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方媛媛瞬間呆滞了一下。
同樣把她這句話聽得清清楚楚的青鸾,則是眉梢輕挑,饒有興味地想着,這個女子似乎……還真的不是一般人呢。
“肖家姑娘,肖雨熙。”看出了她眼底的興趣,月流殇淡淡做了解釋,“主上生辰那日,她也曾來過攝政王府,與皇上見了一面,兩人看起來似乎頗爲投緣,嗯,她與皇帝見面的時候你正處于昏迷之中,所以沒有機會見到她。”
青鸾聞言意外地道:“你見過他?”
如果她記得沒錯,那時他正在她房裏給她把脈,後來兩人還打了一架,把一整座梅園變成了廢墟——難道在此之前,月流殇還見過那位肖家姑娘?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他對肖雨熙這個人應該知道一點吧,而肖雨熙和蒼聿雲之間……青鸾似乎捕捉到了一點不容忽略的敏感信息。
“我沒見過她。”月流殇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幾乎一眼就看出了她心裏所想,“本座對那些無關緊要的人絲毫也不關心,你從本座這裏探聽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之所以知道她,不過是巧合聽說而已。”
那是什麽眼神,他看起來就那麽像三姑六婆嗎?
青鸾聞言,淡淡瞥了他一眼,轉過頭,“走吧,本郡主去看看這位蘇姑娘長得如何。”
月流殇表示沒興趣,身子懶散地半靠着樹幹,“本座在這裏賞花,你自己去吧。”
“天色不早了,本郡主滿足一下好奇心,然後我們就去禦書房。”青鸾擡頭看了看天色,烏雲滾滾,總覺得有一種暴雨之前的壓抑,“今天這場雨,不知道能不能下下來。”
下雨不下雨什麽的,月流殇并不關心,他訝異的是,“你去禦書房做什麽?”
“不是我,而是我們。”青鸾道,眼底閃過一絲異芒,“皇帝陛下有事求我們幫忙。”
“有事求我們幫忙?”提到蒼聿雲,月流殇嘴角又習慣性地浮現譏诮與不屑的笑意,“他不會是今天被四王殿試上刺激到了,然後皇帝當不下去了,請我們幫忙他脫離苦海吧?”
青鸾無語地瞅着他,“流殇,你與皇上有深仇大恨嗎?”
怎麽每次提到皇帝,這個人都跟炸了毛的獅子一樣?
“深仇大恨沒有,小仇小恨倒是有一些。”月流殇嗤了一聲,“三年前,因爲對他一句話不敬,主上差點沒褪了本座一層皮,本座是負傷負氣離開帝都的,三年來一直對此事耿耿于懷。”
哼了哼,月流殇冷笑,“到死本座都忘不了他。”
月流殇顯然并不介意曾經的難堪被揭開,但是青鸾卻覺得疑惑,“三年前你曾來過帝都?”
“嗯,那時你據說剛剛受了傷在閉關,主上不讓我們打擾到你。”月流殇道,“也因爲那次受了委屈,本座三年沒來過帝都了,本來心裏其實對你這個小丫頭是有幾分好奇的,後來因爲這件事擱在心裏憋着難受,就一直沒有過來見你。”
青鸾緩緩凝眉,“你的意思是說,你被蒼鳳修修理了一頓……嗯,是在本郡主受傷閉關之後?”
月流殇面無表情地颔首。
“其實……不管你對皇上說了什麽大不敬的話,或許你都不應該把責任全部歸咎于他的頭上。”
月流殇眯眼,“什麽意思?難道你是想說,本座咎由自取嗎?”
“不。”青鸾搖頭,低低歎了口氣,“不是你咎由自取,而是你很不幸地撞到了槍口上。”
月流殇表示完全聽不懂。
“本郡主受傷之事,你知道是誰的傑作嗎?”
“自然知道。”月流殇瞥她一眼,“這個問題還需要問嗎?本座如果連這個擺在眼前的消息都不知道,還混什麽江湖?”
“但是你或許并不知道,因爲本郡主中毒受傷,毀了丹田一事,你家主上雷霆大怒,罪魁禍首霍太妃首當其沖,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她身邊的心腹紅霖被斬了雙臂,她的兒子蒼靜海被刺殺,命在旦夕,提供毒藥的穆家堡堡主穆清遠人頭被帶了回來,而負責完成這個任務的蒼墨白,你家主上爲了懲罰他的失職,隻給了三天時間,從帝都趕到穆家堡一個來回,再加上殺人所需要消耗的精力與時間……流殇,你該知道,短短的三天時間,蒼墨白根本是拿自己的性命在完成任務。”
青鸾本意其實是想說,因爲那時蒼鳳修的心情太糟糕了,躺槍的人實在太多,月流殇那個時候去撚虎須,無疑就是一個找死的行徑。然而話說完了,她才驚覺,原來曾經……蒼鳳修也爲了她而雷霆大怒過。
雖說不上血流成河,但至少,他真的是從三年前就把她放在心裏護着了。
心扉一角無法抑制地柔軟了起來,青鸾不期然地想起三年來他們相處的點點滴滴,那人溫潤柔和的言語承諾——有本王護着,你可以盡情地示弱。
盡情地示弱?青鸾想起自己三年閉關之後,何曾有過絲毫示弱的舉動?幾乎無時無刻不在綻放鋒芒,幾乎迫不及待地想讓别人正視她的存在——這一點,與三年前第一次見到蒼鳳修的情景,竟是如此驚人的相似。
而那個三年來亦師亦父陪伴着她成長的男子,是在保護她長大成人之後的尊嚴,還是不想傷了她的顔面,所以才一再容忍着她的幼稚吧……
月流殇察覺到這個丫頭似乎又在天馬行空胡思亂想了,微微眯起邪魅的桃花眼,“青鸾丫頭,你的意思不會是說,本座三年前……其實是受了你的牽連?”
“……”青鸾默默擡眼,“分明是霍太妃牽連了你吧?就算要報仇,你也應該去找她,本郡主是無辜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