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芊芊返回藥店時,諸葛夜已經在那兒等着了。
剛被年四爺欺負了一番,心中委屈,見到諸葛夜便撲進了他懷裏:“你怎麽來了?”
諸葛夜抱緊她:“父皇給我遞消息,說你出了事。”
楚芊芊心道,皇上怎麽知道我出了事呀?難不成皇上有暗中保護我?可若果真如此,又爲何眼睜睜看她入了年四爺的狼窩?
她當然想不到是歐陽傾感應到了她的異狀,更想不到歐陽傾會與皇上有關系。
“我沒事,就是碰到年四爺,他想跟我合作,一起對付他的主上。”
她雲淡風輕地說着,盡量不去想禁制的事,“他給了我一個小竹筒,若是那個男人來找我的話,讓我發信号給他。”
而一想到歐陽傾說,那個男人是大君,楚芊芊的表情又十分苦惱了。
她不記得前世與大君或者說那個鬥笠男有過什麽正面交鋒,可鬥笠男明顯一副非得到她不可的架勢,想來,關于鬥笠男的記憶全都在歐陽傾的腦子裏。
究竟……發生了什麽呢?
諸葛夜不知道她的想法,拍了拍她肩膀道:“他有沒有爲難你?”
楚芊芊搖頭:“沒有。”
諸葛夜挑起楚芊芊的下颚:“真的沒有?”
年四爺會那麽好心?
楚芊芊垂眸,賴皮地鑽進他懷裏道:“怎麽?你怕他占我便宜啊?占了的話怎麽辦?你嫌棄我啊?”
諸葛夜的心口猛地抽疼了一下,一個楚芊芊被年四爺壓在身下的畫面閃過腦海,明知不是真的,若是真的她早不淡定了,可他還是難受,無關嫌棄,隻是心疼。
原本打算留下年四爺給鬥笠男撒撒灰的,可年四爺的行爲顯然激怒他了。在他眼皮子底下擄走楚芊芊,真當他不知道找不出他的狗窩?
諸葛夜轉身吩咐一旁的孫内侍:“傳令下去,不惜一切代價,砍了年四爺的腦袋!”
年四爺是他放水放進京城的,既然放了,就不可能如上次一般,由得年四爺狡兔三窟!
至于年四爺,還在沾沾自喜自己給楚芊芊種了禁制,等諸葛冥父子滅掉主上後,他便威脅楚芊芊與自己私奔,忽然不覺死神已經降臨到了自己頭上。
楚芊芊聽完諸葛夜的話,心中暗爽了許久,不愧是她男人,這麽雷厲風行。
至于禁制,說實在的,如果一個人死掉了,那麽他種下的禁制便自然而然失效了。
楚芊芊高興地擡手摸了摸諸葛夜的臉蛋,袖口随着她動作輕輕滑落,露出大君送給她的菩提手钏,奇怪的是,早上看它還是朱紅色的,眼下卻變成了米白色,乍一看去,似乎被什麽力量給包裹着一樣。
“對了,我要跟你說件事。”諸葛夜突然開口。
楚芊芊垂手至他腰間,輕摟着他道:“什麽?”
諸葛夜親了親她額頭道:“歐陽傾沒死,我碰到她了。”
楚芊芊:“……”
……
氈房内,被統領大人狂揍了一頓的陳慕傾正悠悠轉醒,活了大半輩子,還從沒受過這種憋屈,真是腸子都快憋斷了!
他這麽驕傲的人,全天下除了歐陽傾之外,誰都配不上他,所以,即便中了媚藥,他也甯願挨打也不要與别的女人一度風流。
好在他練習的功法特殊,恢複起來較常人快上十倍不止。
一番調息後,總算有了一些力氣。
不過,去一趟上官若與楚芊芊的氈房也不是毫無收獲,起碼,他從枕頭上弄到了楚芊芊的頭發,雖比起陰時陰日摘的效果差些,可聊勝于無。
他拿出一個小木偶人,把發絲繞在它的身上,掐完一個法訣後咬破自己手指滴了一滴血。
等了半天,小木偶人毫無反應。
陳慕傾眉頭一皺:“不可能啊,她明明戴了手钏的,怎麽會感應不到她?”
陳慕傾又掐了一遍法訣,又滴了一滴血。
依舊與剛才一般無二。
陳慕傾納悶了:“這明明是楚芊芊的頭發啊……莫非……楚芊芊察覺到了,然後叫諸葛夜給她種了個禁制?”
禁制這種東西,可以壓制人的内力修爲,也能催動人的神經痛元,另外還有一個效果,便是隔絕傀儡術對人的影響。
如果楚芊芊真是被人種了禁制,那麽他便無論如何都控制不了楚芊芊了。
這可真不是個好消息!
他還指望通過控制楚芊芊而去控制歐陽傾呢!
嘭!
他捏碎了手中的杯子。
侍女忙福下身:“主上,您怎麽了?”
陳慕傾冷冷地眯了眯眼:“有人給楚芊芊種了禁制。”
禁制可不是人人都會種的,武功高強如諸葛冥也沒學過它的門路,隻有研習過前朝禁曲的人,才有辦法給人種下禁制。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諸葛夜,因爲,年四爺死了。
“主上。”侍女問,“是太子嗎?”
陳慕傾慢悠悠地“嗯”了一聲。
侍女眸光一涼:“那他一定是發現主上的計劃了!主上!要不奴婢今晚就殺了他!”
陳慕傾面色一冷,一腳将她踹在了地上:“動誰,都不許動太子!”
侍女戰戰兢兢地擦了嘴角的血迹,心道,太子是世宗轉世,你明明那麽嫉妒他,爲何又一直不肯除掉他?
……
陳慕傾
……
陳慕傾到底是累了,與侍女交代了一些事情,又叫人把被大君毀掉的炮車一一重裝起來,之後,便收好小木偶人睡着了。
諸葛冥施展輕功躍入營地時,上官若坐在氈房裏看書,小産過後,體虛面白,偏心中有事難以安眠,又不會針黹,隻得找了些話本混日子。
諸葛冥有心帶她離開,可不知想到了什麽,身形一晃,去往了大君的卧室。
許是陳慕傾睡得太甜,許是諸葛冥動作太輕,陳慕傾竟一時沒能察覺有人靠近了他床邊,直到冰涼的匕首插向他心髒,他才猛地從睡夢中驚醒。
然而比他更驚訝的是諸葛冥。
諸葛冥手中的匕首不說多麽削鐵如泥,人的皮肉不至于刺不進去,可就在剛剛,匕首刺在對方的肌膚上,仿佛刺在了硬邦邦的玄鐵上!
陳慕傾徒手握住了諸葛冥的匕首!
“你還敢來?”他厲喝。
諸葛冥的眸光瞬間變得暗沉如墨:“上次在禦書房,你果然是故意讓我刺傷的!”
陳慕傾冷冷一笑:“是又如何?你知道的太晚了!”
說着,一擊殺招朝諸葛冥招呼了過去。
諸葛冥側身一讓,左手扣向他面門!
快如閃電,疾如飓風!
說是吃奶時快,陳慕傾一個後仰,雙腿踢向了諸葛冥的下巴!
諸葛冥揮拳擋開,另一手握緊匕首紮向他左腿!
而陳慕傾早在後倒在床上的一瞬便翻身滾到了一邊。
諸葛冥的匕首深深地紮進了床墊之中。
陳慕傾穩住身形一躍而起,手中,已多了一把寶劍。
諸葛冥拔了匕首迎上寶劍的利刃。
隻聽“铿”的一聲,諸葛冥的匕首被砍成了兩段。
好鋒利的劍!
諸葛冥狠狠皺起了眉頭!
陳慕傾再度冷笑:“既然來了,就别想走掉!”
諸葛冥讀到了對方眼底毫不掩飾的殺氣,不同于以往的憤怒,這一刻,對方是真的想要了他的命!
而惱火的是,對方一直隐藏着自己的實力,今天才完完全全展示在他面前!
單打獨鬥,他自是不懼怕對方,可這是大君的地盤,真與他拼個你死我活的話,他怕是帶不走若兒了。
心思轉過,諸葛冥果斷放棄了刺殺大君的計劃,轉頭奔進上官若氈房。
上官若隻覺眼前一黑,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人就被一雙熟悉的臂膀抱住了。
“諸葛冥!你……”
“不錯,這麽快就認出我了。”語畢,抱緊她,不給她掙紮的餘地。
上官若窩火地在他懷裏扭來扭去:“你幹嘛?快放開我!”
那邊,陳慕傾已經追過來了。
上官若眼睛一亮,一口咬上諸葛冥的脖子,力道之大,幾乎瞬間便咬出了一口鮮血。
諸葛冥疼得倒抽一口涼氣,卻依舊沒有松手。
陳慕傾一劍斬向上官若與諸葛冥。
眼看着躲避不及,諸葛冥推開了上官若。
劍氣自二人中間穿過,将一旁的桌子轟成了碎渣。
上官若提起裙裾,花容失色地奔向了“父親”:“父親!快救我!”
“上官若你個蠢貨!”
諸葛冥忍不住爆了粗口。
陳慕傾薄唇一勾,伸手去抱上官若,可手中的劍,也不着痕迹地轉向了上官若。
上官若絲毫沒察覺到“父親”的異樣,隻是在臨撲進父親懷中時,後領一緊,被諸葛冥擰了起來!
“混蛋!混蛋你放開我!”
上官若拼命掙紮。
諸葛冥丢了個瓶子在地。
陳慕傾以爲是會爆炸的暗器,忙退後一步避開。
那邊,諸葛冥趁機抱緊上官若飛離了氈房。
陳慕傾立馬召集暗衛:“給我追!”
暗衛再快,終究比不上諸葛冥,哪怕諸葛冥帶了上官若。
而陳慕傾呢,若在全盛時期,追一個帶着人的諸葛冥不成問題,偏生剛剛被統領大人狂扁了一頓,并未完全康複,故而,二人一前一後,你甩不了我多少,我也一時之間追不上你。
上官美女不高興了:“你……你你你你什麽意思啊?殺我父親不夠,又想來殺我是不是?”
諸葛冥真相敲開她腦子看看裏邊兒是怎麽長的,她沒發現大君剛剛是打算殺她的嗎?
“要殺你的不是我,是你父親!”
上官若一怔,腦海裏閃過大君掐她脖子的一幕,但很快,她又搖了搖頭。大君是世上最疼她的人,誰都有可能殺她,大君絕對不會!
“你别挑撥我跟我父親的關系!我告訴你,我不會信的!你放開我!聽見沒有?你快放開我啊!”
上官若的不配合,令諸葛冥的速度直線下降。
在一座連接兩座山峰的小橋旁,陳慕傾追上了他們。
陳慕傾二話不說,一劍斬斷了小橋。
諸葛冥在小橋前堪堪、堪堪止住了腳步。
一顆小石子兒被他碰到,滾下山崖,砸在怪石嶙峋的崖壁上,發出咚咚咚咚的聲響。
而這崖的底部,并非深潭或湖泊,跳下去就得砸成肉泥。
上官若恐高,看了一眼,險些吓暈。
“别怕。”諸葛冥一邊捂住她眉眼,一邊抱着她躍到了陳慕傾身後。
上官若揪緊他衣裳:“不許
裳:“不許殺我父親!”
諸葛冥拂開她的手:“乖,什麽都不要看,轉過身去。”
語畢,把上官若放在了一株小樹下。
這一次,他打定了主意與陳慕傾一決生死,當然,死的人不能是他,因爲如果他死了,陳慕傾絕對不會放過上官若。
“你真的是大君嗎?爲什麽連親生女兒都不放過?”他打了一拳,冷冷地問。
陳慕傾按住他拳頭,掄劍一劈,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我怎麽會是大君那個笨蛋?”
諸葛冥眸光一顫,雙手接住了白刃:“你究竟是誰?你把大君怎麽了?”
陳慕傾不懷好意地笑了笑:“你應該問,我預備把他怎麽樣!”
諸葛冥心底,蓦地掠過一絲不祥的預感。
陳慕傾後退一步,抖落了手中的劍。
諸葛冥将劍吸入掌心,并對準陳慕傾狠狠地刺了下去!
陳慕傾大叫:“不要殺我——”
上官若一驚,猛地轉身,撲向了諸葛冥。
劍,眼看着要刺中上官若,諸葛冥左手一劈,将右手的力道卸了開去。
然而,就在這一秒,上官若身後的陳慕傾突然打出一掌,将上官若打下了懸崖。
“若兒!”諸葛冥勃然變色,飛身,追着上官若掉了下去。
掉到一半時,他抱住了上官若。
墜落的速度陡然加快,冷風如刀子,在耳旁呼啦啦地刮過。
上官若的腦子從被打下山崖的那一刻起便一片空白了,她睜不開眼,也開不了口,隻是抱緊身下的人,将頭死死地埋在他心口。
傻瓜,爲什麽要追下來?
會死的知不知道?
嘭!
二人跌進了谷底。
巨大的震蕩,令上官若的五髒都仿佛錯位了一般,她疼得噴出了一口血水。
待到她挨過死亡一般的劇痛後,終于恢複了些許意識。
而恢複意識的第一件事,就是發現自己被諸葛冥高高地舉着。
他雙手握着她雙肩,他雙膝抵着她雙腿,以一種極爲滑稽的方式,把穩穩地托舉着。
可上官若……一點兒也笑不出來。
她顫抖的目光一下子落在……落在他胸口的尖石上。
那尖石從背部,穿透他整個胸膛,停在離她……半尺之距的地方。
鮮血,像被踩破的水球,濺了她一臉、以及她半身衣裳。
上官若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皇上……皇上……”
她他身上下來,腿着了地,胳膊卻一直被他握在掌心。
他像是石化了一般,渾身都僵硬了。
上官若動了動小臂,用手去摸他蒼白的臉,但伸直了指尖也沒碰到他一根汗毛,她頓時淚如泉湧:“皇上你在嗎?你能聽到我說話嗎?皇上……皇上!”
“諸葛冥……”
“王爺……”
那張臉,依稀還是記憶中的容顔,隻是多了一絲歲月沉澱。
上官若更用力地去觸碰他的臉,但她的胳膊,哪兒他的長?算上手也不夠。
從沒有哪一刻,覺得二人離得這樣遠!
上官若的淚水,吧嗒吧嗒砸在他臉上:“王爺,王爺……”
“王爺你應我一聲……”
“王爺,我不和你吵架了,你應我一聲好不好?”
“我剛失去一個孩子,不要再讓我失去你了,好不好?”
“我不回喀什慶了,我們再生幾個孩子好不好?兩個夠不夠?三個!四個也可以!我一直生一直生也沒關系……變多胖都沒關系……”
“你還沒聽曦兒叫你一聲父皇,不要走好不好?”
“不要丢下我……皇上……不要……”
諸葛冥的眼睛睜得很大,卻再也聽不到她說話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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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大燕公主,驚才絕豔名動天下,卻在如花之年香消玉殒。一朝宮變,橫屍遍野,亦折了她這朵皇室嬌花,被大火吞噬,煙消雲散。上天憐憫,讓她芳魂未滅,得以涅磐重生。
再次睜眼,她發誓,從此隻許我負天下人,不許天下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