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弦拉着安七夕步步緊逼,禁衛軍們不上前也不勸阻,他們心中的難處誰知道?福谙達明明知道皇上的密旨,卻不給他們一個明确的指示,這樣模棱兩可的告訴他們要緊尊聖上旨意,他們怎麽辦?
對着弦王爺拔刀相向?那不找死呢嗎?他們再來十個一百人也不夠這位鐵血殺神砍的啊!這群禁衛軍多半是京城官員子弟,除了養尊處優,纨绔一點之外還是分得清輕重的,如今皇上最偏愛哪位,他們家大人清楚的知道,他們同樣清楚。
所以,雙方就這樣僵持着,都在移動,可是潛移默化間,他們是默許了北堂弦的抗旨不尊,也是縱容了北堂弦前去面聖的舉動。
安七夕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情,雖然心裏想着要和皇上辯駁一二,也不怕皇上發現自己不再癡傻了,可是難免心裏不打鼓,畢竟,這裏的男人,尤其是身處高位的男人都是充滿血性的,一個不好殺掉你的頭又能怎麽樣?
忽地,安七夕想到了皇上在新婚當天來觀禮時,親手給她戴上的那根鳳凰展翅,據說那個是可以免死三次的,不過馬上的,她既然能想到,北堂弦也一定能想到,可是他沒有提出來,就說明這其中還有曲折,說不定那簪子此刻也是不管用的了。
而且,他們都能想到,皇帝也一定會想到,他怎麽會留一個這麽大的破綻給敵人呢?
安七夕邊走邊想,目光有些飄忽,想着這一段時間自己的遭遇除了離奇,苦難,就是幸運吧,她看着北堂弦那挺拔的脊背,和緊緊握着她一同走下去的大手,心裏面滿滿的感動與說不出的溫暖。
他,一直在她身邊,不曾改變,不曾離去。從最開始的質疑,戲弄,演戲,到後來的不顧生死,倔強保護,溫柔目光,每一個變化,都是不知不覺間發生的,是什麽時候發生變化的呢?北堂弦變了,那麽她呢?她變了嗎?
嘴角前期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忽然感覺手中有些硬度,才猛然想起來,手中還拿着福公公剛剛塞給她的‘見面禮’,安七夕好奇的偷偷拿起來看看,卻發現這是一塊嬰兒手掌大小,橢圓形的金塊,金塊下面拴着玉髓,金塊有兩面,一面是平坦的,她翻過去看另一面,上面雕刻了栩栩如生的兩條金龍,中間還隐隐約約的有幾個字。
她拿近了看清了,一顆心卻驟然失去了跳動,眼睛瞪得大大的,手在顫抖,驚呼出聲!那上面的幾個字,竟然是……
月色,撩人。當殘陽完全淹沒在浩瀚的月空當中,當那一彎上弦月斜斜的挂在夜空之上,淡薄如水的音樂光皎潔而剔透的撒落人間,天上仿若無數雙眼睛被照亮,眨巴眨巴的看着這人世間無數的鴻篇巨著的輪番上陣!
而他們,隻是這人世間的一粒塵埃,微不足道,卻在人世間,用他們卑微的力量劃破蒼穹的半邊月色!奏響一曲不舍與堅定戀歌!
北堂弦眉目侵染寒霜,眸光犀利銳冷,緊繃的下颚彎出一溝美人弧度,刀刻般棱角分明的臉旁被那稀稀落落的火光照的忽明忽暗,更添神秘與薄冷。他一縷長發跳躍在這薄涼夜色中,飄逸在這清冷微風上,妖娆在這鬼魅火光下,點綴上點點光亮,斑駁了人們眼球中的迷離夢幻!
他身姿偉岸,步伐矯健,一步一步,都帶着從容與堅定,還有那不可反抗的堅決與威嚴氣勢,他從王府大堂帶着身後的絕美女子,一步一腳印的走來,走向那輝煌磅礴、卻又殘忍無情的皇宮!
他們的每一步都仿佛踩踏在周圍步步後退,一直後退到皇宮之下的禁衛軍們的心尖上,每一步都令人心頭顫抖,目露驚慌!
北堂弦一直緊緊的拉着安七夕,安七夕不言不語,目光柔柔,那雙眉如兩座遠山相望,遙不可及之間是青山秀水,淡然高雅,又如兩隻楊柳,柔彎卻不易屈折,淡淡的勾畫出那柳獨特的倔強與氣節。
她貓眼精神十足,獨特而妩媚。或眯,就透露一抹撩人心弦的慵懶惬意,或睜,就濺起一泓明媚含春的水光潋滟,或嗔,就勾勒一道震撼人心的嬌憨多情……
她多變而優美,長發飄逸,肆意在偶爾掠過的頑劣清風中,糾纏着身側男人那頭墨黑長發,在風中纏纏綿綿,糾纏不清。
她同樣步履從容,不緊不慢間從不落下北堂弦的步伐,她嘴角含笑,總在疲累間輕輕撩撥他掌心嫩肉,他偶爾回頭,目光低垂間是數不盡的英雄氣短寵溺呵護,總在她那調皮撩人的舉動下微不可察覺的放慢步伐,在彼此相視一笑,一刹那,無言的體貼與撒嬌都變得甜蜜醉人!
春風拂面,月色剔透,掠過他們心照不宣的容顔,驚豔了一雙一世絕倫的容顔。
他們可以乘坐馬車或者騎着馬匹,可是他們心照不宣的放棄了所有代步工具,他們就是要用這種堅決的态度來告訴他們那高高在上尊貴無比的皇帝,他們不會妥協,更不會遵旨!
當他們攜手走到那巍峨宏偉的宮牆之下,那裏已經是燈火通明,照亮了城牆之上,無數嚴陣以待身穿铠甲的士兵與他們手中犀利無情寒光凜然的……排排箭矢!
宮門緊閉,城牆之上的兵士們各個面色嚴峻,空氣中彌漫着兵臨城下的一曲蕭殺,就待那燃起這曲蕭殺之曲的源頭,帶起今晚不算蕩氣回腸的一場厮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