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莫允也是緊蹙着眉頭看着她們,不過他看安七夕的目光中總有點不屑,總覺得王爺一向鐵面無情,定然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一定是安七夕死皮賴臉的非要拉着王爺的,初一說的果然不出,這安七夕就是個不知檢點的賤婦!
安七夕是現代人,對這種異性手牽手早已經免疫,看着堂中的人們一臉錯愕的樣子,尤其是林莫允那不善與鄙夷的目光,都讓她滿身不舒服,她不解的扯扯北堂弦的衣袖,低聲道:“他們怎麽了?”
“一群老古闆!哼!”北堂弦低喝出聲。
安七夕差點沒笑出來,還說别人老古闆?你也是個古董男好不好?不過衆人聽見北堂弦這一聲威嚴的低喝,都是全身冷汗,驚慌失措的連忙跪下,口中高呼:“恭迎弦王爺,弦王妃!”
這裏面有的是家仆,其他的都是禁衛軍,北堂弦淡淡的道:“免了,宣旨吧!”
這時黃公公才走來,對北堂弦恭敬的請安,然後恭敬的請出了那張黃色的聖旨,大廳所有人再次跪倒在地。
隻聽黃公公那尖銳的嗓音嚴肅的道:“弦王爺,弦王妃接旨!”
北堂弦牽着安七夕跪在蒲團上,沉聲道:“孫兒與孫媳接旨!”
安七夕沒有出聲,北堂弦已經替她說了,看來她猜得沒錯,北堂弦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已經好了!她正好還懶的應付那些各懷心機的人呢。
黃公公打開聖旨,眼睛一抽,目光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安七夕一眼,心中微微一歎,果然是紅顔禍水啊。他緩緩的讀出了聖旨,諾大的大廳中鴉雀無聲,隻有他尖銳的嗓音漸漸流淌,可他每念一個字都讓北堂弦和安七夕心驚,肉跳,驚怒交加!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今北堂弦娶妻娶錯,錯将宰相之七女當長女娶來,此女生性癡傻,瘋癫無能,無才無德,吾孫乃天之驕子,豈是此等卑賤之女可匹配?現此女又禍及皇族及家人,昨夜被人擄去,清白被……”
“閉嘴!”一聲暴怒的聲音忽然喝道!
那長長的聖旨每一個都仿佛是一把利刃,狠狠的刺穿北堂弦的心髒。他面目陰沉的可怕,手中一直緊緊握住的小手越來越冰冷,他感覺到了安七夕的顫抖,微微轉頭卻看到安七夕的面目蒼白,滿眼羞憤與暴怒,他再也忍不住的怒吼出聲。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黃公公感覺到一股淩厲的殺氣撲面而來,将他鎖定,逃脫不掉的殺氣凜然,吓得他手中的聖旨差點脫落!
北堂弦霍地起身,滿身煞氣,滿眼通紅的等着黃公公,所有的禁衛軍皆是一驚,林莫允忽地一聲威嚴喝道:“弦王爺!請聆聽聖旨,難道您要違抗聖聽嗎?”
此刻,百來名的禁衛軍呼嘯而進,目光戒備的看着北堂弦,他們都不願意對北堂弦拔刀相向,畢竟這是他們敬畏的戰神。而林莫允此刻也終于明白皇上爲何讓他前來護駕聖旨了,隻因爲這聖旨能夠激怒北堂弦,而暴怒下的北堂弦未必肯接旨,難道皇上的意思是要讓他強逼着北堂弦接旨?
北堂弦滿身煞氣,卻忽然,一隻冰冷柔軟的小手輕輕拉住他緊握成拳的大手,他驟然回頭,卻看見,安七夕慢慢地站起來,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安七夕聽着聖旨,每一個字都是對她莫大的侮辱與傷害,娶錯?如果不是有人故意爲之,她一個不受寵的傻丫頭能嫁給北堂弦?皇上會不知道事情來龍去脈?竟然将這件事情弄到全是她的錯,還将昨天的事情拿出來說,皇上是什麽意思?要徹底毀了她嗎?要殺了她嗎?
這種被人陷害和侮辱,讓安七夕心中前所未有的憤怒!她慢慢站起來,身上自然而然的湧露出一股不凡的貴氣與氣勢,令人不能忽視,她臉上不再是一片甯和與純真笑意,她看着黃公公,臉上在笑,可是那笑卻透着森森寒意,她吐字清晰,卻不容置疑的厲聲道:“念,你,給我念下去!一個字也不準漏!大聲的念!”
“夕兒?”北堂弦一臉陰沉,眼中泛起了驚駭,震驚的看着安七夕,這樣強勢,這樣不容置疑的安七夕,他何時見過,這個傻丫頭,她難道不知道,聖旨一念出來,她的清譽名譽就全沒了嗎?
安七夕緩緩走到北堂弦的身邊,揚起頭,臉上不再是假裝的柔弱的天真,眉宇間透着一股英氣與倔強,她拉起北堂弦的大手,笑顔如花,卻堅強的令人心酸,她平靜的聲音卻恰恰洩露了她的不平靜:“北北,夕兒不是一朵任人随意踐踏的花朵!”
一句話,滿堂震驚!
那話,充滿了自信與堅強,明明很平凡,卻令人覺得充滿厚重的沖擊力,他們反應不過來這話到底有什麽神奇的魔力,隻是愣愣的看着那個笑意淺淺,目光執着的女子。
北堂弦目光一滞,她那雙亮的驚人的眸子裏是他從未見過的驕傲,她也有脾氣,她也有逆鱗,隻是從無人觸動,但一旦有人敢動,北堂弦從她的目光中看見了一股抵抗到底的堅決!
他忽地笑了,如穿暖花開,目光融融,輕輕爲她拿掉肩上滞留的花瓣,緩緩的嗓音漫不經心的沉重:“既然王妃要聽,念吧!”
一百多雙眼睛齊齊看着黃公公,這時候,不念也許會死,但念了……一定會死!
黃公公汗如雨下,手在顫抖,他看着那黃卷上的字,恨不得立刻死去,在安七夕那如刀般銳冷的目光下,他終于顫抖着念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