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相信一見鍾情,可是,爲什麽他偏偏對她情有獨鍾?那麽的獨特,仿佛這天地間,她就應該是屬于他的,卻偏偏,他們之間總有一道鴻溝,他跨不過去,就看不清比岸的真相,可是他依然清楚的感覺得到,他的心,爲她的喜怒哀樂而收縮跳動,痛不欲生着,卻還是……欲罷不能!
“皇爺爺,我和夕兒就仿佛兩個岸邊的候鳥,中間隔着寬寬的無法跨越的湍急河流,河上面有淡淡的薄霧,無聲那麽渴望的看清對面的她,想看清她是不是我夢裏的人,可是總在我即将觸碰到她的時候,所有的一切支離破碎,我永遠觸碰不到真相,皇爺爺,等孫兒跨越了那條河,看清了我對岸的她,确定了我心中的感情,我再告訴您,我到底……愛她有多深!”北堂弦的聲音裏有一絲苦澀與掙紮。
他明明以爲他是愛上安七夕了,可是總在他午夜夢回的時候,一個稚嫩的聲音痛苦絕望的叫着‘弦哥哥’,叫的他遍體生寒,叫的他痛徹心扉,叫的他再難确定心中那強烈的感覺到底是什麽。
安七夕,讓我心上那般疼痛的人,到底是不是你……可不管是不是你,我都不能再放開你的手!
皇上根本聽不明白北堂弦的話,一臉費解與氣憤的怒斥道:“我不管你愛不愛她,爲了一個女人你竟然什麽都不顧了,北堂弦,朕告訴你,就算你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因爲朕下的旨是斬立決!此刻她已經被押到午門外,你知道朕命誰來監斬嗎?是林莫允,那個愛慘了安初一的林将軍!”
北堂弦猛然從糾結中醒來,滿眼驚駭的吼道:“皇爺爺!您怎麽能這樣做,林莫允明明和夕兒有仇……”
“朕就是要這樣做,真要讓這天下人看看,頂撞朕,質疑朕的人是個什麽下場,被痛恨自己的人殺死,她安七夕也算死得其所,最起碼化解了一樁怒氣!”皇上滿臉怒氣的打斷北堂弦的話。
北堂弦轉身就往外走,步伐在沒有了沉穩,淩亂而慌張,卻隻聽身後傳來皇上氣急敗壞的怒斥:“你這個孽障!你知不知道朕爲何一意孤行的要将安七夕處死?在你心中朕難道真就這般沒有度量城府嗎?朕還不都是爲了你!朕不想你有什麽軟肋和弱點,這樣以後就算你登上了這個位置,你依然可以孤傲的俯瞰這天下芸芸衆生,再沒有了逆鱗可以讓你有任何的妥協爲難。”
“你怎麽就不能理解皇爺爺的苦心,如今安七夕已經明顯的能夠左右你的情緒,控制你的行爲,你看看你,如今還有以往的冷靜與自制力嗎?動辄打殺發狠,不顧一切,這樣看來,朕沒有錯!殺掉她,就除掉一個後患,在江山穩固與你的小私心面前,朕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前者!”皇上堅定的語氣殺機畢現,堅定不移!
這就是一代君王的想法,沒有軟肋,就沒有什麽可以被人威脅的,這天下牢牢地掌握在一個心狠手辣,永遠都冷靜無情的人手中,何愁被人奪去?又何懼……被女子反害其命!
北堂弦的腳步嘎然停下,猛然轉身滿眼悲痛與震驚,不可置信的道:“皇爺爺,您這麽做,都是爲了孫兒?”
北堂弦忽然間仿佛發瘋了一般的反回走幾步,控制不住那滿心的悲泣與慌張,冷銳的嗓音帶着沉痛:“孫兒不用您這樣做的,江山,我本無意争取,至于軟肋,如果安七夕注定是我今生的劫,那麽我甘願承受所有一切她帶給我的苦難與甜蜜,如果這江山真在我手,如果真有人用安七夕的性命來威脅我放棄江山,來……換取她平安,那人也必定是雄才偉略謀算過人,孫兒不會猶豫,一定會将這萬裏山河拱手相讓,隻爲了她能相伴身邊!”
“我不知道我愛她有多深,或者我的愛情都是朦胧的,但是我知道,我很确定,江山與她在我心中,她最重!”
北堂弦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大,每一個字都仿佛砸在河流中的巨石,每一個字都能掀起一片驚濤駭浪:“這一生,隻要她在我身邊,我便安心,我便足矣!就算我們之間不能相愛,可是她,必須要活着,若有朝一日我不能保她周全……”
北堂弦血染眸底目光堅定,仿佛爲了證明他的決心一般,最後一句幾乎是用他十成功力裏吼出來的,震耳欲聾的吼聲響徹養心殿内外,乃至整座皇宮,在這明亮的蒼穹之下撼人心弦!
“那我便與她——共赴黃泉!”
北堂弦脖子旁青筋暴跳,豁然轉身大步離去,他沒有看見身後的皇上瞬間頹廢的跌坐在龍椅之上,仿佛刹那老了十幾歲一般,他沒有聽見他那敬愛的皇爺爺那滿口苦澀與辛酸無奈的自語。
“一模一樣,一模一樣……和你父親當年一模一樣……爲什麽我北堂家的男兒明明都是鐵血英漢,卻偏偏躲不開那溫柔女子香?你們一個個不懼艱難爲愛而活,到最後都這樣用玉石俱焚來诠釋愛情,卻用死來逼着我一個老人家,看着我一個接着一個的白發人送黑發人,你們真當皇帝是無情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共赴黃泉,共赴黃泉,呵呵,不愧是父子呵,就連威脅朕的話都是一樣的!”皇帝滿眼悲痛與狂怒,卻頹廢的坐在龍椅上,仿佛一瞬間失去了所有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