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七夕的目光終于有了一絲光亮,眼中卻是刺痛的,被那殷紅的鮮血刺痛,她眸光都是血紅的,轉動,慢慢将那僵硬在半空中的大手收入眼底。
那隻手擋在她與箭的中間,是充滿溫暖的,那支箭卻毫不留情的穿透了那隻厚實的手掌,整個尖銳的箭頭沾染着血色,猙獰的暴露在空氣中,恐怖駭人。
安七夕的目光慢慢凝去,箭的另一邊被同樣衣着的大手抓住,不然這支箭很可能會直接穿透那隻手掌之後再射進安七夕的腦袋中。
安七夕目光染痛,心髒緊縮,驟然将目光向着那手的主人看去,刹那間,眸光凝固,血液停止,震驚莫名!
“夜空!”她驚呼,言語顫抖,不可置信。在這千鈞一發之間,夜空,這個曾抱着自己說‘不怕,以後小七身邊都有我在,夜空會在,一直都在……’的男人,他真的在她任何危險的時候都在,不管這時候有多驚現,他都在!
安七夕隻覺得有什麽東西哽在喉嚨深處,堵得難受,心中蔓延着一種無盡凄涼與悲傷,那是一種無處可訴的哀痛與眷戀,那不是她的,可卻在她的心底漸漸漾開,層層疊疊,纏綿不休。
那是一種凝結了純真與執拗的思念和愛慕,安七夕知道,那是屬于曾經的小安七夕的,在這一刻,她才猛然間發現,難道曾經的安七夕,愛的不是北堂弦,而是……夜空!
心,在抽搐,不屬于她的感覺,卻讓她更痛,她是心疼夜空,可這感覺根本不及那顆不屬于她的心的劇痛來得強烈,來的不可抑制!
北堂弦目光灰暗,心驚膽顫,不敢再放開她,卻,無法抑制心底那股橫沖直撞的憤怒與哀傷,剛才那一瞬間,他的心幾乎都停止跳動了,要不是夜空的即使出現,他就算保住安七夕也是驚險萬分的。
他是感激夜空的,可是,爲什麽那個爲她受傷的人不是他?不是他北堂弦?
夜空那張本就雪白的容顔此刻更是增添幾分蒼白病态,可偏偏他的唇依然妖娆着绯色,他依然笑的沒心沒肺,紅衣在夜色下如鬼魅般妖冶奪目,他目光戲虐的看着被濺上他鮮血的安七夕,笑的肆意,說的欠扁:“怎麽?才一天沒見,是不是就發現如隔三秋了?是不是覺得我更帥了呢?”
他邊說,邊毫不在意的,仿佛那支箭不是穿透他的手掌一般,咔嚓一聲,将箭折斷,安七夕眼皮子狠狠一跳,心髒劇烈收縮,是劇痛的,她控制不了,那個小安七夕,再爲這個男人心痛,而她,何嘗不是?隻是心底那些刻骨銘心太過強烈和沉重,掩蓋了她的痛!
夜空快速的将斷箭從手掌上取下,優雅自若,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他還在對着她笑,可她卻血色全無,雙眼瞪大,看着那個在她眼前一閃而逝卻清晰可見不能忘的……血窟窿!
安七夕的腳步不由自主的走向夜空,北堂弦沒有阻攔,這一刻,他沒有任何權利阻攔她,因爲那個紅衣如血,張揚妖孽的男子,是她的救命恩人!
顫抖着手,将夜空被血染紅的大手握在手中,小心翼翼,眼眶中的淚水将那血腥沖淡,她慌手慌腳的将衣裙的裙裾撕下一條條,輕輕的給他包紮,可是鮮血還是不停的流,眨眼間就染紅了那潔白的紗裙。
安七夕不死心的繼續撕,再被染紅,最後北堂弦實在看不下去了,冷哼道:“讓他自己止血,用不着包紮。”
安七夕這才醒悟,目光帶怒的瞪着依然笑的沒心沒肺的絕色男子吼道:“還不趕快止血,你要流血流到死掉呀!”
可她的話哪有一點威懾力,明明哭的眼睛紅紅,聲音嘶啞。夜空心中暖融融的,笨蛋七啊,你知不知道,你的眼淚,你的關心,簡直比療傷聖藥還有用,流血又怎麽樣,爲了你,我願意!
好吧,他有點自虐,但她那含嗔帶怒的樣子實在是賞心悅目,在安七夕哀怨的目光下夜空連忙止血,甚至有點負罪感的想,要不要告訴她,其實這種傷,對他來說隻是小傷呢?最後他沒說,鬼神神差的,他就是想要在她心中是不同的!
安七夕可不知道這傷是小傷,她簡直吓死了,事情太混亂,她沒有對夜空說謝字,隻是覺得如果對他說謝謝反而虛僞了,他也不會高興,他們之間,根本不用說謝謝,她的這種感覺很強烈,強烈到,她甚至感覺到夜空那雙碧綠瞳孔裏那緩緩醞開的溫暖都跳躍着喜悅。
“自虐!”她低語,聲音裏帶着笑意:“你怎麽來了?”
夜空一挑眉,風騷無比的給她扔了個飛眼,張揚驕傲的道:“報仇,那老匹夫給了本公子一掌,害得我浪費一天時間才調理好了七成!”
安放的厲害,他是真體會了,那麽厲害的功力,他用了一天才調理好不到七成,這對夜空來說是個打擊,更是個不安因素,得知安七夕和北堂弦被圍孤立無援的時候,他的心幾乎跳出嗓子眼,什麽都顧不上的就風馳電閃而來,還好,他趕上了,還好,那一箭射在他的手上,還好,她沒事……
“安放還會武功?”安七夕大驚,看向北堂弦,卻發現北堂弦面色平靜,顯然是早就知道了。
安放沒想到自己全力的一掌那個綠眼睛還能活蹦亂跳,這讓安放着實大吃一驚,這安七夕身邊什麽時候有這樣一個異類了?
就在他還要繼續殘害安七夕的時候,一道清越的嗓音在空氣中緩緩漾開:“這麽熱鬧啊,那怎麽能少的了我呢?三哥,您可真不夠意思,這種熱鬧小弟最喜歡了,竟然把我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