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郡主是第一個。”青鸾從容淡定地接道,絲毫無懼,“也會是唯一的一個,而且,從今天開始,你要試着習慣接受我的威脅。”
“是嗎?”蒼鳳修扯了扯唇,笑意帶着些許涼薄,“何以見得?”
“因爲你舍不得殺我呗。”青鸾仿佛沒看到他的表情,以雲淡風輕般的口吻道,“而我除了死,什麽都不懼。”
頓了一下,又道:“事實上,以前即便是死,我也是不怕的,但是現在,心裏多了一抹牽挂,有了在乎的人,活着總是比死了多些精彩的。”
蒼鳳修聞言眸光一閃,眼底劃過一絲不知名的情緒,須臾,沉靜的目光,淡淡落在了她光潔飽滿的額頭上。青鸾似有所覺,纖纖玉指輕點唇瓣,笑得風情萬種,“親這裏才算。”
蒼鳳修眼神一凜,“丫頭,莫開玩笑。”
眉目如畫,卻瞬間多了絲清冷氣息。
任何人在面對這般表情的攝政王時,都會感到緊張,除了這個與衆不同的小郡主。
“沒開玩笑。”青鸾神色自若,雙手環抱着他勁瘦有力的腰,将頭輕輕靠在他的胸膛,嗅着他身上令人迷戀的氣息,低聲道:“蒼鳳修,我喜歡你,這輩子不允許你娶别人,今天早上我所說的話,不是與你開玩笑,真的。”
蒼鳳修沒說話,眸心緊鎖。
“這輩子,我還從來沒有體會過喜歡一個人的感覺,但是我知道,心一旦動了,就再也收不回來了。老爹,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說過了,我不想做你的女兒,我要做你的妻子,你知道我不是孩子,說的話也不是童言稚語,我是認真的。”
蒼鳳修還是沒說話,眼底思緒複雜。
“況且,你的初吻已經被我奪了,多親一次又有什麽區别?”
情意綿綿的話一瞬間轉爲調戲的口吻,讓攝政王殿下眼角一抽。
初吻是什麽他并不知道,不過,想來即便是從字面上理解,他也能隐隐猜到是什麽。
想起白天她那輕狂放肆的行爲,蒼鳳修不由額角一陣狂跳。
這個肆無忌憚得以挑戰他耐性爲樂的姑娘,當真是不怕死得很。
青鸾閉上眼,輕輕靠在他胸膛,無聲享受着這美好的靜谧,也沒再說話。
時間一點點流逝。
桌上的膳食已經冷卻,青鸾卻呼吸平穩,仿佛是睡着了一般,安靜柔和,身上褪去了白日裏奪目的鋒芒,此時顯得那般嬌小而溫順。
蒼鳳修輕撫着她柔順的發絲,如畫脫俗的容顔依舊儒雅恬淡,看不出情緒,唯有微垂的眼底,流露出些許歎息之色。
直到東方出現了魚肚白,微弱的晨光從窗子裏照射進來,青鸾才突然開口,嗓音多了絲低啞,聽起來有些慵懶魅惑的氣息,“今天我随你一起進宮可好?”
蒼鳳修低頭看她,“你要進宮?”
“嗯。”青鸾輕應了一聲,“有件事情,我需要親自去問個明白。”
“問?”蒼鳳修凝眉,有些疑惑,“問誰?”
“佛曰:不可說。”青鸾擡起頭,嫣然一笑,在蒼鳳修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傾身在他唇上一啄,随即快速離開,星光一樣璀璨的眸心分明閃爍着得意的光芒,“第二個吻,帝師大人。”
蒼鳳修眉心劇烈一跳,瞪着她得意的小臉,想惱,卻又覺得似乎正中了她下懷,不惱,這丫頭未免太狂妄了。
閉關三年,她分明沒這麽肆無忌憚。
沉默了良久,他修長有力的手掌不輕不重地在她臀上拍了一下,警告道:“下次不許再這麽沒規矩,否則莫怪本王軍法從事。”
青鸾默默擡眼,“老爹,這麽溫馨感人的時刻,你卻以軍法威脅本郡主?這可不是一個慈愛的老爹該有的行爲。”
慈愛這個詞,還是第一次被人套在天下無雙的攝政王身上。
說完了這句話,也不等蒼鳳修回應什麽,青鸾不再調笑,悠哉的表情一收,神色緩緩變得有些冷酷,“長公主府,這兩天需要派人緊密保護,最好暗中動用些江湖高手,務必确保靜雪的安全。”
或許即便是蒼靜雪自己,也絕對不會想到,蒼靜海那個男人對她的變态執着已經到了這般瘋狂的地步,如果不是今晚恰巧被她聽到,隻怕後果不堪預料。
陷入魔障中的人,往往會有一種得不到甯願毀掉的病态想法,他們極端自私,不會想着成全别人,所謂的愛也不過是一廂情願的占有。
蒼靜海就是這種人,在恨意已經扭曲了心智的情況下,誰也不能預知他會做出什麽瘋狂的事情。
想到此前聽到的那些話,青鸾眸色冰冷,生平第一次有了将一個人千刀萬剮的沖動。
“有海岩在,你似乎還是放不下心?”蒼鳳修敏銳地察覺到她身上流露出的森冷之氣,若有所思地道,“靜雪不過是有了身子,何以這般牽動你的情緒,以至于身上罕見地出現了焦慮不安?”
焦慮不安?
青鸾一怔,“我看起來很焦慮?”
“嗯。”蒼鳳修輕應了一聲,眼底劃過深思,“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不尋常之事?”
青鸾沉默了片刻,白玉般的指尖漫不經心地纏繞着他肩前的一束發絲,淡淡道:“我不是焦慮,隻是……”
皺眉想了想,她語氣有些遲疑地道:“應該是痛恨,以及厭惡,這兩種情緒太過強烈,就會讓人産生焦慮的錯覺。”
“極度的痛恨和厭惡?”蒼鳳修注視着她冷漠的眉眼,“是誰讓你産生了這兩種情緒?”
“你猜不到嗎?”青鸾眉尖輕輕一挑,“憑你的睿智無雙,是裝傻還是想套話?”
問罷,也不待他回答,從容地起身離開他溫暖的懷抱,“天快亮了,本郡主回梅園沐浴洗漱一下,洗去這一身陰暗氣息,待會兒進宮可要保持精神飽滿,如此才能完美而漂亮地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