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點而朱的雙唇,墨黑如瀑的長發,一襲冰藍色上等絲綢做成的長袍,包裹着修長勻稱的身軀,男子容顔俊美,神情輕狂恣意,一雙漂亮而慵懶的眸子似能勾魂攝魄,慵懶中又透着幾分緻命的邪氣。
看着蒼靜海時,眼神分明帶着對待蝼蟻一般殘酷無情的色澤,然而當視線轉向小小的婢女時,眼神卻瞬間變得溫柔而多情。
“本座的身份,豈是你這般庸俗卑賤之徒可以知道的?”狂肆的冷笑,邪佞的眼神,不可一世的張狂,美得攝魂奪魄的男子一把拉過了方才挨了打的小婢女,修長如玉的手指無比憐惜地撫上紅彤彤的臉頰,“這麽嬌嫩的小臉蛋,居然也有人舍得動粗,本座真是想把他的心肝肺全部挖出來洩恨!”
溫柔到了極緻的嗓音裏,卻隐含不容忽視的殘酷狠辣。
廳上衆人被這突然的變故弄得措手不及,一時之間居然呆愣住了。
“小姑娘,還疼嗎?”看着态度始終柔順的侍女,男子語氣溫柔,聽起來格外和善可親。
坐在皇上身旁的蘇煜眼神幾不可察地變了變,須臾,輕輕斂眸,掩去了眼底輕歎的笑意。
“奴婢沒事。”小侍女輕輕退開兩步,動作标準地福身道謝,“婢子謝過公子出手維護。”
語氣淡定,并無絲毫緊張惶恐之色。
年輕的妖孽男子優雅淺笑,“不必謝,其實本座也不全是爲了你。”
“你——”蒼靜海陰狠的眼神死死瞪着這個妖孽一般的男子,表情冷怒交加,陰沉得仿佛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你知道本王是誰嗎?你信不信我可以讓你直着進來橫着出去——”
這說話的語氣,不像是王親貴族,反倒更像江湖上的土匪惡霸。
“真遺憾,本座不相信。”輕蔑地睨了一眼張牙舞爪的某人,妖孽男子懶洋洋地掃了一眼大廳裏注視着他的群臣,“各位這麽目不轉睛地盯着本座做什麽?都沒見過美男嗎?”
他身後跟着走進來的玄袍男子腳步忽然一滞。
“這位公子,”蘇侯沉聲開口,語氣不怒而威,“這裏是攝政王的府邸,你方才打的是當今皇上的兄長逍遙王爺,閣下不覺得自己太放肆了嗎?”
放肆?
“一點兒也不覺得。”妖孽如此回道,語氣理所當然得很,嘴角的笑容始終帶着狂肆得讓人想海扁一頓的沖動,“欺負女人的男人,活該如此被教訓,管他什麽身份。”
這句話說得簡直酷極了。
廳上許多年輕的公子哥兒滿眼崇拜地看着他,覺得他方才的語氣不但不覺得自戀,反而有一種妖孽橫生的緻命誘惑。
妖孽說罷,也不管蘇侯陡然間難看的臉色,唇畔浮現蔑視的輕笑,朝蒼靜海道:“逍遙王爺的身子已經徹底殘廢了吧,是不是覺得自己很狼狽呀,所以才無能到隻能以欺負姑娘家顯威風?真是可笑又可憐!”
蒼靜海臉色劇變,臉色一陣蒼白扭曲,雙手的指甲死死地掐進了掌心的肉裏,眼底無法抑制地露出濃濃的陰沉與怨毒。
妖魅男子嗤笑一聲,閃爍着流光的雙眸在廳中淡淡一掃,衆人詫異的注視下,轉身徑自走到了蒼聿雲身邊,對上蒼聿雲瞬間隐含戒備的表情,似乎突然間心情大好,嘴角愉悅地勾起,眼底卻滿是嘲諷地冷笑:“這位公子,看你長得人模人樣的,見到人家嬌弱的姑娘被欺負卻能無動于衷,你還是個男人嗎?”
衆人臉色瞬間大變。
“流殇!”一身玄袍身軀挺拔的墨不赦沉聲喝道。
蘇煜亦是倏然擡頭,溫和的面容流露出幾分罕見的冷肅,“流殇,皇上面前,不得放肆!”
流殇?
廳上群臣面面相觑,暗自交換着眼神。
他們表示完全沒有聽過這個名字,這個妖孽一般俊美的男子是誰?
玄武王和白虎王都認識他,而且聽那斥責的口氣,關系似乎非同尋常。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呵斥,讓月流殇臉上的笑容愈發冷峭,“皇上一向仁慈寬容,度量大得能撐下一艘畫舫,想必是不會與本座計較什麽失禮放肆的,你們倆瞎操的什麽心?”
蒼聿雲一手端着酒杯,面上始終維持着一派淡定不驚的神色,仿佛對面這個人冒犯的并不是他這個高高在上的天子。
然而,他心裏卻忍不住在想,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這位月公子除了給自己找不痛快之外,還能得到什麽好處?
除了浪費時間,簡直一點意義都沒有。
“玄武王,這位公子是你的朋友?”蘇侯臉色沉沉,充滿着山雨欲來的冷厲,“這裏是攝政王的府邸,攝政王脾氣如何,玄武王應該清楚,你這位如此乖張跋扈的性子,玄武王讓他來此就不怕給自己惹下禍端?”
一向冷靜睿智的蘇侯這會兒卻顯然是有些糊塗了。
玄武王墨不赦什麽樣的性子?常年訓練影衛,他比一般人更爲嚴謹自律,明知故犯的錯誤怎麽可能會發生在他身上?若真的隻是一般的朋友,他絕對不可能擅自帶進攝政王府來。
神色未變,墨不赦剛要開口說話,月流殇已然笑得花枝亂顫,“本座雖然不常來帝都,但也聽說過蘇侯的鼎鼎大名,據說蘇侯這個人一向行事剛正不阿,嫉惡如仇,并且嚴謹到讓人覺得無趣,與玄武王墨不赦的性子大約是一個模子裏造出來的,然而今日一見,本座才蓦然發現,江湖傳言當真不能盡信,聞名不如見面……見了面,才發現原來蘇侯也是一個耐不住寂寞的話唠呢。”
話音落下,周遭瞬間安靜地落針可聞。
全廳陷入一片詭異的死寂。
蘇侯與玄武王是一個模子裏造出來的?
聞名不如見面?
蘇侯……是一個耐不住寂寞的……話唠?
還有比這幾句話更驚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