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芊芊冷冷地看着他。
他已摘掉面具,露出那張棱角分明的俊臉。
這臉,初看時不覺得,而今隔得太近,再細細打量。
竟有……一分熟悉!
仿佛,在哪兒見過!
黑袍男子感受到她眼底的疑惑了,卻絲毫沒有解釋亦沒有遮掩的意思,對于一個陌生人來說,他不屑解釋;對一個死人來說,他無需掩飾。
“怎麽?還期待臨死前做些什麽嗎?”他邪肆一笑,那種經歲月與風霜勾勒過的棱角,竟在這一笑中,透出一分魅惑來,“可惜,我兄弟們對你有興趣,我卻沒有!不過,如果你肯仔細求我——”
後面的話,他沒說,但羞辱的意味,已十分明顯。
他期待她像隻受了驚吓的兔子一樣,滿眼淚水地求他,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她清冷的眸子裏,一絲懼意或波瀾都無,反倒是他看着她,好似突然掉進一片一望無垠的沙漠……
這令他,完全沒有報複的快感!
理智的潰敗,往往隻在一念之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他眸光一閃,指尖一動,楚芊芊的雲裳散開了。
盡管被封了穴道,但肌膚的感覺并未消失,一股冷飕飕的涼意直逼胸襟,從肚兜滑入,在她冰冷内裏如小蛇一般遊走了一圈。
冷!
而她——
“怕了嗎?”黑袍男子自她淡定從容的表情裏,終于發現了一絲破綻,眸光閃了閃,他直接剝落了她雲裳,那吹彈可破的肌膚,如美玉凝脂,蓦地呈現在了他眼前。原本隻有冷厲與不屑的視線,像被一種暖火炙烤了一下,慢悠悠地熏了一層迷離。
楚芊芊定定地看着他。
她不怕死,不怕受傷,不怕折辱,可她……真的怕冷。
好冷。
“哥哥,我好冷!”
腦海裏,沒來由地閃過這麽一句,黑袍男子心髒一縮,倒抽了一口涼氣!
身下這張臉,莫名的與記憶中那張臉……融合在了一起。
一時間,他竟難辨,這是她,還是他捧在掌心疼了二十年的妹妹。
手,擡起,該扯落她餘下的衣。
可偏偏……
下不去手,該死的他居然下不去手了!
但他怎麽可以下不去手?
這個可惡的女人,殺了他三個兄弟,還害他的五弟成了俘虜,還害得他險些送命。
他不可以下不去手!
楚芊芊就看見他幽暗的眼眸,由冷冽變得柔和,又由柔和變得狠戾,仿佛一個呼吸的功夫,他已經曆了一場生死抉擇,是她的,生死抉擇。
黑袍男子抓住她雲裳,一把扯落!
铿!
一塊玉佩掉在了床前的踏闆上。
黑袍男子冷漠一掃,不打算理财,可看了一眼,忽覺熟悉,忍不住躬身,将它拾在了掌心。
環形圓玉,中間镂空雕了一朵鈴蘭,鈴蘭中央,若對着月光,隐約可見那娟秀的小字:傾。
歐陽家的每個孩子在及笄或及冠那天,都會被授予一塊雕刻了名字的玉佩,這顯然,是歐陽傾的!
“這塊玉佩怎麽會在你手上?”黑袍男子解開她啞穴,亮着玉佩,問!
楚芊芊冷得聲音都有些發顫了:“四皇子送給我的。”
見他眉頭皺得更緊,又解釋了一句,“世宗陛下送給莊肅皇後,莊肅皇後又送給了四皇子。”
世人都以爲這塊玉佩是世宗親手雕刻并送給莊肅的孕禮,但誰又知,這根本是歐陽傾與世宗的定情信物?至于爲何會流落到莊肅皇後手中,隻能問當事人了。
黑袍男子目光凜凜地盯着楚芊芊,似在判斷她話裏的真假。
楚芊芊淡漠地眨了眨眼,道:“不用懷疑了,我不會撒謊。”
眸光一顫,黑袍男子不知想了些什麽,又将衣服給她穿了回去,爾後坐到對面的冒椅上,斜睨着她道:“所以,你下的毒,你有解藥。”
“是,我有。”楚芊芊回答得非常坦蕩,“但我,不會給你。”
“不給我解藥,難道我會放了你不成?”黑袍男子冷冷地笑了。
楚芊芊身上暖和了,恐懼也消失了,淡定從容地道:“你不會放過我,你會殺了我。不過我不怕,因爲我沒什麽好失去的。你不同,你要做的事,全都沒做;你要殺的人,全都沒殺,死,好像會死得比較難過。”
黑袍男子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楚芊芊無畏地對上他淩人的眸光:“你死了不要緊,但我要是死了,太爺就一輩子也别想站起來了,這樣,也沒所謂嗎?”
“小姑娘,你揣度人心的本事不錯,可惜栽在你手上一次就夠了,同樣的錯誤,我絕不會再犯第二次!你知道我不會放過你,即便拿了解藥;而我也清楚你不會給我解藥,即便我真的答應放了你。所以,我們兩個,好像沒有别的出路了!”
黑袍男子冷笑着說完,揚起匕首,對準了楚芊芊的胸膛。
楚芊芊眸光一暗,自始至終,他都沒問過她性命,他根本不在乎她是誰,因爲他沒打算讓她活着離開。
她不怕死,可她還沒弄清自己是誰,就這麽死掉,似乎也有……那麽一點不甘心。
不甘心,也閉上了眼睛。
黑袍男子冷冷一笑,運足内力,毫不留情地刺了下去!
咻!
一支利箭,破窗而入,铿的一聲打中他匕首。
匕首斷裂,殘餘的内力,卻順着他手心,一直震到了髒腑。
他後退幾步,堪堪穩住了身形,但很快,他又一把掐住了楚芊芊的喉嚨。
緊接着,門被踹開,一名身着黑蟒大氅的男子,邁步走了進來。
他冰冷的眸光,帶着凜冽殺氣,像挾裹着一場漫天飛雪,轟的一下充斥了整個房間!
室溫,驟降!
“歐陽珏,本世子的女人你也敢動,當真活膩了!”他蒼白着臉,卻字字如冰,任誰都無法忽視他仿佛從骨子裏迸發而出的殺氣。
但這種殺氣,在看見楚芊芊時又瞬間消失不見了,他輕輕地道:“别怕,我來了。”
楚芊芊點了點頭。
緊随而至的張太爺被小厮推入房内,看了看門口昏倒在地的丹橘,又看向被黑袍男子掐住喉嚨的楚芊芊,驚得臉一白:“這是……怎麽回事?”
諸葛夜潋滟的雙瞳寒芒一閃,說道:“太爺,你窩藏朝廷要犯,是不是該給本世子一個解釋?”
“啊……這……諸葛世子……你誤會了……他……他……”張太爺支支吾吾地,想要辯解。
黑袍男子卻眸色一深,冷冷地說道:“算了太爺,事到如今也沒隐瞞的必要了。無所不能的世子殿下,怕是早就查出我的身份了。”
這話,夠諷刺。
諸葛夜卻隻雲淡風輕地一笑:“既然知道,還不快放了她?等着我把歐陽家通敵叛國的罪名公布天下嗎?歐、陽、珏!”
沒錯,他就是歐陽珏,那個本該死在十五年前卻僥幸逃脫一劫的歐陽家長子。
歐陽珏眸光一顫,但轉瞬,又無懼地笑了:“這世上,早沒歐陽家了,反正我中了毒也是死,你揭發我,也是死,拉上你的世子妃墊背,貌似不錯!”
當一個人,沒什麽可以失去的時候,也就是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時候。
諸葛夜迅速掃了楚芊芊一眼,見她沒表露出絲毫驚惶,眸光動了動,又看向歐陽珏,唇角一勾,道:“這世上的确沒有歐陽家了,但還有一個歐陽瑾,你要是敢動我女人,我不介意殺了你女兒!而且是用你,意想不到的方式!”
歐陽珏瞳仁一縮。
諸葛夜潋滟的眸子裏掠過一絲深意,攤開手,調侃道:“所以你看,我們其實還有商量的餘地,不是嗎?”
……
……
入夜時分,諸葛夜從張太爺的書房出來,走上王府的馬車,那裏,楚芊芊已經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諸葛夜覺得困惑,摸了摸她額頭,不燙,才又稍稍放下心來。
暗付,她是不是跟他一樣一夜無眠所以才這般嗜睡,想了想又自嘲一笑,她分明還沒動心,哪裏會爲了他失眠?怕是有别的困擾。
不過……剛剛經曆了那麽一場險象環生,她居然還睡得着,真是——
諸葛夜笑了,低頭,湊近她臉蛋,輕輕說道:“我是病秧子喂,你就不怕那個歐陽珏把我殺了?我是在給誰善後?都不曉得關心我一下的,是不是太沒心沒肺了?”
回應他的,是一聲聲均勻的呼吸。
諸葛夜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給楚芊芊掖好被角,吩咐車夫去了楚家。
想起昨晚那荒唐的夢境,諸葛夜一路上都處在煎熬當中,尤其她怕冷,車上被子略薄,她蜷縮成一團。
他有些心疼,便躺下來,連人帶被一并抱進了懷裏。
她是舒坦了,他卻給憋壞了。
這種能看能抱卻不能吃的痛苦,實在是把他、把他兄弟,折磨得快要爆炸了。
好不容易挨到楚家,他整個人都像是從水裏撈上來的,濕透了。
楚芊芊揉着眼,掩面打了個小小的呵欠,漫不經心地問:“到了啊?”
“嗯。”嗓音,沙啞得不行。
楚芊芊看了他一眼,發現一直極重儀表的他,衣服上居然有褶皺了,但她沒往心裏去,隻問:“那個……你跟歐陽珏談得怎麽樣了?”
現在知道關心他了!
楚芊芊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溫水,喝了一口,瞌睡醒大半:“沒想到會是他,應該說,沒想到歐陽家除了安素素之外還有活口。”
而這個活口,在蟄伏十五年後,勾結漠北人,混入大周,企圖刺殺皇帝!漠北十萬大軍,想來也是計劃之一了。
“當年,到底是怎麽回事呢?歐陽珏爲什麽勾結漠北人?”楚芊芊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諸葛夜擡手,用拇指擦去她唇角的水珠,那飽滿柔軟的觸感,令他呼吸一亂。
他定了定神,說道:“當年的事,我也隻聽我外公提過一些。歐陽家的滅門,說到底,還是因爲出了一個歐陽傾。”
楚芊芊偏過頭,問:“關她什麽事?”
諸葛夜見她對政事好奇,沒覺着不妥,反而認爲二人總算找到了一些共同話題,很自然地說道:“我們喀什慶有八大部落,你是知道的吧?”
楚芊芊喝完杯子裏的水:“知道,但記得名字的隻有諸葛氏、上官氏和納蘭氏。”
諸葛夜指了指杯子,楚芊芊給他也倒了一杯,他接在手裏,又道:“世宗陛下的發妻,莊肅皇後,就是納蘭家的千金。她與歐陽傾同時參加選秀,世宗陛下卻将皇後的鳳印給了歐陽傾。但你可知,太後是哪個家族的?”
“莫非也是納蘭家?”楚芊芊眨巴着眸子問。
諸葛夜點了點頭:“是的。太後見外甥女落選,非常憤怒,關上門,将世宗陛下訓斥了一頓,并将歐陽傾送回歐陽家,直到莊肅皇後懷上龍嗣,才讓她以才人的身份入了後宮。但入後宮之後,歐陽傾也很快懷上了龍嗣。”
咦?諸葛琰不是第一個孩子?
似乎看出來楚芊芊的疑惑,諸葛夜喝了幾口涼水,壓下心底的燥熱,輕聲解釋道:“當時,大家不知道歐陽傾懷孕了。有一日她在莊肅皇後的寝宮用膳,回去就滑了胎。聽我外公說,那是個已經成型的女兒。世宗陛下在莊肅皇後的寝宮搜出了夾竹桃,說莊肅皇後殘害皇嗣,不配母儀天下,要廢黜她的皇後之位。莊肅皇後在寝宮前,挺着六個月的肚子跪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她也滑胎了,是個皇子。”
如果沒滑胎,這個皇子才是世宗的長子,且是嫡長子。
“太後痛失愛孫,将一切都算在了歐陽傾的頭上,是嗎?”楚芊芊繼續追問。
諸葛夜“嗯”了一聲:“太後硬說是歐陽傾自己弄掉自己的孩子,嫁禍給皇後。我剛忘了說,歐陽傾入宮七日就被冊封爲皇貴妃了。”
“然後呢?”楚芊芊對這種宮廷秘辛莫名其妙地感興趣。
諸葛夜就道:“然後太後就想廢掉歐陽傾啊。世宗爲此與太後冷戰了三年,并且不再寵幸任何宮妃,除了歐陽傾。集寵于一身,便是集怨于一身,世宗這一步,走錯了。”
男人與女人在某方面的觀點永遠一緻不了。
楚芊芊看了他一眼,道:“大多數女人,大概都甯願日日霸着諸葛銘,不許他臨幸别人,哪怕這樣做,很危險。”
諸葛夜失笑:“你還知道世宗陛下的名諱啊。”還叫得那樣順口,不清楚的,還以爲她才是歐陽傾呢。因爲就連太後,都不曾連名帶姓的喚過世宗,隻有歐陽傾敢、也隻有歐陽傾能。
楚芊芊愣了一下,她……其實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諱,還是從自己口裏喊出來。
諸葛夜接着方才的話題道:“可太危險了不是嗎?歐陽家的滅門,雖沒查出幕後真兇,但歸根到底,是歐陽傾榮寵過盛,威脅到了喀什慶女人的地位。歐陽家又手握兵權,萬一歐陽傾生下皇子,我們喀什慶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又要重新落回漢人手裏了。”
我們……喀什慶……
楚芊芊素手一握,眸光變暗了。
後面,諸葛夜又挑着與她說了許多,什麽陛下并非太後所出,世宗陛下将皇位傳給陛下時,先讓陛下過繼到了太後名下,又說什麽太後思念丈夫與兒子,不在皇宮頤養天年,卻跑到苦寒之地爲他們父子守起了皇陵。
楚芊芊默默地聽着,除了這些,她其實還想知道他與歐陽珏談了什麽,他從她手中拿走了解藥,歐陽珏想來是死不了了,但歐陽珏那樣仇恨着大周、仇恨着喀什慶,什麽樣的條件才能讓他息事甯人?
可這些,一直到馬車抵達楚家,諸葛夜都沒提及半個字。
他不提,楚芊芊便也沒問。
但楚芊芊雖不知歐陽珏會如何,卻清楚歐陽瑾要走大運了。
大氣恢弘的府邸前,一名背着包袱,容顔敲碎的少女,再次叩響了暗紅色大門。
大門從裏面打開,一名小厮探出了一個腦袋,見着是她,眉頭一皺:“你怎麽陰魂不散呢?說多少遍了,不許進不許進!”
少女咬了咬唇,杏眼圓瞪道:“我是你們王爺的表妹,你敢跟我這麽說話!當心王爺來了,治你!”
小厮笑了:“姑娘,别做夢了,你是王爺表妹?呵呵,我還是王爺表哥呢!打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啊?别在王府門口招搖撞騙了,咱們小王爺心善,不與你計較,但你若是做得太過分了,驚動了官府的人,便是咱們王爺不動你,你也免不了一頓牢獄之災。”
“我真是王爺的表妹!”
“去去去!一邊兒玩兒去!”小厮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歐陽瑾氣得夠嗆,她已經連續來好多次了,每次碰到的小厮都不同,但他們說的話卻驚人的相同,那就是,不認她、不許她進府,這些背主的奴才,等她見了表哥,一定讓表哥把他們全都趕出去!
她憤憤然間,一名模樣周正的媽媽跳下馬車,朝這邊走了過來。原本打算關上大門的小厮瞧見她,立馬揚起笑臉,喜滋滋地迎了上去:“喲!媽媽今兒怎麽得空了?快快快,進屋坐會兒。”
張家仆婦和藹地笑了笑,将手裏的酒壇子和一封信遞給了他,并說道:“不了,府裏還一堆事兒等着呢!我隻給太爺跑個腿兒。”
小厮接過酒壇子和信,問道:“什麽大事兒能勞駕您親自跑腿兒?差人說一聲,我上門去請您示下啊!”
仆婦噗嗤笑出了聲:“你呀你,油嘴滑舌的,學了誰?”
小厮憨笑。
仆婦斂了斂笑容,眸光一掃,發現石獅旁站着一個很年輕漂亮的少女,穿着粉紅色短襖、素白羅裙,肌膚欺霜賽雪、柳眉墨如山黛,一雙大大的眼睛更是不笑亦含情,這等天姿國色,都快能與楚小姐一較高下了。
并未掩飾眼底的驚豔,仆婦問他:“那姑娘是誰?長得可真好看。”
小厮啐了一口:“不知哪兒來的瘋子,滿口胡話,媽媽你等着啊,我這就去趕了她!”
仆婦拉住他手腕,搖了搖頭:“算了算了,我看她怪可憐的,興許與家人走丢了,等她家人找來就沒事,不必理會她。倒是這些東西,你可得親自交到王爺手裏。”
小厮知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何況是勞動張家的管事?
小厮鄭重地應下了,将仆婦送上馬車後,轉身回了府邸。
諸葛琰正在姚汐的床邊念書,太醫說,姚汐的身子早沒病了,隻是不知受了什麽刺激不願意醒來,多與她說說話,興許有所幫助。是以,他每日除了照顧她飲食起居,還會找些故事讀給她聽。
内侍拿了壇子與信來,說:“太爺讓人送東西來了,一壇梅子酒,和一封親筆書信。”
諸葛琰放下書本,道:“把信拿來。”
内侍遞給了他。
他展開信件一看,蹙起了眉。
“王爺,怎麽了?”内侍詫異地問。
諸葛琰把信折好放回信封,面色淡淡道:“你去把歐陽瑾接進來,找個院子給她住下。”
内侍一驚,歐陽瑾在門口徘徊幾天,總嚷着要見王爺,王爺不可能不知道,但王爺一直沒有表示,他便也裝作不認識。今兒怎麽突然……要把歐陽瑾接近府裏來了呢?是太爺的意思嗎?太爺爲何要管歐陽瑾了?真是怪哉,怪哉!
心中這樣疑惑着,内侍卻不敢有所怠慢,立刻親自去大門口,笑眯眯地對着歐陽瑾行了一禮:“表小姐來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
守門的小厮目瞪口呆。
歐陽瑾翻了個白眼,鼻子一哼,道:“我早告訴過你了,我是王爺的表妹,你偏不信,哼!”
冤枉啊!你連個帖子都沒有,誰敢信你是王府的表小姐?你鬧了那麽多天,王爺可是一聲都沒吭,怎麽這就、這就……
小厮苦着臉跪下了:“小的有眼無珠,請表小姐恕罪!”
歐陽瑾不屑地揚起高傲的頭顱,說道:“連我都認不出來,真是白吃這碗飯了!”
内侍瞟了小厮一眼,眸光一閃,一腳踹翻了小厮:“不中用的東西!表小姐來了也不知道通傳一聲,害表小姐等那麽久,真是個沒用的廢物!來人啦!”
兩名孔武有力的侍衛行了過來:“楊公公!”
内侍揚起佛塵,冷冷地道了句:“咱們王府沒這麽不中用的奴才,拖出去賣了吧!”
“是!”
“公公饒命啊!公公饒命啊!表小姐饒命啊——”
哭喊聲越行越遠,直至完全消失不見。
歐陽瑾滿意地拍了拍手:“這還差不多!”
有了這個下馬威,想來王府的人都不會怠慢于她了。
内侍将她請進府。
這是她第二次來親王府,但第一次隻顧着算計楚芊芊,都沒怎麽留意府裏的風景,今兒一仔細打量,才驚歎,王府果然是王府,比楚家大了十倍不止,還處處栽種着奇花異草,随便一株拿到市面上,都能買出一個莊子的價錢。
“王爺有要事纏身,暫時沒空招待表小姐,但王爺說了,讓表小姐把這兒當自己家,想吃什麽、喝什麽、要什麽,盡管說,不必客氣。若有哪個不長眼的奴才沖撞表小姐了,表小姐隻管講出來,王爺一定會替表小姐做主的。”内侍和顔悅色地說道。
歐陽瑾心花怒放,她是皇親國戚,就該住這麽美麗的府邸,楚家拿小小的廟堂,哪兒容得下她這尊大佛?
“公公,我住哪兒啊?”
“您住錦繡閣。”
“表哥呢?他住哪兒?”
内侍的眸光凝了凝,道:“王爺住重華殿。”
說這話時,他們剛好路過重華殿,歐陽瑾眼睛一亮:“我進去跟表哥打聲招呼!”
内侍腳步一移,笑着攔住了她:“表小姐,王爺他……不在重華殿。”
“那他在哪兒?”歐陽瑾一門心思往下問。
内侍笑了笑,說道:“王爺在昭純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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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覺得把兩個渣渣放一起,好有喜感←_←
P。S。老媽住院了,這幾天的更新隻能盡量了,不足之處還請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