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墨白瞬間語塞。
這不是看誰臉色的問題吧?而是人家好好的一個兒子就這麽……難道不需要給人家一個交代?
雖然蒼靜海是罪有應得……蒼墨白嘴角輕輕一抽,心裏無聲歎了口氣,好吧,蒼靜海不但是罪有應得,也怪他運氣太差,遇上了一個心狠手辣的青鸾郡主,又恰逢青鸾郡主有蒼鳳修這麽個護短的攝政王義父,合該他倒黴吧。
誰叫霍太妃整日隻知算計呢?或許她壓根不會想到,到頭來卻把她唯一的兒子算計進去了。
“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本王大緻已經知曉。”蒼鳳修淡淡道,眼底卻浮現一片幽深莫測的寒芒,“現在本王感興趣的卻是,從昨晚到現在,不過一夜時間,爲什麽蒼靜海這麽快就得到了靜雪有喜的消息?”
此話一出,書房裏倏然陷入了沉默。
蒼墨白看了海岩一眼,後者低着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但能感受他此刻低落的情緒。
靜雪有喜這個消息從昨晚到現在,的确才過了短短一夜時間,除了攝政王府的人,就隻有長公主府的人知道——便是請脈,也是府裏的醫女随身伺候。
蒼靜海能得到這個消息,隻能證明一種可能——攝政王府或者長公主府有奸細。
不一定是誰的人,但目的一定是針對這靜雪和海岩,或者,是針對青雲騎。
海岩臉色一瞬間又蒼白了幾分,他想起了青鸾的話——青雲騎裏的風十一,是内奸。
風十一……内奸……
蒼墨白臉色凝重,“我會負責查清楚這件事——”
“主子。”海岩擡頭,表情僵硬中帶着些許無力,“郡主笃定,青雲騎中有叛逆。”
青雲騎?
“這怎麽可能?”蒼墨白表情猝變,下意識地反駁,“就算天下人都叛變,青雲騎也絕無絲毫叛變的可能!”
“爲什麽不可能?”蒼鳳修不疾不徐地擡頭,挑眉淡然反問。
蒼墨白一窒。
“因爲那是本王訓練的青雲騎,所以你覺得不可能?”蒼鳳修眉梢微挑,表情看不出喜怒。
“青雲騎跟了你近十年……”蒼墨白遲疑了片刻,嗓音艱澀地說道,表情顯得有些沉重。
沒有人願意看看到擁有鋼鐵一般意志的屬下叛變,這對任何一個主将來說,都是一件痛心的事情。更何況,青雲騎實實在在花了蒼鳳修太多的心血。
“時間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心志。”蒼鳳修道,漫不經心的語氣,似乎對這種事并不覺得意外或者憤怒。
頓了頓,他道:“青雲騎如果真有内奸,那麽沒有及時發現,就是本王之過,青鸾能一來就拔掉對手的一顆暗樁,也是功不可沒。”
說罷,他視線微轉,看向海岩,“是風十一?”
海岩驚詫地擡頭,“主子知道?”
“本王隻是猜測。”蒼鳳修淡淡說完,偏頭朝金羽道:“青鸾此時大概在睡覺,你去把她叫醒了帶過來。”
擡眼看了看外面天色,從昨天到現在,青鸾不但連半個時辰都沒睡,甚至片刻喘息的時間都沒有,與青雲騎梅林交手,見了方媛媛,夜探了逍遙王府,遊了一遍皇宮,又忙着救海岩……這會兒,鐵定是疲憊不堪了。
不過,該問的事還沒有問完,休息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金羽領命而去。
“青鸾大概會暴揍他一頓。”蒼墨白嘴角抽了抽,又有些幸災樂禍,青鸾脾氣可不好,若真是睡着了再被吵醒,難保不會發飙。
真心期待着,金羽那******不變的冰山臉上能添點斑斓色彩。
蒼鳳修漫不經心地看了他一眼,斂下眸子,緩緩啜着手裏的茶,半晌不再說話。
蒼墨白摸不清他此刻的心情好壞,不敢造次,低頭看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海岩,忍不住踢了他一下,海岩吃痛,忍不住悶哼了一聲,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蒼墨白心裏咯噔一下,這才想起海岩身上有傷,而且傷得似乎不輕,不過是因爲換了一身衣服而被遮住了,心下歉然,不由道:“那個,靜雪是不是醒了?你趕緊去看一下,指望雪瑤和靖宇那兩個小家夥看着能行嗎?”
海岩心裏有事,聽到蒼墨白的話似乎沒什麽反應,沉默了良久,才低聲緩緩地道:“主子是早就知道了風十一有問題?”
蒼鳳修睨他一眼,“爲什麽會這麽想?”
“……”海岩慢慢搖頭,“隻是一種感覺,感覺主子不會犯這種錯誤。”
親手調教出的将士是奸細,這種事情可能發生在任何人身上,卻絕不可能發生在蒼鳳修身上。
沒有理由,海岩就是如此堅信。
“本王也是人,是人都會犯錯。”蒼鳳修不以爲意地道,“風十一的事情本王不會過問,由青鸾全權負責,她要如何做都随她的意。”
“是。”恭敬地應了一聲,海岩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有些疑惑不解,語氣低低遲疑地道:“當時,我很慶幸郡主及時趕到……但是,此刻想來,卻又有些想不通,我在街道上遇上那些死士時,郡主還沒到公主府,但是逍遙王讓人把我帶到郊外廢棄的别院裏不到半個時辰,郡主就趕到了——”
說到這裏,海岩頓了一下,似是琢磨着該怎麽說,蒼墨白接口道:“你是想不明白,她是如何在那麽短的時間裏,就找到了你被關的地方?”
青鸾到公主府一遊隻是臨時的決定,在海岩被帶走之前他們甚至沒有見面,但是從得到海岩失蹤的消息之後,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裏,她就找到了那處别院,并且救出了海岩。
速度快得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這個問題……答案很簡單。”蒼墨白淡淡道,“青鸾身邊,有一個身份成謎的男子暗中跟随着,從昨天中午到現在,片刻未離。此人武功詭秘難測,似乎是聽青鸾命令,但是,青鸾似乎對他很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