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諸葛夜也陷入了沉思。
上官靈是他側妃不假,他不喜歡上官靈也不假,不過作爲親戚,他也不能讓她遭了納蘭嫣的毒手。
納蘭嫣是跑去找誰,用腳趾頭也想得出來。
年四爺連楚芊芊和小寶都能利用,還有什麽事是他做不出來的?
楚芊芊見他這麽擔心那個靈側妃,似笑非笑地來了一句:“喲,這就擔心上了,還以爲你對靈側妃沒什麽感情呢,是我會錯意了啊。”
諸葛夜斜睨了她一眼:“她這次回年四爺身邊,怕是兇多吉少。”
“回?”不是第一次去?
諸葛夜這才記起來一直沒告訴她真相,就道:“靈側妃就是靈兒,跟你在莊子裏呆了四年的靈兒。”
楚芊芊的第一反應是——
琰兒,你睡了我丈夫的妾!
長夜漫漫。
酒飽飯足之後的上官靈大字一攤,躺在了床上。
不怪她不散步消食了,實在是太累,任誰三更半夜被歹徒從被窩裏撈出來,狠狠地驚吓一番再颠簸一番,也會筋疲力盡。
諸葛琰看着她大喇喇的樣子,濃眉一蹙:“上官靈,你是個女人!”
上官靈撩人地撥了撥長發,賊兮兮地道:“你終于發現啦?”
諸葛琰無語地望向了别處。
明明粗魯得跟個男孩子似的,偏做起這種動作來,死一般地勾人!
上官靈以爲自己魅力不夠,不遭諸葛琰待見,忙跳下地,從後面抱住了他。
諸葛琰身子一僵,聽得她含了一絲委屈和期盼地說道:“嗳,小啞巴,我們分開的這些日子,你有沒有想我啊?”
“沒有。”
上官靈撇撇嘴兒:“我不信。”
諸葛琰掰開她圈在他腰上的手:“你睡不睡?不睡就去四爺房裏請安!”
一聽給四爺請安,上官靈就滾進被窩了。
被四爺壓迫了四年,上官靈連頭發絲都藏着對四爺的恐懼了。
在被子裏窩了半天,快要透不過氣來時,上官靈又探出小腦袋,氣喘籲籲地問他:“那個你……可不可以留下啊?”
怕四爺半夜撕了我,嗚嗚……
諸葛琰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在上官靈旁邊躺下。
隻有一床被子。
他穿着衣裳,沒跟上官靈擠。
可他素來蓋的少爺墊的薄,沒一會兒,上官靈開始發抖了。
上官靈才不是那種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大被子一敞,蓋在了諸葛琰的身上,而後麻溜地一滾,滾進了諸葛夜的懷裏。
諸葛琰皺眉:“上官靈!”
“睡着了。”上官靈厚顔無恥地來了一句。
諸葛琰無可奈何地歎了歎,最終,抱緊了她。
翌日,天蒙蒙亮,晨曦在光潔的地闆上灑下一片金光。
上官靈揉了揉眼,還在諸葛琰懷裏。
她忍不住心情大好,用手肘支起身子,在他俊臉上香了一個,而後像做錯了事的孩子,一頭紮進了被窩。
咚咚咚!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繼而是丫鬟的禀報聲:“少爺,四爺在書房等您。”
“知道了。”諸葛琰很正常地應了一聲,一點兒也不像剛從睡夢中醒來的人。
上官靈的臉臊得有些厲害了,壓根兒不敢拿眼看他,直到感覺被子一空,傳來穿衣的聲音以及開關門的聲音,她才掀開被子,大口大口地呼吸了起來。
“琰兒,你有沒有什麽要對我說的?”書房内,年四爺端坐在書桌後,不苟言笑地問着諸葛琰。
諸葛琰看了他一眼,說道:“我想問父親,究竟對諸葛夜和楚芊芊做了什麽?爲什麽莊肅皇後會挾持人質出宮?”
年四爺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父親在問你話!何時輪到你質疑父親了?”
諸葛琰握了握拳,道:“孩兒不敢。”
年四爺神色稍霁:“你隻需記住,無論我做什麽都不會傷害傾兒就是了!”
諸葛琰垂眸:“是。”
年四爺又道:“至于上官靈……”
言及此處,他意味深長地看向了諸葛琰。
諸葛琰心口怦的一跳!
年四爺卻道:“你喜歡就留着吧,旁的不用想,我會替你解決。”
諸葛琰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以他對年四爺的了解,年四爺曉得他瞞了他四年,不氣得殺了上官靈是好的,還會允許上官靈留在他身邊?他昨晚跟上官靈許諾年四爺不會殺她,其實是他打算将她偷偷送走,可——
似是瞧出了他的疑惑,年四爺苦澀地搖了搖頭:“琰兒,在你心裏,我是那種會爲了權勢地位而不顧你幸福的人嗎?你終究是我兒子,不論我做什麽、擁有什麽,将來都是你的。除了傾兒,你是我在這世上最疼愛的人,你喜歡誰,我不會拆散,隻會成全。”
諸葛琰不可思議地望向年四爺,似在辨别他話中的真假。
年四爺坦蕩地迎上他審視的目光:“不信父親了是嗎?”
諸葛琰張了張嘴,下意識地否認:“不是不信,而是她……她……”
“她是諸葛夜名義上的側妃,我知道。”年四爺接過他話柄,“相信我,我會解決的。”
“是用……傷害諸葛夜的方式嗎?”諸葛琰的喉頭滑動了一下,追問。
年四爺搖頭:“怎麽會?我跟他之間雖有些恩怨,但還不至于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即便真到了那麽一步,也一定是他逼得我走投無路了。我答應你,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傷害諸葛夜。”
其實,他對諸葛夜沒多大感情,那家夥利用姚汐騙了他,他巴不得教訓他一頓,隻是……誰讓諸葛夜是小寶的父親?
他喜歡小寶,像喜歡傾兒一樣。
“要是……我想送靈兒回宮呢?”他試探地問。
年四爺很坦誠地攤手:“我沒意見啊!隻不過,你得讓她保證不洩露這裏的任何事情,包括你我的關系。”
“這是自然!”諸葛琰這回是真的信了年四爺,想起之前的質問,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對不起,父親,我不該懷疑你的。”
年四爺起身,寵溺地摸了摸他腦袋:“傻孩子,說什麽對不起呢?縱然你犯了天大的錯,我也是不會怪你的。”
諸葛琰心裏,越發多了一絲愧疚。
年四爺拍拍他肩膀:“去吧,用過早膳,送靈兒回宮。”
諸葛琰滿心歡喜地走了。
納蘭嫣從紗櫥後走出來,看着諸葛琰雀躍得幾乎要蹦起來的背影,嘲諷一笑:“爲了收買你兒子的心,你可真是下了血本!你就不怕上官靈回宮後,會一口咬死你?”
年四爺好笑地掂了掂手裏的空杯子:“她想咬死我,上次就咬了,投鼠忌器你明白嗎?”
雖然表面上看,殺掉上官靈是永絕後患的最佳法子,前提是,他真的能殺,且殺得神不知鬼不覺。
不巧的是,諸葛琰先他一步碰到了上官靈,這個兒子,别人不了解他還不了解嗎?對上官靈,是真真兒疼到了骨子裏,他絕不會允許上官靈受到任何傷害。
屆時,殺人不成,反倒跟諸葛琰反目成仇,怎麽想怎麽不劃算。倒不如順水推舟,送個天大的人情給諸葛琰。
一來,化解了諸葛琰對他的懷疑,二來,他放過上官靈,不代表别人也會放過。
納蘭嫣将眼底閃過的算計盡收眼底,淡淡一笑,沒有一絲一毫的敬意,她拉開門,正要出去,就見兩個女人匆匆忙忙地打不遠處的走廊過了,待她看清其中一人的模樣以及她們去的方向時,恍然大悟地笑了:“難怪你這麽大方!”
“少夫人,這東西是黑市上賣的,就這麽一小包了,賣貨的人說神仙都解不了,您可千萬别下錯對象了!”丫鬟把一個白色小紙包遞給了歐陽瑾。
歐陽瑾收入囊中,甩了丫鬟一錠銀子。
丫鬟笑嘻嘻地接過:“那奴婢告退了啊。”
歐陽瑾冷冷一笑,轉身去了小廚房。
“靈姑娘!早膳好了!”一名小廚房的丫鬟擰着食盒敲響了房門。
上官靈心道,咦?她不是半夜才來的麽?怎麽廚房的人都知道她了呀?
疑惑歸疑惑,上官靈還是打開了門。
丫鬟行了一禮,步入房内,把八寶粥、小饅頭與鹵牛肉放在了桌上,并說道:“按照昨晚少爺點的口味,不知道靈姑娘喜歡不喜歡。”
是的了,半夜諸葛琰點過宵夜,想必那時候她們便全都知道了吧?
上官靈釋然,在書桌旁坐了下來。
按照她以往的性子,有東西便直接吃了,偏今早諸葛琰被四爺叫去,她不知道是不是四爺知曉她身份後要殺人滅口,一點兒也吃不下去,一直等啊等的,等到諸葛琰回來,八寶粥都有些涼了。
諸葛琰掃了一眼桌上的飯菜:“還不吃?”
上官靈笑盈盈地上前,抱住他胳膊,狗腿地問道:“四爺要怎麽處置我?”
諸葛琰拉着她在桌邊坐下:“吃完早膳,我送你回宮。”
“呀?可以回宮?”上官靈蓦地瞪大了眸子!
諸葛琰眸光一暗:“是啊,回宮了就再也不用過來了。”
這話,怎麽聽起來有些不對勁?
上官靈怔了怔,笑眯眯地道:“那個……我……嗳,我就是太怕四爺了,要是沒有他,隻有你,打死我我都不想回去的。”
“哼!”諸葛琰哼了一聲。
上官靈撓頭,嘿嘿一笑,夾了一筷子鹵牛肉喂進他嘴裏:“别生我氣了,我把我最愛吃的菜讓給你呀。”
鹵牛肉不多,一共四塊的樣子,上官靈肉痛地全都喂給了諸葛琰,自己咂咂嘴,可憐兮兮地吃起了八寶粥。
“怎麽樣?”歐陽瑾一臉焦急地問向了前來複命的丫鬟。
丫鬟如實道:“奴婢收盤子的時候看了,鹵牛肉全都吃光了。”
歐陽瑾滿意一笑,靈兒啊靈兒,你千不該萬不該再回王爺的身邊來,到了黃泉路上記得感謝我,讓你死得沒有痛苦!
丫鬟看着歐陽珏陰冷嘚瑟的模樣,想着要不要告訴她,少爺也在屋裏用了膳呢?可一想少爺不愛吃肉,靈兒又是個無肉不歡的家夥,這盤鹵牛肉八成還是進了靈兒的肚子。
用過早膳,諸葛琰送靈兒回宮。
上車時,諸葛琰的腦袋狠狠地抽疼了一下!
上官靈關切地問:“怎麽啦?不舒服?是不是沒睡好?”
諸葛琰揉了揉太陽穴:“沒什麽,上車吧。”
“哦。”上官靈不疑有他,被諸葛琰抱上了馬車。
上車後,諸葛琰便開始有些不對勁了。
先是腦袋開始昏沉,再是視線時不時出現重影,這像是醉酒的征兆,可他明明沒有飲酒。
諸葛琰甩甩頭,努力讓自己清醒一些。
上官靈瞧着他不太正常的反應,單手摸上他額頭道:“嗳,小啞巴,你真的沒事嗎?好像很嚴重的樣子啊!停車!停車!找大夫!”
諸葛琰扶着一點一點變沉的腦袋,淡道:“沒事,我回去睡一覺就好了,不用大夫。”
他強撐着坐直了身子。
馬車離皇宮越來越近,他的意識也越來越不清。
什麽東西,從鼻子裏流了出來,熱熱的,好像眼睛裏也有,耳朵也有。
上官靈吓得幾乎要魂飛魄散:“小啞巴!小啞巴!小啞巴你流了好多血!小啞巴——”
諸葛琰身子一軟,栽進了上官靈懷裏。
上官靈隻覺天都要塌了!
“什麽人?”馬車停在宮門口,被禦林軍攔住了去路。
上官靈把諸葛琰放在榻上,掀了簾子看向侍衛:“我是東宮側妃,趕緊放行!”
上官靈失蹤的事兒并未對外公布,侍衛認定上官靈還在宮中,自然不信她的話,就道:“既是東宮側妃,請出示令牌。”
她半夜被納蘭嫣從被窩裏撈起來,她記得帶令牌喲!
摸了摸諸葛琰的腰,他倒是有令牌,但……但他的令牌一出,豈不是讓人知道他們兩個在外厮混了一夜?她無所謂,可大君一定不會放過諸葛琰的。
上官靈又将令牌塞了回去,随即跳下馬車,掄起手就是一巴掌扇了下去!
“大膽!連本側妃都不認識!快去禀報太子!就說他要的東西,本側妃給他買回來了!”
侍衛被她凜冽的氣勢震得不輕,而她又直言讓太子前來,若是個赝品,隻怕沒這麽大的底氣。
侍衛忍痛去了。
諸葛夜一宿未眠,小寶做了噩夢,一整晚都賴在他懷裏,天亮時分,小寶沒事了,孫内侍又告訴他,皇帝受傷了。
皇帝傷的不重,左不過再重的傷也受過,這點子傷真不算什麽,可架不住他是皇帝啊,打個噴嚏京城都得抖三抖哇。
諸葛夜又去了禦書房。
禦書房門口,瞧見上官若的婢女與多公公談着什麽,好像是“娘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來着”“昨兒給皇上準備了金瘡藥可皇上走了娘娘好生氣”“皇上昨兒到底臨幸淑妃了沒有”雲雲。
諸葛夜有心過問,卻突然,被上官靈打了一耳光的侍衛來了:“殿下!殿下!靈側妃說給你買了東西,讓你到宮門口去取!”
諸葛夜眸光一厲,轉身去了宮門口。
馬車上的上官靈已經哭成淚人了,諸葛琰的七竅不停流血,将碩大的枕頭全都染成紅色的了。
“舅舅……”
諸葛夜的表情一下子凝重了起來:“怎麽回事?”
上官靈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就是他送我回宮,半路上……突然……突然就流血了……”
看樣子,是中毒了!
諸葛夜深深地看了上官靈一眼,又看了諸葛琰一眼,視線,在二人交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放下簾子,讓人把馬車駛入了東宮。
楚芊芊正在陪小寶看小狼崽,就聽到孫内侍進來說:“才人!殿下請您過去一趟!”
楚芊芊親了親小寶的額頭:“娘親一會兒就回,你自己玩。”
順手把小狼崽給宮女抱走了。
小寶撅嘴兒:“不要嘛,寶寶要小白。”
小白是他給小狼崽起的名字。
楚芊芊笑道:“小白累了,你讓小白歇息一會兒。”
小寶知道小白才一個月大,需要多睡,就抱緊了楚芊芊的脖子:“那寶寶要娘親。”
楚芊芊寬慰地拍了拍他脊背:“父王叫娘親,肯定是有事,娘親辦完事再來陪你。”
“陪我多久?”小寶依戀地賴在她懷裏。
楚芊芊柔聲道:“以後都陪着,好不好?”
小寶不理解這樣的時間概念,就道:“陪我一百,好不好?”
“好。”
安撫完小寶,楚芊芊去了廂房。
從孫内侍口中得知,上官靈被諸葛琰送回來了,但諸葛琰貌似中毒了。
昨晚她之所以叫住諸葛夜,就是猜到了納蘭嫣會将上官靈帶到年四爺的住處,上次一事後,年四爺不太可能會獨居,一定會帶上諸葛琰,有諸葛琰在,上官靈不會出事。甚至,因爲納蘭嫣的介入,諸葛琰會懷疑年四爺與納蘭嫣做了什麽對不起她和太子的事,爲了不讓父子關系崩裂,年四爺不會爲難上官靈。
隻是楚芊芊千算萬算,沒算到歐陽瑾橫空插了一腳。
而年四爺千算萬算,沒算到歐陽瑾插錯了腳。
年四爺想要上官靈死,結果中毒的是自己兒子。
楚芊芊認爲上官靈不會有事,上官靈的确沒事,有事的是她兒子。
看到諸葛琰滿臉黑血的時候,楚芊芊殺人的心都有了!
“楚姐姐!”上官靈淚眼婆娑地望着她。
楚芊芊來到床邊,握住諸葛琰的手腕:“出去。”
“楚姐姐……”
“出去!”
諸葛夜給孫内侍使了個眼色。
孫内侍将上官靈拉出去了,諸葛夜看了看面色冷沉的楚芊芊,也出去了。
楚芊芊取出銀針,在諸葛琰的手指上紮了一下,讓黑血流在一個翡翠杯裏,她聞了聞,眉心一蹙,竟是殇毒!
這種毒,用斷腸草與百種毒蛇、毒蟲煉制而成,一個指甲蓋的分量便足以毒死一頭大象。
諸葛琰要不是内功深厚,根本撐不到現在。
殇毒比鶴頂紅還可怕,倒不是它毒性比鶴頂紅深,而是它完全無解。
不過那是尋常大夫,不是她楚芊芊。
楚芊芊扒了諸葛琰的衣裳,用銀針刺穴,封住他心脈,随後寫了一個清單,讓孫内侍去抓藥。
孫内侍抓藥的空檔,楚芊芊一邊用銀針給諸葛琰放毒,一邊給諸葛琰喂補血的湯水。
當順着銀針流出的血液沒那麽黑了之後,楚芊芊又将諸葛琰翻了過來。
一翻才知,他後背因爲不合時宜的搬動,在尖銳的地方劃了一道長口子,肉都翻了出來,隐約可見白骨。
但正是由于這條口自流出了不少毒血,也緩解了毒素的發作。
楚芊芊用刀子剃了壞死的肉,再輔以藥水仔細消了毒,從皮到肉再到骨,而後拿出幹淨繡花針,以火燒消毒,又穿上線,将他的皮肉一點一點縫合了起來。
一上午的折騰,諸葛琰的毒總算被清除大半,還殘留的一些不足以緻命,卻也不那麽容易清除,必要悉心調理了。
與諸葛夜商議過後,諸葛琰被留在了皇宮。
這麽一來,不僅楚芊芊與年四爺失算,就連歐陽瑾也失策了。
本想剪了丈夫身邊的小野花兒,誰料反給對方制造了朝夕相處的機會?
上官靈在給諸葛琰喂完藥後,被楚芊芊叫到了書房:“說吧,琰兒究竟是怎麽中毒的?”
上官靈咬唇:“我真的不清楚。”
楚芊芊又問:“來之前,你們吃過什麽喝過什麽?”
上官靈就道:“小廚房做的八寶粥、鹵牛肉和饅頭。我跟他一起吃的,我沒事。喝東西的話,我們都沒喝。”
問題應該就出現在這些菜式上。
楚芊芊凝了凝眸:“你确定他吃的你也全都吃了?”
上官靈想了想,道:“是,啊!不是!鹵牛肉我沒吃!”
鹵牛肉?
琰兒最不愛吃肉了!
這道菜,分明是給上官靈準備的!
這麽說,對方想毒死的對象不是琰兒,而是上官靈?
會是年四爺嗎?
不不不,不會。
年四爺想殺上官靈的心不假,可不願惹怒諸葛琰的心也真,下毒這種事,真要查起來,很容易便查到幕後真兇了。尤其,還是這麽少見的毒!
那麽,還有誰看上官靈不順眼呢?
納蘭嫣?
不,她還指望用上官靈牽制諸葛夜與皇帝呢!
難道是……
楚芊芊眼眸一眯:“歐陽瑾在不在?”
上官靈瞪大眸子:“不清楚,我沒看到她。”
隻呆了半夜,沒看到也不足爲奇,特别是當對方一直躲着你的話!
歐陽瑾,你最要祈禱自己沒對琰兒下毒手!
否則——
楚芊芊扯下一片盆栽的葉子:“孫内侍!”
孫内侍福身而入:“才人。”
楚芊芊遞給他一個牌子:“送到親王府,就說,小王爺病了,要留在宮中靜養,請王妃過來侍疾。”
……
納蘭嫣私自出宮與諸葛琰病重的消息傳開了,由于諸葛夜出了面,皇帝沒說什麽,朝堂上更不會有人說什麽。
可諸葛夜終究是有些不淡定的,畢竟之前,皇帝那麽嚴厲地警告過他,不要調查諸葛琰與歐陽珏,眼下諸葛琰都被他接入東宮了,再說沒調查,恐怕皇帝不會信吧。還有納蘭嫣的事,他竟查在了他老子前面——
下朝後的諸葛夜站在過道上,等候皇帝的盤問。
出乎意料的是,皇帝像個沒事人似的走掉了!
這……
唱的哪一出?
孫内侍也不理解:“殿下,有沒有覺得皇上自從皇後出事後,就好像又變回從前的樣子了?”
從前的樣子,指的是攝政王時期的狀态,愛妻子,疼兒子,與曾經寵妾滅妻的四年完全判若兩人。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父皇呢?
諸葛夜若有所思地皺起了眉頭。
“殿下。”孫内侍又道,“那邊來了消息。”
“哦?”諸葛夜回神,“怎麽說?”
孫内侍四下看了看,道:“探子把年四爺的畫像給幾個老臣子看了,看完,他們都說……”
“說什麽?”諸葛夜追問。
孫内侍低聲道:“說那是……世宗陛下!”
……
禦花園内,上官若又在看戲了:“對了,今兒怎麽不見嫣兒?”
婢女心道,娘娘你終日忙着聽戲,哪管皇宮都快翻過來了?
“莊肅皇後私自出宮了。”
“她出宮幹什麽?”上官若詫異不已,私自出宮是大罪啊!
這件事牽扯到上官靈的名節,諸葛夜沒對外公布,皇帝知不知情,諸葛夜不清楚,可皇帝也沒走漏半點兒風聲。
婢女道:“幹什麽奴婢不知,隻聽說她連夜出宮了,太子殿下正在派人四處找呢。”
上官若還想問什麽,那邊,明月已唱完一場戲,過來謝恩了。
上了妝的他,絢爛若彩霞,而卸妝之後,又像是碧空如洗,澄澈而幹淨。
“娘娘。”他施了一禮。
上官若朝他招招手:“坐。”
他識趣地上前,在上官若身邊謹慎坐下,保持了一段禮貌的距離。
上官若很喜歡他這副不夾雜任何欲念的樣子,相處起來特别輕松:“明大家是哪裏人?”
明月輕聲道:“我是江南人。”
“啊,江南啊。”很顯然,上官若覺得他很富有江南氣息,“你家裏還有什麽人?怎麽做了戲子的?”
明月的臉上始終保持着明媚不谄媚、幹淨不幹澀的笑容:“我小時候在街上遊蕩,被班主撿回來,就做戲子了。聽說我曾經有個姐姐,後面入宮,就再沒消息了。”
是……孤兒?
上官若又問:“你姐姐多大?叫什麽?”
如果還在宮裏,或許可以幫他找一找。
明月迷惘地看向了遠方:“姐姐……跟娘娘差不多大,叫明岚。”
上官若看向了身後的婢女。
婢女搖頭:“宮裏沒有一個叫明岚的宮人,不知道行宮有沒有。”
上官若就道:“你去查查。”
“是。”婢女又問明月,“明大家,你記得你姐姐是哪一年入宮的嗎?”
明月很努力地想了想:“我一出生,她就去做宮女了。一直到我五歲的時候,爹娘過世,好像……好像都一直沒有她的消息。”
這……
會不會是死了啊?
不怪上官若多想,實在是宮裏要死個宮女什麽的,太容易了。
婢女提醒道:“娘娘,二十五年前入宮的……”
怕是很難找啊!宮女又不是宮妃,随手打死或發賣的不知道多少,還有送了人或者改名的也不知道多少。二十五年前的皇帝是景宗,皇上隻是個不受寵的皇子,世宗陛下的父親是太子,曆經了景宗、世宗、明宗三任皇帝,再加上如今的第四任皇帝,誰知道那些記錄還全不全呢?
婢女想到的,上官若也想到了。
上官若扭過頭,看向他如蝶翼般垂下的長睫和那長睫下微微暗淡的眼睛,心頭一軟:“我幫你找。”
不論多麽困難。
明月腼腆一笑:“多謝娘娘。”
不知是他的笑容太美,還是太幹淨,上官若鬼使神差地擡手,摸了上去。
明月的耳根子唰的一下紅了!
聽夢紅樓的媽媽說,明月從沒被人染指過,也從不與那些貴婦名媛賣笑周旋,起先上官若不信,而今她不過是摸了摸他的臉,他就害羞成這樣,上官若一絲懷疑都無了。
但上官若絕無亵渎他的意思。
唉唉唉,一個戲子罷了,自己怎麽會覺得碰他是亵渎他呢?哪怕真的寵幸他了,那也是他的福分。
上官若又看了他一眼。
真是一個幹淨到聖潔的人,孤獨到老算了,誰碰你都是亵渎!
“不喜歡的話,不碰你了。”上官若安慰地說了一句。
明月的耳朵紅得越發厲害,用細小但又不女氣的聲音道:“不,明月……明月喜歡。”
------題外話------
嘎嘎,今天更的好早!
今日話題:涼涼要不要找第二春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