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察覺真相,氣暈淑妃


姚夢吓傻了,連禮都忘記行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屈膝一福,道:“殿下。”

話音裏,猶自帶了連自己都能感受到的顫栗。

諸葛夜就那麽看着她,淡淡的眼神,卻讓她有種被寒刃割過的銳痛,她瞳仁一縮,又将頭垂低了幾分。

不知過了多久,諸葛夜開口了:“姚才人這麽着急,是要去做什麽?”

不急不緩的聲音,卻每個字都敲在了她的心坎兒上!

姚夢頭皮一麻,拽緊了裙裾:“奴婢……奴婢是覺着身子不爽,想回永巷了,找了一圈沒找到太子殿下……沒料到在這兒碰到您……”

“是嗎?”諸葛夜冷冷地勾起了唇角,“孤還以爲姚才人自以爲自己撞破了什麽秘密,要去找孤的母後告狀呢?”

心,猛的顫了一下!

姚夢惶惶然,卻故作平靜道:“回殿下的話,奴婢……奴婢什麽都沒聽見!”

諸葛夜薄唇一勾,探出手,指尖穿過她烏黑的發。

姚汐的一顆心,又怦怦怦怦跳了起來。

突然,諸葛夜單手一抓,險些将她後腦的頭皮給扯下來!

“殿下……”姚夢戰戰兢兢地喚了一聲。

諸葛夜冷冷地輕聲道:“不想成爲下一個菊青,就管好自己的嘴巴。”

他溫熱的呼吸,噴在她臉上。

姚夢的内心,卻毫無暧昧與歡喜,隻是瘆的慌,仿佛被一個魔鬼給盯上了。

諸葛夜放開她:“滾!”

姚夢連滾帶爬地走了。

諸葛夜走到門口,透過門縫,望向抱在一起的母子,眸光,一點點地染了深沉。

菊青的事,絕不可能是巧合。

菊青口口聲聲說恨他,想要報複他,所以,但凡他在乎的人,菊青都不會放過,如他的女人,如他的母後。

可菊青潛伏在淑妃身邊四年,有足夠多的機會對上官若動手、對他的弟弟動手,卻遲遲沒付出行動,一直拖到歐陽諾宮裏傳出被他寵幸的消息。

一個寵幸了幾次的妃嫔,跟生養他的母後比起來,顯然是有些微不足道的。那麽,菊青爲什麽會選擇這種本末倒置的複仇方式嗎?

莫非……她在遮掩什麽?

或者……有人叫她這麽做?

這兩種假設,在諸葛夜看來都是可能成立的。

菊青能抱準曼娘這顆大樹,要說純屬巧合,諸葛夜絕不相信。

攝政王做事一向謹慎,要不是上官若找他問紫金青鸾钗是不是被他拿走送楚芊芊了,他也不會意識到攝政王在外頭有了人。

試問,一個四處逃命的丫鬟是怎麽知曉攝政王與曼娘的關系的呢?

這其中,一定有人推波助瀾,甚至暗中操控!

菊青要爲姚汐複仇的心是真的,能讓菊青爲之賣命,首先,一定得與菊青有着共同的敵人。

現在,問題來了,那個人是誰?

是隻仇恨他諸葛夜,還是仇恨整個曾經的攝政王府?

“孫内侍!”回到甲闆上後,他叫來了孫内侍。

孫内侍上前:“殿下有何吩咐?”

諸葛夜扶着欄杆,眺向無邊夜色:“度假山莊的事查得怎麽樣了?”

孫内侍道:“回殿下的話,與我們之前查的一樣,度假山莊是四年前開的,前任莊主告老還鄉,将其高價賣給了年四爺。年四爺是徐州吳城人士,家中,沒什麽親人,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便去世了,前兩年,他唯一的哥哥也過世了,他哥哥是殘疾,一生未娶妻……”

言外之意是,沒人能夠證明年四爺的身份,也沒人能否認年四爺的身份。

諸葛夜握緊了拳頭,眸光深幽道:“繼續查,孤就不信他會沒有破綻!”

孫内侍應下:“是。”

“等等!”諸葛夜蓦地想到了什麽,如玉指尖輕瞧着欄杆,若有所思道,“換個人查一下。”

“換誰?”孫内侍問。

“歐陽珏。”諸葛夜斬釘截鐵地說道,“他能安排歐陽諾進宮,或許,他曾經也安排楚芊芊入了山莊。”

直覺告訴他,楚芊芊與歐陽珏,和楚芊芊與諸葛夜一樣,都有着某種不爲人知的聯系,而這種聯系,或許就是揭開年四爺秘密的關鍵!

“順便把諸葛琰的動靜一并查來!”他補了一句。

孫内侍點了點頭:“恕老奴多嘴,小王爺離京的日子,與靈側妃失蹤的日子相隔不久,不知這其中……會否……”

他問得很隐晦,但諸葛夜聽懂了,他懷疑是諸葛琰拐走了上官靈,其實比起諸葛琰,諸葛夜更在意那個啞奴。楚芊芊消失的第二天,啞奴也消失了,他曾回楚家打探過,啞奴是街上撿回來的,沒有任何線索能夠指明啞奴的身份,但諸葛夜高度懷疑,啞奴,就是諸葛琰!

諸葛夜眸色一厲:“靈兒那邊,孤會去問個明白!”

……

“靈側妃!靈側妃!”小太監端着一個托盤,笑眯眯地走了進來,“您要的桂圓蓮子羹,還放了紅棗,您快趁熱嘗嘗。”

上官靈砸了砸嘴,兩眼泛綠光地盯着碗裏的蓮子羹,她這吃貨的毛病呀,還是被楚芊芊給慣出來的,誰讓她三天兩頭給小寶做好吃的,她邊吃邊學,後面弄得一發不可收拾。

吃了一勺蓮子羹,上官靈身心舒暢:“對了,小李子,昨兒我舅舅叫你過去幹嘛?”

小李子福着身子道:“是一個叫菊青的女官,說是什麽……以前一個誰……哎呀,那名字,奴才不記得了,反正是個與太子殿下有過節的人,菊青是她丫鬟,然後菊青給歐陽才人下毒了。”

“什麽?”上官靈騰地站了起來,“她給誰下毒?”

小李子看着她突然變得激動的模樣,木讷地道:“給……歐陽才人啊……”

歐陽才人?歐陽珏的義妹麽?

歐陽珏才沒義妹呢,他隻有一個前世的親妹妹歐陽傾,哼,别以爲不告訴她,她就不知道了!這個歐陽才人,八成是楚姐姐假扮的!

“那我楚姐姐有沒有事啊?”上官靈揪住小李子的衣襟問。

小李子的喉頭滑動了一下:“楚……楚姐姐是誰啊?”

上官靈眼神一閃,松了手,輕咳一聲道:“歐陽才人!誰說楚姐姐了?你耳背吧你!”

小李子的嘴角抽了抽:“是,奴才耳背!那個……歐陽才人沒事。”

上官靈舒了口氣!

從小寶被帶回皇宮的那一刻起,她便猜到楚姐姐會找上門來,隻是沒料到會用這樣的方式。

這樣也好,楚姐姐與四爺的過往,決不能被人發現!

吃了幾口蓮子羹,上官靈又問:“對了,那個菊青是哪個宮的?”

小李子道:“淑妃宮裏的。”

“淑妃?”剛剛坐下的上官靈又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就是那個青樓官妓?那個趁着皇後懷孕勾引了皇上的罵娘?”

小李子撓了撓頭,讪道:“是曼娘。”

上官靈氣得沒胃口了,丢了勺子道:“我管她是什麽娘,總之,勾引皇上的女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噓——”小李子一把捂住上官靈的嘴兒,四下看了看,警惕地道,“靈側妃,當心隔牆有耳,淑妃榮寵正盛,您可不要觸了她的黴頭。”

“我怕了她不成?有本事,她放馬過來呀!她敢動我一根手指頭,看大君不把她大卸八塊!一個官妓,還這麽嚣張!”上官靈氣得想殺人。她與皇後的想法一緻,覺着菊青給歐陽才人下毒,八成是受了淑妃的指使。

小李子就道:“靈側妃以後别拿官妓說事兒了,皇上的生母……”

上官靈冷冷一哼:“皇上的母親是孝賢仁皇後,你少拿一個官妓來惡心我!”

生母是誰不重要,在皇室,你最終過繼給了誰,誰就是你母親。

上官若可以不計較攝政王的出身,大君卻舍不得女兒受半點委屈,愣是将還被丢棄在行宮的落魄皇子,過繼成了皇後的兒子。

小李子不敢接話。

上官靈不耐煩地踢開了凳子:“算了,我去看看皇後。”

鳳熙宮内,上官若正在看曦兒下棋。

曦兒隻比小寶大三個月,前些日子剛滿四歲,長得也是十分精緻可愛,白白的肌膚,小巧的臉蛋,濃眉大眼,比女孩子更嫣紅美麗的小嘴唇……最漂亮的是那又長又濃又卷翹的睫毛。

若隻看容貌,不知多少人要将他誤認爲是小公主呢。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上官若生他時有些早産,他瘦瘦小小的,怎麽吃都吃不胖,跟小寶站一塊兒,小寶更像四歲,他更像三歲。

索性雖然嬌弱,一直也沒生過什麽大病,否則,上官若真怕他與他哥哥一樣,一病十幾年,治都治不好。

他瘦些小些倒也罷了,真正讓上官若揪心的,是他都四歲了,卻還不開口講話。

“曦兒,困不困?”上官若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想起摸小寶時那種飽滿的手感,再對比眼下的,心中,閃過一絲抽痛。

曦兒搖頭,繼續下棋。

他下棋,一般都是自己跟自己下,誰要動他的子兒,他會突然暴走,掀桌子掀凳子,掀一切掀得動的東西。如果他沒下完,會留到第二天接着下,誰不經意收了,或動了某一顆,他一眼就能看出來,然後,也會暴走。

這孩子,記憶力是驚人的。

隻是……爲什麽總不說話呢?

上官若又溫聲道:“曦兒,一個人玩悶不悶?叫小寶過來陪你好嗎?”

曦兒擡頭,看向了上官若,眼神裏,有着一絲迷惘。

上官若知道曦兒是挺喜歡小寶的,比如誰都不能動他的棋,小寶救能動,小寶給他抹得亂七八糟了,他不會生氣,隻是重新擺好。小寶又弄亂,他又擺……反正,從未跟小寶紅過臉。

但這次,曦兒沒買小寶的賬,他垂下濃眉而又卷翹的睫羽,捏了捏挂在腰間的玉佩。

這是皇上送給他的兩歲生辰禮物,他很喜歡,一直小心翼翼地佩戴着,每次摸它時,上官若便知道,他想父親了。

小寶與夜兒沒回來之前,他大概以爲全天下的孩子都是沒有父親陪着的,可自從看到小寶在夜兒懷裏撒歡之後,他的眼底,便時常浮現出剛剛那樣的迷惘之色,仿佛在問,爲什麽父皇不抱我?是不是他不喜歡我?

上官若忍住喉頭的哽咽,笑了笑,說道:“你父皇很忙,等他忙完了,會來看你的。”

轉過頭,壓低了音量問婢女,“皇上在哪兒?”

婢女看了曦兒一眼,小聲道:“在禦書房。”

曦兒的耳朵動了動。

上官若把玩着手裏的葡萄,面上,卻不動聲色地道:“沒去淑妃那邊?”

婢女道:“沒去,呃……要奴婢去請皇上過來嗎?”

上官若的長睫一顫:“誰耐煩請他?去,叫太子把把皇長孫抱來!”

太子抱皇長孫來,一般都是會抱回去的,如此,皇長孫今晚不會在這兒留宿——

婢女深深地看了上官若一眼,已經明白了上官若的意思:“是,奴婢遵命!”

小寶來的很快,一進内殿,便從諸葛夜的懷裏跳下地,奔向了曦兒:“二叔!”

曦兒看了他一眼,又看了諸葛夜一眼,眸光微微一亮,很快,又暗了下來,繼續玩旗。

他下的是象棋。

小寶不認得棋子兒,就随手抓了幾個,問曦兒它們是什麽。

曦兒不說。

小寶撲進諸葛夜懷裏,笑眯眯地道:“父王父王,這個是什麽?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卒、車、馬……”諸葛夜溫柔地解釋。

“啊,明白了!多謝父王!”小寶抱着諸葛夜的臉蛋親了一口,其實他根本沒記住,不過沒關系,反正忘了可以再問,父王永遠都不會嫌他笨的。

曦兒扭過頭,看向笑個不停的小寶和滿眼寵溺的諸葛夜,露出了一絲向往的神色。

諸葛夜注意到了曦兒的異樣,放下小寶,要去抱曦兒。

曦兒卻後退一步,轉身,跑掉了。

諸葛夜要去追,上官若擺了擺手:“他是這樣的,除了我,都不要别人抱。你陪小寶玩吧,我去看看。”

上官若一走,上官靈來了。

上官靈還不知道諸葛夜和小寶也來了鳳熙宮,正義憤填膺地沖進來,打算數落一番淑妃的不是,誰料一跨過門檻,便聽到一聲脆生生的叫喚。

“靈姐姐!”

上官靈的汗毛蹭的一豎,這聲音……

小寶邁着小腿兒跑過來,抱住她腰身道:“靈姐姐!你也來我家了呀!”

上官靈傻眼了,她躲了兩個月,不就是爲了避免跟這小家夥見面嗎?這……這……這怎麽突然就給碰上了?

碰上便碰上了,也不是多大的事兒,可……可都兩個月了,大哥,你怎麽還記得我的長相啊?

誰說三歲孩子隻有金魚的記憶的啊?

媽呀!

她要怎麽搞?

小寶完全搞不懂狀況:“靈姐姐,你怎麽了呀?看到寶寶不開心麽?”

諸葛夜眯了眯眼睛。

上官靈連哭都哭不出來了,眼神一閃,捂住了肚子道:“我……我肚子疼,告辭!”

腳底生風,飛一般地溜掉了!

但諸葛夜豈會如此輕易地放過她?

剛出鳳熙宮,便被諸葛夜堵住了。

她一驚,差點兒跌在地上:“舅……舅舅……”

諸葛夜冷眼一睃,問道:“上官靈,沒什麽要跟孤解釋的嗎?”

上官靈左看看右看看,一步步朝後退,左手,撓上了右胳膊:“解釋什麽啊?哦,小寶啊,我前幾天來鳳熙宮,跟她玩過啦!他很可愛啊,很喜歡我,我也很喜歡他——”

諸葛夜寒涼似水的眸光掃過她的手:“上官靈,你一撒謊,就會撓胳膊!”

上官靈倏然抽回了手!

諸葛夜将她逼到了牆角,死灰一般的眼神射進她拼命擴大的瞳仁,一字一頓道:“上官靈,你最老給我老老實實地交代!你失蹤的那幾年究竟去了哪裏,小寶,又怎麽會認識你?”

上官靈被他死神一般的眼神吓到了,“哇”的一聲哭出來了:“我……我不能說的……我發過誓的……我不能說的……”

諸葛夜的臉上沒有浮現起一絲一毫的同情或恻隐:“你也在度假山莊對不對?你知道年四爺是誰對不對?”

上官靈的尿都吓到褲子裏:“嗚嗚……”

諸葛夜眉頭一皺:“上官靈你多大了!還尿褲子!”

上官靈嚎啕大哭。

但諸葛夜還是沒放過她,今兒别說尿褲子,便是吓破她的膽子,諸葛夜都非得逼出個答案來!

上官靈被逼得沒有辦法了,扯着嗓子道:“别的我真的不能說,你告訴楚姐姐,就說我……其實就是攝政王府的世子側妃!對不起,我一直騙了她!”

諸葛夜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上官靈這是變相承認那幾年是與楚芊芊呆在一塊兒了,但楚芊芊明明知道上官靈是側妃,上官靈爲何要提醒一句她其實是側妃,她一直騙了楚芊芊?難道說……在莊子裏的那幾年,楚芊芊并不清楚上官靈的真實身份嗎?

若說上官靈是易容了,導緻楚芊芊沒認出來,諸葛夜不大相信。

楚芊芊有輕微的臉盲症,她看誰都差不多,她分辨一個人,主要是靠對方的氣味、聲音和身體動作,就憑上官靈的道行,遠不足以把自己僞裝得叫楚芊芊認不出來,除非——

她真的不認得。

但這很奇怪不是麽?

難不成她燒壞腦子,把上官靈給忘記了?

忘?

諸葛夜眼底的精光一閃,回了東宮。

回到東宮後,才知道楚芊芊不在:“孫内侍,把歐陽才人叫回來!”

說的是“叫回來”,不是“叫過來”。這意味什麽,沒人比這根老油條更清楚,孫内侍偷偷一笑,高高興興地去了。

楚芊芊知道小寶這麽晚還被皇後叫去陪二皇子,多半是回不來了,小寶不在,她便沒了呆在東宮的動力,或者……理由。

一踏入永巷,桂嬷嬷滿臉含笑地迎了上來:“歐陽才人!”

她的笑裏,比以往多了好幾分恭敬。

楚芊芊困惑地眨了眨眼,姚夢這樣,宮女太監們這樣,怎麽練眼高于頂的桂嬷嬷也這樣?

“桂嬷嬷。”她打了個招呼。

周圍有圍觀的才人,想上前巴結,卻又不敢似的,直勾勾地看着她,其中,以海如月的表情最爲誇張。

甯婉婉翻了個白眼,敢怒不敢言。

楚芊芊收回目光,随口問:“姚才人呢?”

剛剛還在一起劃船,一轉身不見了。

桂嬷嬷将楚芊芊的淡漠看在眼裏,歎了口氣:“她呀,是個沒福氣的,太子殿下這般寵着她,好吃好喝好玩兒的都不忘稍上她,她卻連劃個船都能劃出病來!依我看啦,八成是好不了了。”

可惜,太可惜!

不過,好像也沒太大關系,沒了姚夢,還有歐陽諾啊!

太子爲了歐陽諾,都把菊青蒸成那樣了,可就太子對歐陽諾,比對姚夢真心多了!

唯一令她不滿的是,歐陽諾這人油鹽不進,不容易被人巴結和影響,将來若做了太子妃,不知能否提攜她一二。

所以,爲了萬無一失,她還是不能放棄對姚夢的治療!

楚芊芊還不知道自己的到來引起了桂嬷嬷對姚夢的器重,在桂嬷嬷問了她幾遍是否需要宵夜,而她拒絕之後,一個人回了屋子。

可剛一躺下,孫内侍來了。

……

宮阙深深。

婢女提着燈籠,停在了禦書房外。

守門的宮女認得她,福了福身子,笑道:“姐姐怎麽來了?外頭冷吧?快進屋坐會兒!”

婢女輕輕拍了拍她手:“不了,我還有事,不能多呆。”

宮女疑惑地問:“那姐姐這麽晚過來是……”

婢女朝禦書房看了看,低聲道:“二皇子的功課做完了,想請皇上給檢查檢查。”

這麽晚了檢查功課,說出去誰都不信的,但皇帝與皇後的關系,自從淑妃入宮後便勢如水火,皇後拉不下臉,皇帝更拉不下臉,二人一直僵持着,也就是檢查二皇子功課的時候才稍稍見上一面。

宮女與婢女熟識,忍不住多了一句嘴:“是皇後娘娘終于肯讓步了嗎?”

婢女笑了笑,搖頭:“二皇子想父親了。”

宮女“哦”了一聲,随即很無可奈何地道:“可你晚了一步呢,剛剛玉淑宮裏來人,将皇上請走了。”

“皇上!”淑妃跪在冰冷的地闆上,隻穿了一件白色的、淡漠的襦裙,烏發披散,很是憔悴,“臣妾失察,竟讓那等居心叵測之人混了進來,請皇上廢了臣妾的妃位,将臣妾罰去冷宮!”

皇帝坐在冷硬的椅子上,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道:“菊青的事,朕沒怪你。”

淑妃吸了吸鼻子,哽咽道:“皇上不怪罪臣妾,是皇上宅心仁厚,但臣妾自己,卻不能原諒自己犯了如此大的過失!臣妾仰慕皇上,從皇上還是攝政王的時候就開始了!臣妾知道,臣妾不該有這等非分之想,臣妾也一直極力控制着,确實沒想過與皇上……那次真的是……臣妾真的不知情……皇上您相信臣妾!”

皇帝慢悠悠地放下茶盞:“朕說了,不怪你,你身子不好,别跪了,快起來。”

淑妃不動:“請皇上将臣妾打入冷宮吧!”

皇帝起身,親自将她扶了起來,看了看她,問:“你在擔心皇後會找你麻煩?”

淑妃抿唇,抽泣道:“臣妾不是怕皇後找臣妾的麻煩,臣妾是擔心皇後會與皇上的關系越走越遠。皇上若是不重罰臣妾,皇後便不會原諒皇上。臣妾而今的身子,還有什麽所求呢?隻盼望皇上與皇後和和美美,臣妾也就欣慰了。”

皇帝握緊了她的手。

淑妃含淚笑了笑,道:“皇上快去鳳熙宮看看皇後吧,說幾句軟話,不要再跟皇後怄氣了。皇後什麽都不知道,自始至終,她都是無辜的,皇上您千萬不要将罪名算到皇後的頭上!”

皇帝的眸子裏略過一絲暗湧。

這時,福内侍在門外禀報道:“皇上,皇後娘娘差人去禦書房找您了,說,二皇子的功課做好了,讓您給檢查檢查。”

皇帝的眸光一動。

淑妃柔聲道:“去吧,皇上,這些日子,都不要再來臣妾宮裏了,好生陪着皇後和二皇子。”

皇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擡手,擦了她眼角的淚,而後,帶着福内侍前往了鳳熙宮。

皇帝走後,淑妃難受地大哭了一場,哭完,猶自不暢快,披上披風,一個人去了禦花園。

這一去,與被孫内侍叫到東宮的楚芊芊碰了個正着。

孫内侍揚着拂塵,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淑妃娘娘吉祥。”

楚芊芊也行了一禮:“淑妃娘娘吉祥。”

淑妃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苦澀的笑來:“這位是……”

指的是楚芊芊。

楚芊芊道:“回淑妃娘娘的話,奴婢是歐陽諾。”

“你就是歐陽才人。”淑妃睜大了眼睛,片刻後,握住楚芊芊的手,愧疚地道,“讓你受驚了,是本宮失察。”

楚芊芊眨了眨眼。

孫内侍道:“那個……下毒的人,是淑妃的貼身女官,她與太子有些個人恩怨,殃及了才人。”

楚芊芊明白了,敢情想毒死她的,就是那個看起來有些似曾相識的女官。而她既然是淑妃的女官,淑妃顯然也是有嫌疑的。

楚芊芊的眸子裏略過一絲警惕,不鹹不淡道:“娘娘的确失察了,這樣的事以後還是不要發生了,不然,縱然娘娘是清白的,也變得不清白了。”

“咳咳!”孫内侍嗆到了,小祖宗喂,你咋這麽直腸子啊?

淑妃的胸口,一下氣起伏了起來,本就虛弱的她,在做了幾次深呼吸後,胸口一悶,倒了下去。

孫内侍吓得一把接住了她:“淑妃娘娘!淑妃娘娘!”

孫内侍看向楚芊芊,無語淚奔。

小祖宗,你要是把淑妃給氣出個好歹來,太子殿下都保不住你啊!

楚芊芊蹲下身,捏住了淑妃的脈搏。

夜色太黑,她一時沒看出淑妃的不妥,可一把脈,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題外話------

啊啊啊,卡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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