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口的守衛每次看到青鸾,那眼神與态度,就像看到親祖奶奶一樣。
與月流殇二人像是在逛自家後院,悠閑地逛到了九華殿,映入眼簾的一幕讓青鸾和月流殇兩人齊齊一愣。
“這是什麽狀況?”
九華殿前天階之下,黑壓壓的一片皆是身穿朝服的官員,站在殿外交頭接耳,語氣忿忿,臉上可明顯看出惱怒不滿之色。
“看看,這叫個什麽事兒?正常上朝時間,卻把朝臣們從大殿上趕了出來,皇上不聞不問,居然任由他們胡來……真是荒謬!”
“是啊是啊,今天可是最重要的殿試,衆多學子前途在此一舉,他們怎可如此兒戲?把九華殿當成什麽地方了?”
“就是!簡直是胡鬧!”
“本該皇上負責的事情,也全權由别人代勞了,那這個皇帝還當來做什麽——”
“噓!梁大人,你不要命了?”一聲警告及時喝止了愈說愈放肆的言語,九華殿前肆無忌憚地議論天子,論罪可是能直接拉出去斬首示衆的。
那位梁大人怒氣未消,聞言卻隻能重重的歎息了一聲。
青鸾眯眼細看了一會兒,發現人群中并沒有蘇侯和秦王一類的權貴重臣,大多是平素不熟的尋常官員,按照他們身上的官服品級來看,最高的是二品。
秦王,蘇侯,墨候,謝言灏這類級别的,應該還在大殿之上。
那麽,這些官員是以什麽借口被趕出來的?品級太低?殿宇太小?
青鸾無聲勾唇而笑,對裏面正在上演的情景愈發感興趣了。
月流殇目光掠過那些忿忿不平的大臣,淡淡道:“我們是直接進去,還是在外面聽聽看看就好?”
“本來是打算找個隐蔽的地方聽一下壁腳的,現在看這架勢嘛……”青鸾慵懶地笑開,“本郡主覺得還是現場一觀才明智。”
“既然如此,進去吧。”兩人從天階另一頭飛身閃入,沒有引起群臣的注意。
貼着裏面宏偉高大的殿門站着,月流殇和青鸾面面相觑之後,交換了一個愕然的眼神。
眼前這一幕……真的是殿試?
拳腳生風,呼呼作響,兩道人影在空曠的大殿上飛來飛去,你來我往之間,強烈的真氣流竄,像是突然刮起的道道龍卷風,吹得殿上衆人衣袂飄飄,發絲狂亂,看起來真有一種我欲乘風之感。
青鸾定睛一瞧,正前方高高在上的龍椅上,少年天子無比懶散地蜷坐在寬大的椅子裏,表情專注地看着眼前這場全武行大戰,四王之三青龍、白虎、朱雀皆安靜地站在龍椅左右,表情也是格外認真,看得饒有興味。
顯然,正在殿上動手的人果真是玄武王墨不赦了?
大殿上有幸留下來的其他皇親重臣則是一臉黑黑想斥責,滿臉糾結欲歎氣,眼神怪異,間或伴随着臉上青筋暴跳,各色表情皆有,無一不是對此感到無語。
青鸾和月流殇瞬間了然——怪不得群臣都被請出去了,原來是騰出地方來擺擂台?
啪——砰!
一聲響動鑽入耳膜,衆人忍不住順着聲音轉頭一看,一條人影被踹上牆壁之後砰然落地,雖沒有聽見骨頭碎裂的聲音,但殿上不乏練武之人,知道那一腳可是不輕,這一撞一摔隻怕五髒六腑都要移位了。
半空中一個漂亮的半翻旋轉,完美落地,墨不赦收手站在大殿中間,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慢慢站起身來的那個男子,淡淡道:“雖文采略遜一籌,但身手不錯,今天的武狀元就歸你了,待會兒就可以去本将軍的訓練營報到。”
衆人愕然。
武狀元?
寒窗十年苦讀,最後讀來一個……武狀元?
還有比這更奇葩的事情嗎?而且,今天明明是文科考試……
好像有一群烏鴉從頭頂飛過,衆人覺得腦子裏發懵,對此已經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
那個男子從地上爬了起來,站直了身子,朝墨不赦躬身道:“謝玄武王殿下成全。”
“先且退下吧。”
“是。”
男子恭敬地答應了一聲,轉身朝大殿的角落裏走去。
月流殇和青鸾看得面面相觑,不知道這唱的是哪一出。
轉過頭,淡淡打量了一番,青鸾有些訝異,居然還個少年,大概也就十七八歲吧,雖然敗于墨不赦之手,但是方才兩人比試時,青鸾看得很清楚,這個少年功夫不錯,與墨不赦交手應該有一會兒了,小小年紀能有那樣的身手,在一般情況下已經是極好的了,這大概是墨不赦看中他的原因吧。
“還有人想試一試嗎?”墨不赦環視四周,淡淡發問。
無人應聲。
也是,今天明明是文科考試,而且是最後一關殿試,怎麽演變成擂台比武了?
墨不赦沒聽到回應,略微颔首,轉身朝龍椅上的天子躬身,“這裏已經沒臣的事了,請皇上允許臣先行告退。”
群臣呆滞,這就要退了?
難道堂堂玄武王,今天就隻是來選一個中意的手下的嗎?
青鸾嘴角一抽,扶了扶額,第一次懷疑蒼鳳修的決定是不是的确太過兒戲了?
少年天子擺擺手,“退就退吧。”
“謝皇上。”
恭敬地說完,視線一轉,朝角落裏的男子示意了一下,便轉身退出了大殿,那剛得了武狀元的少年沉默無聲地跟在他的身後一道離開了。
殿上陷入短暫的寂靜。
氣氛從怪異到詭異,群臣表情僵硬,青龍白虎朱雀三網一臉老神自在,而龍椅上的天子,則完全失一副事不關己的悠哉閑散,仿佛一個看戲的局外人。
“皇上。”與蘇侯站在一起的秦王殿下忽然出聲,淡淡掃視了殿上其他學子一眼,才面向正前方的天子,“殿試的目的是選拔優秀學子,爲朝廷注入棟梁之才的一個神聖的過程,學子們寒窗苦讀數年時間方得這樣一個機會,玄武王這樣的行爲,是否太過不合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