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的陽光漸漸西斜,蒼靖宇無聊在站在書房外的廊檐下與金羽和銀翼二人大眼瞪小眼,感覺自己今天一整天過得覺得無聊又郁悶。
歸根結底,都是因鳳青鸾而起。
“銀侍衛,”蒼靖宇眉頭緊皺,糾結再糾結,糾結了半晌,終于默默地看向銀翼,“你知道青鸾郡主有什麽特别的愛好嗎?”
銀翼默默看了他一眼,幾乎一眼就看穿了這個少年世子心頭的想法——
想賄賂讨好鳳青鸾?隻怕沒那麽容易。
慢慢搖頭,莫說他根本不知道,即便把鳳青鸾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他也絕不敢輕易出賣那個折磨起人來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女修羅。
前有風城被酷刑折磨,後有蒼靜海在她手下成了廢人,還有金羽臉上那些雖不嚴重卻絕對影響美觀的淤青紅腫……短短兩天不到的時間裏,這些活生生的血的教訓,足以讓任何一個認識鳳青鸾的人學乖。
于是,蒼靖宇就更郁悶了。
半個時辰後,蒼墨白和鳳青鸾回到了書房外,兩人的表情皆從容而淡然,仿佛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沒有人可以從他們的眉眼神色之間看出絲毫端倪,似乎他們隻是一起去賞了一次花而已。
蒼鳳修恰巧在此時醒來。
銀翼端了水來,簡單地伺候了洗漱,青鸾提議道:“先找個酒樓用膳吧,我餓了。”
其實在長公主府用膳或者直接回王府都是一樣的,哪裏的膳食都不會差,青鸾卻偏偏提議了酒樓,蒼鳳修沒問,也沒反對,随她的意。
跟個無頭蒼蠅一樣在宮裏轉悠了一兩個時辰,隻爲見一見這個傳說中的青鸾郡主,結果到現在還沒能正式與鳳青鸾彼此了解的少年世子,聞言立刻舉起手,以不容拒絕的口吻道:“小爺也要去。”
話音落下,周圍立即陷入一片詭異的安靜。
金羽和銀翼兩人目光如炬,齊齊面無表情地看着這位不知死活的小公子哥,冰冷的眼底,隐藏着絲絲幾不可察的憐憫之色。
青鸾靜了片刻,緩緩撩起眼皮,慵懶笑道:“你是誰的小爺?”
因這個魅惑的笑容,蒼靖宇心裏莫名地就打了個寒戰,身上起了層層雞皮疙瘩,腳步竟不由自主地退了好幾步。
他能說他隻是一時口快嗎?
“嗯?”青鸾緩緩逼近兩步,臉上笑意愈發深濃,“怎麽你說話?蒼靖宇,你能告訴本郡主麽,你是誰的小爺?”
“我、我不是說你……真的,青鸾……”蒼靖宇臉色發白,有些語無倫次,他也不知道爲什麽會對她這樣的笑容發毛,但頭皮發麻卻是實實在在的,不待一點兒誇張。
擡眼對上青鸾那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蒼靖宇不止渾身發麻,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了,哪裏還有多餘的心力辯解?
他真的隻是一時口快,在府裏對着那些下人們說慣了,這會兒心急沖動之下,才脫口而出。
完全是無心的。
咽了咽口水,他目光求助一般看向他家清貴俊雅的皇叔,嗓音呐呐,低若蚊鳴,“小皇叔……”
金羽和銀翼半垂下眼,盡量讓自己對眼前這一幕視若未見,卻是默默地在心裏給這個少年世子獻上無限的同情。
蒼鳳修淡淡瞥了他一眼,沒說什麽,轉頭朝青鸾道:“天色已經不早了,用完膳該早些回去休息,晚上本王還有事要忙。”
言下之意,别把時間耽擱在這兒。
青鸾哼了一聲,“想護着他就直說呗,你的面子我怎麽着都是要給的。”
說罷,也不再看向被吓得膽戰心驚的某位世子,徑自轉身往府外走去。
蒼靜雪有海岩照顧,她不必再去當那多餘的電燈泡,稚語雪瑤,留着給海岩安排即可。
驸馬爺一身傷痕定然已經換來了對外界的警覺與防備,他顯然也意識到了靜雪腹中的這個孩子還存在着潛在的危險,在孩子生下來之前的這六七個月裏,他絕不可能再掉以輕心。
蒼靜海已經成了奄奄一息的廢人,又有青雲騎與無數暗衛護着長公主府,青鸾已經完全不會再擔心靜雪的安危,她也知道,經過此番教訓,若再有下一次失誤,海岩這個驸馬才是真的不可原諒。
有關青雲騎中出現内奸這件事,青鸾還沒有跟蒼鳳修說,也沒去問他,她猜想着海岩或許已經在他家主子面前提過,不過,後續還需要跟進,在所有的底還沒有被扒出來之前,她與蒼鳳修心照不宣,誰也沒有就這個話題提起讨論。
與蒼鳳修一道離開長公主府,後面還跟了個小尾巴蒼靖宇,對上次鳳陽酒樓的印象實在不是太好,所以,連考慮都沒有,青鸾直接選了一間比較正常的酒樓用膳。
“二樓靠窗還有位置嗎?”對着恭敬迎上來的酒樓夥計,青鸾淡淡問道。
說話間,酒樓裏僅有的數雙眼睛已經不由自主地朝他們看來。
一身月白色暗紋錦衣的蒼鳳修容顔清雅,沉默之間周身難掩清貴之氣,恍若九天之外的神袛下凡,尊貴不容侵犯,讓人隻覺高不可攀。
青鸾姿容亦是世間難得的絕色,更别提她身上一向不屑掩飾的輕狂之氣,眉目之間散發耀眼奪目的恣意神采,讓人見之目眩神迷。
而她身旁的錦衣華服少年,身姿修長,玉冠束發,雖一直沉默不語,卻同是豐神俊朗,氣質出衆。
這家酒樓名叫四海八荒,平素不乏江湖人與帝都貴人們,可即便常來常往的客人們,卻也從未見過如此耀眼出衆的貴人。
隻看了一眼,就讓人再也移不開視線。
有人心下明了,這三人的身份隻怕非同一般的顯貴,隻是,真要往下猜,心底卻是不知怎麽生出了些許不安來,不敢繼續去确認心底的猜測。
善于察言觀色的夥計自然也是一眼就看出他們三人身份不凡,面上卻不露絲毫聲色,隻躬身哈腰恭敬應道:“有有有,三位貴客樓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