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黃公公見到林莫允眼睛一直盯着宰相府看,眼皮子一條,心下疑惑,這林将軍是安宰相的親戚,不曉得知不知道安宰相家的大女兒已經墜崖身亡的事情?
終于,一隊人馬抵達了弦王府,有小太監尖銳的高喊道:“聖旨到!弦王府衆人出來聽旨!”
這一聲高呼立刻讓門衛慌了手腳,不過好在管家及時來到,有條不紊的安排一切,通知北堂弦,安排香案,迎接聖旨。
管家心裏暗暗驚心,怎麽突然來聖旨了?而且看這架勢來者不善啊?不然怎麽還出動禁衛軍了?
北堂弦從早上一直睡到下午,他正被夢魇折磨,一直醒不過來,額頭上已經出了層層密汗,他眉頭緊蹙,臉色微微地泛着不正常的紅暈,性感薄唇一直在輕輕開阖,卻不知道再說些什麽。
安七夕洗澡出來看見北堂弦睡着了,也不敢多留,自己灰溜溜的回到王妃住的地方,此刻不再。
“你們誰進去喚醒王爺啊?”門外傳來細細的碎語,有些驚慌。
“幹什麽呢?怎麽還不禀報王爺聖旨駕到?”老管家一聲厲喝,門外幾個小厮立刻噤若寒蟬的跪下。
老管家一看北堂弦遲遲不來,就親自來請,也不看那幾個哆嗦的像篩子的小厮,輕輕敲門道:“王爺,來聖旨了!”
可是屋裏并沒有回音,這時就聽見一名小厮壯着膽子說道:“大……管家,王爺還在休息,王妃離開的時候說不要打擾王爺!”
管家一愣,王妃吩咐的?那個傻王妃?旋即管家眼睛微眯,有什麽光芒在他眼中閃過,他說道:“知道了,你們下去吧。”
管家這才轉身,又用力的敲門,并大聲喊道:“王爺,有聖旨到了!”
這一聲,管家竟然用了一種很奇怪的力量,明明聽着隻是微微提高了音量而已,可是傳在北堂弦的二中卻猶如驚雷,令他一下子從夢魇中清醒過來。
“父王我不要離開她!”北堂弦一聲驚怒的吼聲,募然睜開眼,整個人忽地坐了起來,一臉的驚魂未定,痛苦挫敗,胸口劇烈起伏,成串的汗珠子從他線條流暢優美的額角流下。
老管家聽到那一聲驚呼,愣了一下,驚呼道:“王爺!怎麽了?可需要老奴進來?”
北堂弦愣了愣,眼中快速的恢複清明,隻是嗓音還有些沙啞:“不用了,有聖旨來了?本王馬上就到,對了,王妃呢?”
管家這才松了口氣,回答道:“王妃在鹣鲽院裏,老奴已經讓人去請王妃了!”
“恩。”北堂弦淡淡的應了一聲,旋即用手輕輕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放在眼前看,眼中漸漸浮現迷茫的神色。
剛剛他竟然夢見了去世多年的父王,父王的臉是模糊的,可是他慈愛的用他寬厚結實的肩膀托起他,帶着他在院子裏面轉圈玩鬧,那時候的他笑着歡呼,那時候的他也就五六歲的模樣。
可是轉眼間,他竟然長大了好多,他總是去一個很奇怪的地方,他看不清那周圍的環境,隻覺得站在那裏,他的身體就不受控制的在抗拒,他的心抽搐的痛,他聽見那裏有嬌嫩的笑聲,他看見那裏有兩個模糊的身影,一高一矮,兩個人在花園裏追逐打鬧,歡聲笑語,他好羨慕,心裏又好嫉妒,好痛。
就仿佛,那應該是他的快樂,他焦急的想要走過去,想要打斷他們的笑聲,可是,當他靠近他們的時候,所有的場景全都變了,他的面前再度出現了他的父王,這一次,他看清了父王的臉。
那張臉,英俊而布滿愁容,額角青筋暴跳,滿目通紅的看着他,他跪在地上,倔強的仰着頭,有淚光在眼中閃爍,卻不肯落下。
父王幾乎是咆哮着說‘畜生!逆子!本王不準你們再見面!不準你再見她!’
北堂弦很痛苦,在夢裏他同樣咆哮,不顧父王的命令一次又一次的跑到那個看不清的地方,他想要見到那個笑音甜軟的女孩,可是他一次又一次的被父王抓回來,暴怒的父王,狂躁的父王,恨不得殺了他的父王,甚至他在夢裏看見了滿臉滄桑苦苦哀求着他的父王……
然後所有的一切都變了,父王不再慈愛,母親以淚洗面,而他,到最後是跪着求,拼命的鬧,出逃,什麽都用過了,可偏偏逃不脫父王的手心,他見不到她了,再也見不到了……
要不是被管家叫醒,北堂弦還不知道這個恐怖而詭異的夢要到什麽時候才能醒來呢。
“怎麽回事?怎麽會夢到這麽奇怪的東西?爲什麽那個看不清的畫面我感覺那麽熟悉?爲什麽那個笑聲讓我的心好痛?該死的,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北堂弦滿臉驚疑不定。
他不确定這夢和他那殘破的記憶有什麽關系,也不确定這到底是夢,還是曾經就真實的發生在他身上?那個人是誰?她到底是誰?夕兒,是你嗎?會是你嗎?
北堂弦慢慢起身,忽然有種說不出的疲憊感,要怎麽找尋那些奇怪的記憶?那到底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情?有誰會知道他當年到底做過什麽事情?母妃爲什麽要那麽痛苦的流淚,看着他的目光有恨意,有不舍還有其他的令他看不懂的神色。
他剛剛換了一身衣服,就聽管家來催促,北堂弦深吸幾口氣,将心中那些莫名的躁動與煩亂押下去,目光清冷,面容冷俊,他又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冷面王爺,開門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