙眉說着,眼底卻分明浮現出若有所思的神色,“那個秦婉看起來嬌嬌弱弱的,不像是會武功的樣子,而且我在攬月樓第一次見她的時候,也沒看出她身上有内力。”
但是,如果不是她會武功,舒問三人怎麽可能會遭了暗算?
“如果她會武功,以舒問和蘇煜,以及夜無籌的本事,他們反而不會出事。”青鸾仿佛是看出了月流殇心裏的疑惑,淡淡道,“愈是對柔弱的女子,一般人愈是不會輕易生出防備之心,因此遭暗算的幾率就會大些。”
頓了頓,“不過,即便是這樣,你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什麽意思?”月流殇皺眉,微微沉吟之後,“你是說,三王是在與她做戲?”
“不一定。”青鸾慢悠悠地從床上翻身下來,穿好鞋子,“秦婉對三王下手,目的可能有三個。”
月流殇聞言,似乎很意外,不自覺地挑眉看着她,“你不能确定她真正的目的?”
“……”青鸾嘴角一抽,神色古怪地将視線慢慢移到他俊美邪魅的臉上,“本郡主看起來很像神仙嗎?”
爲什麽什麽事情她都必須像個未蔔先知的神仙一樣,提前預料得到?這個妖孽,是不是太高看她了?
月流殇靜了一瞬,淡淡道:“本座還以爲你無所不能呢。”
無所不能。
青鸾額頭青筋急促地跳了一下,她很确定,這句話從月流殇嘴裏說出來,帶着明明白白的嘲諷意味,以及一股濃重的酸意,她臉色無法抑制地黑了黑,“比起本郡主,你可以認爲你家主上才是真的無所不能,在他面前,本郡主不過是個小孩子而已。”
“嗯,雖然本座也這麽覺得,不過……”月流殇深以爲然地點頭,“還是應該對你的自知之明表示贊賞。”
青鸾咬牙,“月流殇,你找死是不是?”
不就是标本兩個字嘛,有沒有必要這麽記仇?
一個大男人,真是……青鸾覺得格外無語。
“本座不找死。”月流殇淡定地道,“你現在可以先告訴我,秦婉的兩個目的分别是什麽了嗎?”
“她的目的還能是什麽?”青鸾眼底浮現一絲冷意,嘴角冷冷勾起,“以白渭城數萬人的性命作爲威脅,爲的是取你家主上的性命。利用蒼靜海對皇位的瘋狂觊觎之心,企圖讓他以歹毒的武功在大殿上殺了朝廷重臣,爲的是制造朝堂上的混亂,削弱朝廷的勢力。她與伊藤雙管齊下,計劃若能同時成功,皇族必會大亂,社稷定會動蕩不安,然後,她的目的就輕輕松松達成了一半。”
一環扣一環,隻要皇族之中真正掌權的蒼鳳修在白渭城身死,朝上最具說話分量的重臣再被鏟除幾個,那麽蒼氏皇族瞬間就會面臨根基動搖,江山分崩離析的危機——蒼氏皇族雖然根基深厚,然而這一代皇族子嗣中,能取代蒼鳳修之人,幾乎沒有。
蒼鳳修隻要一死,天下大亂是必然的趨勢。
“放眼整個帝都,除了四王,誰還有本事力挽狂瀾?”青鸾冷笑,“但是如果你家主上真的一命嗚呼了,四王又會爲誰力挽狂瀾?”
月流殇聞言默然。
他與四王效忠的是蒼氏皇族,效忠的是主上,若主上真的出了事,還有誰能影響甚至是控制四王的決定?
蒼氏皇族之中,可沒有一個人值得四王拼死拼活,爲他打下江山吧?
“但是秦婉不這麽想。”青鸾淡淡道,冷靜的嗓音中透着看穿一切的睿智,“她是個小心謹慎的人,此番親自出馬,就是爲了青龍、白虎、朱雀三王而來,當然,也不僅僅是爲了他們。”
得知四王離開帝都之後,秦婉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尤其是在伊藤的計劃失敗之後,蒼靜海又在朝上被殺,可謂是兩頭計劃都落了空,她怎麽可能還能在帝都坐得住?
尤其是,知道他們已經成親之後,那個溫婉高雅的,端莊良善的扶桑小公主,不知道從小被哪個變态灌輸了那種要不得的觀念,自以爲是地認爲隻有扶桑之人的血統才是最高貴的,蒼宇大陸的子民都是一群低賤的生物,皇族之人也不例外——于是,她想當然并且自私地認爲,蒼鳳修的身份,配不上身上流着扶桑皇室血統的鳳青鸾。
青鸾冷笑,去她的自以爲。
緩緩走到窗邊,青鸾看着窗外夜色朦胧,嘴角的笑意冰冷懾人,“所以,她此番真正的目的,其一是爲了蒼鳳修的性命,其二是爲了毀掉三王,其三……就是爲了讓我回心轉意呗。”
至于用什麽方式讓她回心轉意……青鸾想,那個叫她小姑姑的女子,心裏必然已經勾勒出了一套詳細并且完美的劇情,隻待她出現就可以上演了吧。
想到這裏,青鸾轉頭,看向燈光下月流殇俊魅的面容,“妖孽,我們出城去會會那位美人兒,如何?”
“本座沒意見,但是,”月流殇點頭,随即卻皺眉,“我們難道把主上一個人留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