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七夕臉上怒氣明顯,卻瞬間消失,目光幽冷的看着門外道:“管家既然來了,何不出來?本王妃還真不想因爲一個下三濫而髒了手腳,辱罵王妃,居心不良,管家應該知道該怎麽做吧?”
門口處,管家福伯走出來,目光陰森的可怕,但看向安七夕的時候卻帶上笑意,恭敬地說道:“給王妃請按,老奴知道怎麽做,此賤人罪責重大,必要請示王爺在做定奪!”
綠衣一看見管家,刹那間面無血色,癱軟在地上。
安七夕懶得再看她一眼,跳梁小醜一個,她笑眯眯的看向管家道:“我想去天牢看看我的朋友,不知道會不會給王府、給王爺丢臉呢?”
管家更加恭敬的回答:“自然不會,咱們弦王府從來都是特立獨行,從不在乎外人流言蜚語,王妃盡管去便是,這是王爺今日交給老奴的令牌,讓老奴交給王妃,拿着這令牌可自由出入皇宮各地,包括天牢!”
安七夕眼中迸發驚喜,臉上卻不露聲色,看在老管家和藍衣的眼中更是暗暗滿意。
安七夕不知道有人在打量她,她心裏面被北堂弦的細緻體貼感動得不行,連剛才那點小風波殘留的怒氣都消失不見。他是了解她的,既然他能那麽快的就知道她要被斬首,一定也知道她在天牢裏的事情,所以才能猜到她會想要去天牢看看那安國公府的女眷吧。
不過,以北堂弦的細緻和精明,他會不知道那個綠衣對他的企圖?如果知道,他将綠衣安排在她的身邊又是什麽意思?不會是無聊到找人和她吵架的吧?
安七夕拿着令牌坐上了去往天牢的方向,與她同行的還有藍衣,那個耳不能聽,口不能言的黑姑娘!
安七夕很疑惑爲什麽,管家爲什麽非要她帶着這樣一個人?而且就算藍衣聾啞,難堪還看不見嗎?剛才她妹妹綠衣可是不停磕頭求管家饒了她呢。
安七夕微微低頭,總覺得這個藍衣哪裏感覺不一樣,可到底是哪裏呢?
“王妃,到了!”車夫忽然說道。
安七夕敏銳的注意到藍衣看了她一眼,她忽然心思一動,難道,這個藍衣她不是聾子?
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天牢,侍衛還是那幾個值班侍衛,依然嚴陣以待,隻是看着安七夕的表情有些許的錯愕,但是看見她手中的牌子立刻恭敬的讓開,安七夕心裏忽然感歎,果然有人好辦事。
她剛進到天牢裏,就隐約的聽見一陣哭鬧聲,安七夕駐足聽了一會,終于确定哭鬧的聲音是從最裏面傳來,是……安國公府女眷住的地方!
“壞了!”安七夕臉色一變,她心中那股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心知這裏的人都是睚眦必報的,要是她不趕快回來,可能敏兒他們會更慘,現在看來,恐怕真的被她猜中了。
提起裙擺,安七夕急急忙忙的往裏跑,身後的藍衣不緊不慢的跟着,但詫異的神色還是一閃而過。
“哭什麽哭,真他媽爽啊,那娘們還真是烈啊,老子好久沒有這麽爽到了,嘿嘿,要不是有傷在身,老子一定弄到她死!将那個娘們給老子拽出來,靠,竟然敢打老子,現在那個賤人死了,看你們還敢嚣張!老子要一個一個的玩死你們!”猥瑣陰佞的怒罵笑聲忽然變得清晰。
安七夕的心髒一顫,眼中迸發出熊熊怒火,面容卻冷的駭人,她聽的清楚,她還是來晚了嗎?緊繃着心弦小心翼翼的走過這個拐角,眼前的一切,讓安七夕氣得眼前一黑,險些摔倒!
六個男人四個滿身猙獰的包裹着繃帶,正式安七夕鞭打的那四人,其餘兩個更是兇神惡煞,用力的撕扯着敏兒的衣服,敏兒幾乎是全身赤裸了,被打的鼻青臉腫,女人們哭成一團,老婦人仿佛拼命一般的去厮打那兩個壯漢,卻被用力推開,一頭撞到了旁邊的鐵欄上。
而在那後邊,一具……面目全非的赤裸身體靜靜的躺在草席子上,滿身青紫,傷痕累累,睜着眼睛,死不瞑目!
安七夕胸口劇烈起伏,眼珠子一下子就紅了,那小小的冬兒臉上沾滿血迹,在那個死去的女子身邊哭叫着‘娘親娘親,不要丢下冬兒……’
那個風華絕代的女子,竟然還是沒有逃脫的了這可悲而屈辱的命運!留下了那個不谙世事的稚子!
眼前還有她們爲她求情喊冤的一幕,還有敏兒死抓着她的手不放,被打的滿地打滾的一幕,還有那小小的冬兒,雖然害怕,卻僅僅趴在她懷裏不哭不鬧死抓着她的一幕,每一幕都是鮮活的,明明昨天還好好的,可今日竟然就物是人非!
她們都那麽善良,卻偏偏要遭遇這樣的不堪。這凄慘的亂作一團而肮髒的一幕,在安七夕的心上留下了不可某滅的記憶,深深的刺痛,愧疚,暴怒,讓她發狂了一般的怒吼起來:“畜生!”
這一聲吼,安七夕沒有絲毫感覺的動用了那深埋在體内的渾厚内功,如同河東獅吼一般震懾力驚人,整座天牢,刹那間,劇烈震動!土坯瓦礫在劇烈掉落撞擊,所有的哭聲怒罵完全消失,隻剩那,在空曠的長廊裏久久不曾散去的震耳欲聾的吼聲!
藍衣滿目驚駭的看着安七夕那筆直的脊背,眼中的震驚濃郁而不解,強壓住被這一聲怒吼撞擊的翻滾的胸肺亂流,但臉色确實不可控制的蒼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