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裏當家做主的是誰?”
“是……是龍騎将軍。”男人頭上冒出冷汗,顫顫巍巍地和盤托出,不敢有一絲隐瞞,雖然他知道的東西并不多。
青鸾眯眼,“你方才說……他們給你錢讓你當皇帝?”
“是,是是……我什麽都不知道。”男人膽戰心驚地盯着青鸾的手,“我真的什麽也不知道,我欠賭場的銀子,好幾百兩,我還不起……然、然後他們找到我……”
“你住在何處?”
男人道:“就、就這裏……”
匕首朝前壓下,劃破了皮膚,血絲順着匕刃溢出,青鸾冷冷地道:“我是問你,本來是住在哪裏?你是敬安城本地人?”
男人幾乎吓得魂不附體,頸上傳來的疼痛讓他知道青鸾不是在吓唬他,她真的會殺了他,一定會殺了他的。
“我,我是敬安人……求求你們,不、不要殺我……”
“那你知不知道,自己這樣的行爲是謀反?殺頭之罪,罪無可恕,是要抄家滅門的。”
男子聞言,臉色慘白,“我……我沒有家人……”
“這倒是省事了……”宮月流火忍不住低聲嘀咕,“找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賭徒,當幾天皇帝,天天有錦衣玉食伺候着,即便馬上被殺頭了,至少也不算白來這世上一遭了。”
青鸾轉頭瞪了他一眼,宮月流火撇了撇嘴。
“别!我不想被殺頭,求求你們……”聽到宮月流火說要殺頭,男子臉色劇變,臉上徹底失了血色,眼底的恐懼絲毫也掩飾不住,“我還不想死,你們問什麽我都說,求求你們……别、别殺我……”
“閉嘴。”青鸾皺眉,冷冷喝了一句,“再叫,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話音落下,男子駭然,看着青鸾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閻王,明顯帶着恐懼,一個字不敢再說。
總算是安靜了。
青鸾看了一眼宮月流火,眼底閃過異常深邃的光芒,宮月流火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不會是要……”
“沒錯,本郡主就是這個意思。”青鸾笃定地點頭,滅了他最後一絲希望,轉頭朝龍床上的男人冷冷道:“你平常都什麽時辰起身?”
“沒……沒有固定時間……”男人雖然不明白青鸾的意圖,還是戰戰兢兢地回答了,“沒什麽事的時候,他們一般不會找我,就讓我老老實實地待在這裏,有事了也是找龍騎将軍……我……我就隻是個擺設……”
“撒謊。”青鸾語氣森冷道,“昨天晚上晚飯之後,你去了哪裏?”
就因爲昨晚這寝宮裏空無一人,他們才那麽快找到了地宮的入口,并且沒有遇上一個人阻攔,順順利利地在地宮裏逛了那麽久。
“昨天晚上?”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懵,想了想,才豁然想起了什麽,“昨晚龍騎将軍派人找我去麗台殿,呃,離這裏很遠,隔了好幾座殿宇……他找我去對口供,半夜才回來……”
青鸾道:“對什麽口供?”
“龍騎将軍說,不管遇到誰,即便死到臨頭,也絕對不能說出這件事是……是帝都的王爺主謀,他說給我很多銀子,這輩子都花不完的錢,但是如果我敢亂說一句話,就割、割了我的舌頭。”
說到最後一句,男人硬生生打了個冷戰,顯然還心有餘悸。
不過,青鸾眼底卻閃過一絲莫名的幽光,盯着男人的表情看了良久,須臾,直盯得男人毛骨悚然,才玩味地道:“割掉舌頭和一輩子花不完的銀兩,換做任何人,連考慮都不用,自然是直接就選擇後者了,你說是不是?”
“呃?呃,是是……”男子點頭如搗蒜,這是自然,還用問嗎?
沒有人會笨到不要銀兩,連自己的舌頭也舍棄了吧。
“你不是一個聰明人,”青鸾淡淡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道,“至少,不是一個聰明絕頂的人。”
什麽意思?
男人似乎聽不明白,卻又不敢問,隻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我很笨,真的。”
“叫兩個人進來。”青鸾命令道,“外面應該有負責伺候你的人吧?”
“額,有……”
“叫他們進來。”不容置疑的語氣。
“幹什麽……?”
“你無需知道,照做。”
男人瑟縮了一下,手顫巍巍地點上青鸾手裏的匕首,“那……這個可不可以先拿開……”
頸上隔着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他還怎麽照做?
青鸾沒有猶豫,很幹脆地收回了利刃,與宮月流火對視了一眼,兩人繞過龍榻走到殿門後面,轉過身以眼神示意,“讓他們進來。”
男人吞了吞口水,眼珠子開始亂轉。
“最好被耍花樣。”青鸾輕聲提醒,語氣卻異常冷酷,“惹怒了本姑娘,你可以試試是你的反應快,還是姑娘我手裏的匕首快。”
男人臉色變了幾變,隻猶豫了片刻功夫,最終還是不敢拿自己是性命當賭注。
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鎮定下來,龍床上的男人才揚聲朝門外方向喊道:“來人,我餓了!”
“喊什麽喊?叫魂啊!”殿門被打開,兩個持刀佩劍的罵罵咧咧走了進來,“将軍在商讨對敵之策,全軍戒備,連夥夫們都忙得拿刀上陣了,誰有空伺候你這個癟三——”
話未說完已戛然而止,兩個人眼睛瞪大,不敢置信的表情還殘留在臉上,身體已經軟軟地倒下。
青鸾和宮月流火同時合上手裏的門,看着地上兩個軍袍打扮的兵士,宮月流火心頭閃過不妙的預感,臉色怪異地道:“青鸾丫頭,你不要告訴我,我們還要換上這身衣服。”
“這身衣服怎麽了?沒有你身上的漂亮?”青鸾淡淡瞥了他一眼,徑自蹲下身子去脫那兩人身上的軍袍,“情況特殊,你暫且委屈一下。”
“青鸾……”宮月流火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我有潔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