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次去軍營已經過了七八天的時間,這幾天空閑的時候,青鸾不想打擾到蒼鳳修處置政務,一個人經常會往北郊馬場上跑,騎着她剛得來的那匹酷炫拉風到了極點的赤紅色火焰,在北區馬場上盡情地迎風馳騁,有時在馬場上一待就是一整個下午。
上次與蒼鳳修一起去南區選了戰馬,這幾天經常過來,守衛與管轄馬匹的負責人已經都與她熟得不能再熟了,臀下的火焰,也與她成了最親密無間的朋友。
離開了影衛訓練營,青鸾不疾不徐地回了王府,換了她那身名爲蘇煜贈送實則是蒼鳳修爲她準備的紅色戰袍,再次來到馬場,牽出了馬兒奔跑起來,已是夕陽西下時分,場地上一片寂靜,璀璨的晚霞映紅了半邊天,青鸾一身紅色披風戰袍随風獵獵飛揚,與身下的馬兒色澤融爲一體,遠遠看去,幾乎猶如霞光中緩緩出現一團奔跑的熊熊火焰,奪目耀眼,炫目到了極緻,令人驚豔。
舒問和月流殇在訓練營裏調息了一個時辰,身體的疲憊褪去了許多,簡單打理了一下儀容之後,臉色比方才也多了些光澤。
不能光明正大地暴露自己,所以追蹤青鸾的去處也就麻煩了許多,幸好舒問的四大影衛一直就待在離他不遠的暗處,舒問簡單問了幾句,就知道青鸾這幾天經常光顧馬場了。
兩人到了馬場上,伴随着潋滟的霞光,映入眼簾的那抹身影,讓兩人驚豔得幾乎忘了呼吸。
仿佛天下最璀璨奪目的光芒全部凝聚到了她的身上,美到讓人覺得窒息,美得那麽不真實。
這個女子……如果真的與他們爲敵,這樣的結果,是令人痛心的吧?
兩人站在馬場上的一處小土丘上,靜靜地等待着那匹人馬結合之後猶如火球一般的身影漸漸靠近,直到馬背上的女子遠遠地就眯起了一雙星眸,勒住缰繩,摸了摸馬兒的腦袋,像個朋友一樣示意它慢下速度。
馬兒速度漸緩,直到在眼前停下,青鸾雙手握着缰繩,居高臨下地看着兩人,沉默了須臾,輕輕挑了下眉梢,“你們兩個爲什麽到這兒來了?偷溜出來的?墨不赦知道嗎?”
一連三個問題,卻沒有人回答,
月流殇雙臂環胸,舒問靜靜地擡頭與她對視,兩人什麽話也沒說,隻是這樣沉默地看着她,眼底隐含幾不可察的審視。
“怎麽了?”青鸾皺眉,“本郡主哪裏不對勁嗎?你們這是什麽眼神?”
“青鸾。”舒問開口,“這樣仰着頭說話很累,你能先下來嗎?”
“……”青鸾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不發一語,沉默利落地翻身下馬。
慵懶地靠在馬身上,慵慵懶懶地回應着火焰的親昵,青鸾漫不經心地道:“現在有什麽話,可以說了?”
“我們有話要問你。”一貫的邪魅和恣意已經消失不見,月流殇面無表情地看着青鸾,說話的語氣也絲毫不帶情緒。
青鸾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眉眼也慢慢變得淡漠,“有什麽事,直說無妨。”
“你是什麽人?”月流殇不喜歡拐彎抹角,尤其是與青鸾這樣的女子說話時,他更不願意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心裏迫不及待地想把真相搞清楚。
但是,隐隐的,心底的某個角落,卻又害怕聽到某種答案。
“你說什麽?”青鸾眯眼,眼底冰芒流轉,“月流殇,你的話是什麽意思?”
月流殇神色冷沉,眼底的冰霜掩蓋了所有掙紮的情緒,“鳳青鸾,你是什麽人?你的真實身份是什麽?你來到帝都,來到攝政王府,來到主上身邊,爲的是什麽?我和舒問今日來,隻是想得到一個答案,一個最真實的答案……本座覺得,你應該是不屑于欺騙撒謊的吧。”
這一番話,說得緩慢而清晰,沉冷而淡漠,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聽不出一點人類該有的情緒,更沒有這些日子以來,兩人相處成爲朋友之後的點滴情感。
就像是一個陌生人,對闖入自己地盤的對手的質問。
青鸾靜靜地看着月流殇,那張妖孽的容顔不再慵懶,也不再魅惑。有的,隻是一片蝕骨的冰冷與審視,仿佛這些日子的相處,都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
“月流殇,你這樣跑來質問本郡主,是奉了蒼鳳修的命令,還是你們自作主張?”青鸾一字一句,面無表情,眼神亦是漸漸冷卻了所有情感,一寸寸凝結成霜,“你是什麽身份?有什麽資格跑來質問我?誰給你這麽大的權利?”
“本座不需要權利,”月流殇冷冷道,眉眼間隐隐流露出幾分讓人心寒的煞氣,“如果你的身份見不得人,如果你進入攝政王府是别有用心,如果你潛伏在主上身邊是揣着不可告人的目的……那麽,本座不但有權質問于你,甚至,會毫無猶豫地殺了你!”
“大言不慚!”青鸾冷冷嗤笑,鄙夷不屑,“就憑你們兩個,平素都不是本郡主對手,半個月的折騰下來,這會兒若是能在本郡主手下撐過一炷香時間,本郡主立刻給你們跪下來磕頭!”
“青鸾……”舒問怔怔地開口,“我們不是來找你打架的,我們隻是想要一個說法而已。”
跪下來磕頭?
舒問渾身一個激靈,爲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甯願跪下來給青鸾磕頭,也絕對不敢讓她磕頭。
“什麽說法?”青鸾冷笑,“本郡主沒什麽可說的。”
“既然如此,本座隻問你一句話。”月流殇視線緊緊鎖在青鸾面上,不想錯過她眼底絲毫情緒變化,“你肩上的那朵胎記,是朱瑾花?”
青鸾臉色微變,眼神刹那間變得冰冷,“你偷看本郡主?”
偷看?
舒問臉色一黑,心裏暗忖,明明是你自己送上門來讓我們看到的,這個時候是想反咬一口還是怎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