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七夕明白了,皇上是不好讓這件絕世珍寶在衆目睽睽之下認爲是他搶占的,故作大方的命人送來給她,是不想讓人留下話柄,說不定有什麽後招等着自己呢。
北堂弦見安七夕眼珠子骨碌碌的轉個不停,一臉機警的模樣,忍不住摸摸她的秀發低笑道:“放心吧,皇上胸懷偉略,寬厚仁慈,誰不會和你計較的,最多就是皇上用得着的時候,你這個做孫媳婦的‘孝敬’一下皇上罷了。”
安七夕一愣,旋即明白過來了,皇上如果要将這尊深海玉玲珑塔要回去,竟然是打的這樣的算盤,讓她安七夕自己送回去,美其名曰‘孝敬皇爺爺’,既體現了她的大方,也宣揚了她的美的與孝悌,好像是皇上的多大的恩典似的,皇上還能光明正大的得到了寶物,真真是好算計。
“那我就沒有什麽好處了?”安七夕不滿的撇嘴,晃着北堂弦的胳膊。憑什麽呀?她辛辛苦苦九死一生赢來的寶貝,竟然還被皇上算計着,還要自己‘心甘情願’的送給皇上,想想就不甘心,憋屈,委屈。
北堂弦冷哼一聲,臉色似乎有些不悅的道:“孝順長輩不是應該的,你還敢要好處?”
“爲什麽不能要啊?我可是‘浴血奮戰’才赢得的這尊寶貝的,他張張嘴一個眼神我就要乖乖妥協?還有沒有天理了啊?”安七夕不甘心的說道,聲音卻是軟綿綿的,也不管北堂弦的面色有多難看,黏在他身上就扭來扭曲的,像個牛皮糖。
北堂弦那張冷着的俊臉終于繃不住的輕笑出來,捏了捏她圓潤的小臉蛋,低笑道:“放心吧,好處少不了你的,你這麽‘大仁大義,孝順善良’,到時候皇上将你的王妃頭銜還給你,這個補償怎麽樣?”
虧本的買賣北堂弦絕對不會做,北堂弦知道這尊寶物弦王妃是留不住的,皇上必定會想辦法弄回去,那麽還不如他識相點早點和皇上談好條件,以安七夕的名義将這尊寶物敬獻給皇上,名頭就是‘願皇上與天地同壽’,安七夕的行爲就确實是孝順與善良的,到時候皇上名正言順的再封安七夕爲王妃,自已此後,就在不會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的了。
安七夕一愣,沒想到皇上竟然在這等着她呢,王妃的頭銜她不在乎,但是北堂弦在乎,在北堂弦這個古代男人的眼中,王妃除了是結發妻子,還是重要的女人,這個頭銜就代表着妻子,正妻,她知道北堂弦一直在衆人面前強調她王妃的頭銜,就是在告訴衆人,她安七夕是北堂弦的妻子。
安七夕知道,自己拒絕不了這個補償,隻能悶悶的接受,但是心裏對于皇上這個老東西更加痛恨了,簡直就是一個狡猾的老狐狸。
二人來到院子裏,由于玲珑塔比較大,而且沉重,所以不怎麽好擡進安七夕的房間裏,隻能在議會的時候擡進北堂弦的書房裏,那裏是王府裏最安全的地方。
炎炎烈日下,這尊深海玉玲珑塔更顯得光芒四射,美輪美奂,看上去有些像深海中的珊瑚,卻呈現了多種不同的色澤,安七夕剛一靠近,就覺得撲面而來了一股清爽的猶如海風一般的氣息,宜人而且舒适。
這就是這尊深海玉玲珑塔的奇妙之處了,冬暖夏涼,靠近這尊玲珑塔立刻就覺得涼意沁人。
“都下去吧。”北堂弦揮退了所有的仆人,鮮花盛開,花香四溢的院子裏就隻有他們二人與一尊寶塔。
安七夕将手輕輕的放在玲珑塔的塔身上,就仿佛觸碰到了柔軟的海水,一波波柔軟而帶着涼意的感覺用來,仿佛是有電波産生一般,安七夕的腦子裏轟地一聲,似乎有什麽東西炸開了,一點點,一片片,點點滴滴的湧現,雜亂而且朦胧。
“水水,别跑,哈哈,我抓到你了,讓你跑!”清脆甜糯的稚嫩聲音在安七夕的腦海裏面響起,一副清晰的畫面躍然出現在腦海中。
那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在嫩綠的草坪上追逐着一頭小白虎,她大大的眼睛仿若黑水晶一般明亮晶瑩,巴掌大的小臉上隐約可見日後的風華,她抱着那頭小老虎在草地上打滾,肆意而歡快,他們很開心,笑聲感染了安七夕的神經,讓她的嘴角也跟着勾起來。
北堂弦靜靜的看着安七夕,她此刻仿佛已經不再這個世界上了一般,變得虛無缥缈,明明她就在自己眼前,可是北堂弦卻仿佛感覺不到她的存在,她臉上的笑容那麽美好,卻又深深的失落在臉上,北堂弦的心一陣陣的悸動,有種想要将安七夕拉出來的沖動。
畫面一轉,安七夕的眼前是一個有着明亮圓月的夜晚,那夜裏,小小的安七夕睜着明亮而純淨的眼睛,拉着一臉冷漠與厭惡的夜空,聲音裏已經帶上了哭腔,卻強忍着不讓自己哭出來,她怯生生的哀求着:“夜空,陪陪伊茉貝,伊茉貝好怕。”
可是夜空的聲音卻依然冷漠,甚至帶着傷人的厭惡與譏諷:“快點放手,你怎麽那麽麻煩?有什麽好怕的?又沒有鬼。”
“啊!”夜空的話讓小小的女孩子驚恐的臉都白了,更加死抓着夜空的衣袖不放手了,她強忍着害怕與驚恐的淚水,可憐兮兮的看着夜空。
安七夕突然間就能感受到腦海中,那小小的安七夕滿心的絕望與恐懼,那個時候的安七夕原來是這麽的絕望與脆弱的,她能夠依靠的,記憶裏唯一的存在就是夜空,可是,夜空卻毫不猶豫耐心全無的一把推開了安七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