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因後果,一目了然。
外面交談的聲音愈發清晰,青鸾知道已經沒有多少時間讓她耽擱,再度将全身的真氣運于掌心,貼掌将水晶棺慢慢浮起。
棺木在半空中持續的時間略長了幾秒,青鸾以特殊的手法将水晶棺驟然翻轉過來之後,讓它以水面中漂浮的方式極慢地落後原位,棺木裏女子躺回棺底時,後背上被氣流撕裂的衣裳已經被身體壓覆,從上面看來,與之前他們進來時幾乎一模一樣,看不出絲毫異樣之處。
青鸾細細看了一眼,須臾,滿意地勾起唇角。
“大人,王爺有沒有指示傳過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從隔壁傳過來,因這裏石壁厚重,隔音效果不錯,聲音傳到這裏時已經減弱了許多。
不過,青鸾還是聽得很清晰,不由眯起了眼。
王爺除了懷王,應該也沒有别人了。
“很奇怪……”另外一個聲音喃喃自語,聲音裏顯然多了焦慮與不安,“這麽多天過去了,我派人送去王爺手裏的信應該有回複了,可是爲什麽到現在一點都動靜沒有?”
“王爺難道是要我們按兵不動?”
“不可能。”那個聲音斬釘截鐵地否定,“奉旨來平叛的青雲騎已經到了城外了,最多天亮就會來宣旨,我們隻有兩個選擇,一是解釋這是場誤會,投降等待發落,二是抵抗到底,這樣一來就坐實了謀反的罪名——除此之外,别無選擇,又何來按兵不動一說?”
按兵不動,也是無聲的抗旨,罪名與與抵抗沒有任何區别。
青鸾唇畔浮現意味深長的笑痕,這個人倒不是笨蛋,顯然城外的青雲騎已經落入了他們的視線之中,也猜測了他們的耐性最多維持到天亮。
那麽,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發現,此趟來平叛的将軍不見了呢?
仿佛是心有靈犀一般,這個問題剛剛浮上心頭,就有人替她問沒出來了,“王爺一直沒有指示,我們連帶了青雲騎過來的将領是誰都不知道,消息無法傳遞,總讓人感覺有幾分不安。”
這句話話音落下之後,許久沒有再聽到人說話的聲音,似乎一時之間都陷入了困擾中。
青鸾無聲走到宮月流火身後,後者轉身看了她一眼,青鸾沒說話,意思卻很明顯,待這幾個人出去之後,他們才能離開。
這座地宮原本有幾個出口,後經改造之後,如今隻剩下來時那一個出口了,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宮月流火低聲道:“外面應該已經天亮了,我們必須早點離開。”
“我知道,”青鸾緩緩點頭,眼底思緒幽深,“但是離開之前,我還要做一件事。”
“什麽事?”宮月流火皺眉,“你不要魯莽行事,被發現了會很危險。”
青鸾微微一笑,風華耀眼,“若沒有危險,豈不無趣?”
宮月流火嘴角一抽,無語。
寒宮外面沉默的時間并不長,雖然殿門已經關死,但是能隐約聽到他們的腳步開始往外離去。
宮月流火愣了愣,若有所思地道:“他們進來做什麽?”
難道隻是來看看黃金?
“例行巡查而已。”青鸾倒是不奇怪,不管是爲王還是爲将,小心謹慎點總是沒錯的。況且,地宮裏機關盡毀,難保沒有自己麾下将士生起貪念。
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兩人離開這座偌大的地下宮殿,出口處正是曾經納伊皇帝的寝宮,龍床旁邊的暗門。
牆壁旋轉之後,本來躺在龍床上将醒未醒的男人似乎感覺到了什麽不對勁之處,睜開眼之際,一男一女兩個人好整以暇地站在自己面前,女子手指間把玩着一把寒光森森的匕首,他呆了一下,待反應過來之際,幾乎一瞬間魂飛魄散。
下意識地張嘴欲喊人,女子嫣然一笑,下一刻,他甚至沒看清女子的動作,冰涼的匕首已經貼到了他的頸項上,“膽敢發出一點聲音,你的小命就沒了。”
鋒利的匕刃散發尖銳的寒光殺氣,緊貼着最危險的頸動脈,讓男人一陣膽寒,頓時把所有聲音都咽了回去。
“很好,看來還蠻珍惜小命的。”青鸾滿意地點頭。
宮月流火站在一旁,視線不斷地打量着這座皇帝的寝宮,不放過任何一處細節,然而,隻看了一會兒,他就忍不住疑惑地皺起了眉。
轉眼看着龍床裘被中身穿衮衣的男人,他淡淡道:“雖然這裏的确是皇帝的寝宮無疑,但你真的是五萬将士擁護下自立爲帝的那個人?”
“你們……是、是什麽人?”男人顫顫巍巍地小聲開口,怕被外面的人聽到,然後女子會不會立即殺了他滅口。
“我們是什麽人,還輪不到你來問。”宮月流火皺眉,冷冷地道,“回答小爺的話。”
男人吓了一跳,眼睛片刻不敢離開那威脅這他性命的匕首,臉色蒼白怯懦,“是、是、是我……”
“就你這樣的,也能當皇帝?”
“我……我我……”
“我什麽我?”宮月流火不耐地打斷他,不想再拐彎抹角,直接道:“誰的主意?”
“什、什麽……?”
“誰讓你當皇帝的?”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宮月流火冷笑,眼神透着冷酷,“那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離閻羅殿已經不遠了?”
男人頓時恐懼地搖頭,身子不斷想往後縮,“不……不要,是他們給我錢……我不知道……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你們不要殺我,求求你們,不要……不要殺我……”
雖然斷斷續續,語無倫次,但從他嘴裏說出來的話,青鸾和宮月流火都聽明白了,并且絲毫不感到意外。
替死鬼。
花些銀子找個替死鬼,萬一以後東窗事發了,隻要找不到足夠的證據,懷王的那些手下将士便可以把所有罪名推到這個倒黴鬼身上。
他自己,自然就可以順順利利地擺脫所有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