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魔晔眼中劃過一抹陰暗的風暴,極快的一閃而逝,對于安放這個名字,穆魔晔有着很強烈的殺機與排斥,畢竟,安放在名義上是蕭雅的夫君,一個他癡想了二十年的頭銜,他怎麽能不痛恨安放,因爲安放不配這個頭銜。
“我想要你叫我父親而已,你隻要記得,我們雖然沒有血緣關系,可是這個世上除了你母親以外,再不會有人能夠比你我更加親近。至于安放……”穆魔晔說道這,眼中劃過一抹不屑,他負手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譏諷的說道:“他是不是你的親生父親,這個恐怕要問你的母親了,但我希望他不是,因爲他不配。”
安七夕被穆魔晔這個答案弄得迷迷糊糊,連忙又問道:“那你知道我母親在哪裏嗎?她沒有死對不對?你和我母親又是什麽關系?”
穆魔晔霍地轉身看她,目光帶着一種犀利,口氣霸絕而強勢的道:“她沒有死!她絕對不會死!”
安七夕被穆魔晔那不經意釋放的威嚴驚了一下,可是奇怪的,她卻并沒有太多的害怕的感覺,反而有一種柔軟如水的感覺包裹着她,将穆魔晔身上那股強烈霸道的炙熱阻擋,讓她看起來格外的舒服惬意。
穆魔晔眼中閃過一抹贊善,不愧是被雪虎認可的人,這樣都沒有吓到她,但随之而來的就是他眼中的淡然與無奈,他的語氣變得低緩而隐隐有着頹廢的沙啞:“可我不知道她在哪裏,她好像就在這裏,我卻感覺不到她的具體位置,你知道嗎,你母親真是一個很會折磨人的女人,我從來沒有見過另一個讓我如此牽腸挂肚,甘願孤獨一生也要等候的女子……”
“我們本該是一對,可是我們,終究還是錯過了啊……”穆魔晔落寞的轉身,燭火下的背影染上一種朦胧的凄涼與孤獨,令人忍不住的心疼,想要撫慰他那心生的悲涼。
“是不是,我說了不該說的?對不起啊。”安七夕忽然覺得很愧疚,這個男人一直都表現的很強勢,突然間的落寞還真讓人不習慣。
“不怪你,是我太想她了,她卻不知道。”穆魔晔自嘲的自諷道,轉頭看她,對她伸出手笑道:“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安七夕忽然不知道要怎麽拒絕穆魔晔的話,他的眼神太過炙熱,他的神情又太過落寞,他就像是一個矛盾的雙面人,一面在理智中掙紮,一面又在瘋狂中咆哮,如此的分裂,卻又如此的令人不可抗拒。
安七夕走過去,将手放在穆魔晔那修長白如玉的手掌中,炙熱!這就是安七夕唯一的感覺,穆魔晔整個人都仿佛是一個大火爐,無時無刻不散發着熱量。
穆魔晔低頭看她,星光與火光朦胧着她的容顔,令穆魔晔出現了恍惚的情緒,就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年前,初見她時的一幕,那樣美好,那樣令人爲之傾心。
“真像,真像。”穆魔晔瞳孔有些患撒,嘴中呢喃,手掌輕輕撫摸安七夕的臉頰,感受到安七夕微微的僵硬與躲閃,穆魔晔眼中的光華瞬間塌陷,悲傷如同開了閘的洪河奔騰而來,勢不可擋。
這個女孩子,應該要和他很親近的,她應該是他的女兒的,可是造化弄人,命運無償,他錯過了和這個孩子的相遇,錯過了她們母女,該怪誰?怪他自己!
“能告訴我,伊茉貝,是什麽意思嗎?”安七夕連忙轉移話題,企圖讓二人之間那種窒息的感覺消失。
安七夕看見了穆魔晔眼中那種近乎絕望與悲怆的情緒,震驚莫名,是什麽事情能讓這個看起來強橫無比又随心所欲的男人這樣悲傷?她不敢想,但她知道,一定和母親蕭雅有關系,她對這個素未蒙面的母親更加的好奇了。
穆魔晔用一種近乎心碎的悲傷語調緩緩地說道:“伊茉貝在西赢皇族的族語中,代表忏悔與遺憾!”
安七夕整個人都在刹那間僵硬住了,滿眼驚駭,而後便是震怒!
“伊茉貝,是不是我母親我給我取的名字?”安七夕咬牙問道,眼眶隐隐發紅,她在心裏哀求着不要這麽殘忍,不要是蕭雅,千萬不要,可是,現實是殘酷的,真相,更加殘酷。
穆魔晔輕搖頭,嘴角帶着一抹譏諷的道:“她那麽任性,别人怎麽敢忤逆她的意思,她的女兒,又怎麽能允許别人給她取名字……”她這是在用這個名字來讓我痛苦一生啊……
最後一句話,穆魔晔是怎麽也說不出口的,伊茉貝,這個聽上去很好聽的名字,隻有少數的西赢皇族之人才會知道它的真正意思,蕭雅取這個名字給安七夕,明顯是叫給西赢皇族裏面那爲數不多的幾個人聽的,也明顯是給他聽的。
安七夕整個人呆若木雞,旋即額角突突直跳,心口仿佛被一塊巨大的石頭壓住了,喘不過氣來,一種悲切與疼痛蔓延全身,仿佛這天地間忽然間她就又是孤零零的了,一個名字,給她的打擊,很徹底,很殘酷!
忏悔?遺憾?要對誰忏悔?爲什麽要遺憾?這個名字一定是那個有着西赢血脈的母親蕭雅所取,那麽蕭雅是要對誰忏悔?難道小安七夕生下來是個錯誤嗎?不然爲什麽她的名字裏有遺憾的意思?如果真的對小安七夕這麽不喜歡,甚至是遺憾的,爲什麽又要将她生出來?
直到這一刻,安七夕才覺得自己窺見了聲勢之謎的冰山一角!蕭雅如果沒有死,卻将小安七夕自己留在了那個如同虎穴狼窩的安家,狠心的這麽多年都音信全無,讓小安七夕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孤兒;蕭雅因爲不喜歡安七夕,所以才給她取名伊茉貝,代表着忏悔和遺憾,她是要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她安七夕就是一個帶着罪,帶着蕭雅的悔恨與遺憾來到世上的孩子嗎?她要記住,安七夕的來到讓她充滿罪惡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