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微冷,她目光朝着聲音發出的地方看過去,卻看不到一個人影,她冷笑,“你是誰?這般鬼鬼祟祟的,見不得人嗎?”
“見得見不得,此時都不是該見的時候。”男子語氣聽來實在太過輕松,似乎并不在意會不會有人發現,“青鸾小丫頭,待在攝政王府裏的日子,過的得很滋潤吧?”
“是挺滋潤。”青鸾淡淡回答。
“呵!真是該死的滋潤。”含笑說出這句話時,男子慵魅的聲線裏隐隐多了些嗜血的殺意,“我的小公主,你似乎真的如伊藤所說的那般,忘了自己的身份呢,不過這不要緊,我會讓你一點一點想起來的……”
伊藤?
青鸾雙眼微眯,“伊藤是你的人?”
“……可以這麽說。”那人語調似乎頓了一下,聲線裏多了一絲複雜的情緒,“丫頭對他似乎有些排斥?”
“不排斥,難道還要我喜歡他不成?”
話音落下,青鸾眼底蓦然迸發冷銳的利芒,身子蓦然拔地而起,朝着一個方向疾掠,掌心凝聚的真氣也蓦然揮出,砰的一聲,牆壁上挂着的一副山水字畫摔碎在地上,青鸾冷冷道:“不要再裝神弄鬼!”
“說起喜歡……攝政王蒼鳳修是個不可多得的男兒……”男子似乎沒有聽到青鸾的諷刺,也沒有在意她冷怒之下的一記掌力,徑自悠然地說道,“你好像真的愛上他了?我的小公主,你以前可是不會愛上任何人的,以前的你不食人間煙火,美麗而脫俗,像個仙境傳說裏的仙女一般,心裏哪有這些低俗的情感?幾年不見,你的變化實在太大了,大得我快認不出來了……”
逐漸變低的語氣裏,隐隐伴随着遺憾的歎息。
青鸾咬牙,臉色漸漸變黑。
蒼靜雪的寝殿總共就這麽大,藏身之處皆在眼底,她卻拿他毫無辦法,這個該死的男人居然有這般本事?
“你現在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我的身份,對嗎?”
青鸾冷笑,“不過是一隻見不得人的耗子而已。”
“我的小公主,逞口舌之快并不能改變你處于弱勢的事實。”
“裝神弄鬼就顯得你很高明嗎?”青鸾反唇相譏。
“失去了記憶,果然美麗的女子也變得不可愛了。”男子淡淡歎了一聲,似乎有些黯然,“待你想起了一切,大概就不會這般與我說話了。”
青鸾嘴角一扯,沉默以待。
她不覺得與這個人之間還有什麽好說的,想起了一切?她本來就不是他嘴裏的那個人,又怎麽可能會想起一切?
“天牢裏的懷王,我帶走了,你回去告訴蒼鳳修,這是我送給他的見面禮,代表我正式與他宣戰。”
青鸾一驚,冷冷地道:“你說什麽?”
“别那麽驚訝,我的公主。”男人輕笑,“懷王做下的那些事,豈是斬頭一刀就可以抵消的?他該受到的,是無盡的酷刑折磨。”
“天牢防守固若金湯,你是如何從裏面把人劫出去的?”
“這個問題不是太簡單了,丫頭,換做是你,也一樣能做到。”
她也能做到?
青鸾若有所思地眯眼,“全殺了?”
“區區幾百個獄卒,難道還能擋住我的腳步不成?況且方才我不是說了,這是送給蒼鳳修的見面禮,不隆重一點豈能顯出我的誠意?”
“懷王妃……”青鸾冷冷地道,“是你的什麽人?”
“遲早你會知道的。”男人說完了這句話,突然發出一聲愉悅的低笑,“丫頭,你現在的表情看起來那麽生動,比以前那副死闆闆的樣子有趣多了。”
“是嗎?”青鸾冷靜下來,輕輕勾起唇角,“如果我一直想不起從前呢?”
“不會,你一定可以想起來的。”男子笃定地笑着,“每天想起一點,最多不出三個月,你就可以想起全部的事情了,記起你的身份,記起你身上的責任,記起你出現在這裏的目的……然後,你就會知道,自己付出的感情是多麽可笑,多麽幼稚。”
可笑,幼稚?
青鸾胸腔裏升起濃烈的殺意,覺得這個裝神弄鬼的男人當真是該千刀萬剮了,然而,平靜的面上卻是一片波瀾不驚。
“丫頭,今日與你說的似乎有些多了,就當我心情好,接下來……才是好戲開始呢,再見了。”
說罷,不等青鸾回應,一陣衣袂飄然的輕微聲音傳入耳膜,青鸾眼底閃過一絲利芒,身子一提氣,瞬間從窗口飛了出去——
千鈞一發之際,卻隻來得及瞥見一抹鮮紅的衣角映入眼簾,紅衣似火,狂肆至極,也邪魅至極,隐隐勾起心底最深處的一抹記憶。
青鸾怔怔地站在庭院裏,腦海裏浮現一抹紅衣妖魅的身影,是那般鮮明,那般熟悉,也那般……親切。
可是任她如何努力想要看清那個人的臉,卻始終無法如願。
這種不受自己控制的情緒與突如其來的未知和茫然,讓青鸾心裏感到不快。
倏然想起還在寝殿門外等候的朱雀,青鸾心下一驚,沒時間細想其他,忙轉身朝前殿掠去。
朱雀正百無聊賴地蹲在地上與螞蟻說話,青鸾見到她安然無事,心裏略松,又想起方才那個男人說的話,忙道:“朱雀,我們的盡快回去。”
“爲什麽?”朱雀站起身,不解地看着青鸾,“不是還沒見到公主呢嗎?”
青鸾道:“下次再見吧,我有其他很重要的事,必須回去确認。”
“青鸾,你心裏不安?”朱雀颦眉,“爲什麽感到不安呢?方才在殿裏,你見到什麽了?還是遇到什麽事了?”
這個女孩的讀心術太過高深,總能讓人在她面前無所遁形,青鸾眉頭微鎖,倒沒覺得恐懼或厭惡,隻是,這樣的異能若不知道隐藏,在其他人眼裏,隻怕會被視作怪物吧?
“青鸾,不要擔心。”朱雀看出了她心裏所想,微微一笑:“我是相信你,所以才什麽都沒有隐瞞,在其他人面前,我就隻是一個普通人而已,這一點我能分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