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乖,你就這樣,快樂真實的留在我身邊,就算不能愛你,讓我看着你就好,就算心痛得要死,我也不想再放開你,我們不要分開好不好?父王,不要分開我們,小乖,不要走,好不好,好不好……”
北堂弦在昏昏欲睡前,呢喃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話語,安七夕沒有聽見,他自己也沒有聽見,仿佛是來自心底最最深處的渴望與希翼,是小心翼翼和卑微哀求的,是少年的執拗與倔強,是少年的脆弱與無法抵抗……
可是,空氣中,卻忽地傳來一聲歎息,是輕盈的,也是沉重的,輕柔的嗓音仿佛從不曾存在,卻又偏偏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悲傷詠歎:“你……這是何必呢……”
睡夢中,北堂弦仿佛回應這句話一般,忽然笑了,美好的笑容純淨如孩童,在日光的照射下鍍上一層輝煌燦爛的光芒,是一種驚心動魄的美,神聖而無悔,倔強而堅定,可他的眼角卻落下了一顆閃閃發亮的淚珠,在眼角那卷翹的睫毛上搖搖欲墜,晶瑩剔透,綻放的不是甜蜜,而是無盡悲涼……
小乖,誰說我不懂那種無力的反抗?我們之間,我永遠是無力的,不可反抗的……
一夜一天,這之間人潮湧天,天翻地覆!
一抹脊背略顯蹉跎的蒼老身影靜靜的站在懸崖邊,勁猛的風在懸崖峭壁上打了個回旋,再刮回來,就如臘月寒冬的冷風一般打在臉上刺骨的疼!風,吹亂了老者雪白的發,給他的脊背上更添一抹無處話悲涼的蒼茫與凄涼。
“回禀主子爺,屬下無能,沒……沒能發現大小姐的身影!”此刻,一抹挺拔的身影忽然出現,即便是跪在老者的身後,可他身上那股濃烈的殺伐之氣依然濃郁,可是他的目光卻充滿了恐懼,顯然是懼怕面前的老者。
“繼續找!”嘶啞的嗓音帶着濃濃的疲憊與哀傷,卻決絕的執拗,令人不可反抗。
“是!”那人如蒙大赦,立刻退下。
此刻風又吹來,将老者那褶皺的布滿塵土的衣袍吹起,獵獵作響,風在吼,仿佛憤怒的無處安身的莽夫一般,不知疲憊的用強烈的風勁來發洩,卻讓那伫立在風中的老者看起來更加的悲涼。
老者目光一直看着腳下的地面和眼前的懸崖,目光中的悲泣是無法言語的,所有人此刻看見他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爲,那個昨日還虎步龍行,志得意滿的宰相安放,此刻竟然如同一個垂暮之年的老人,一臉風霜,滿眼血紅,最最令人震驚的是,他那頭發,明明隻有幾根白絲的黑發,竟然在一夜間,全白了!
一夜愁白頭!原來這是真的!
“一一,你會不會怪爹?要不是爹爹出了這個主意,要不是爹爹用人不善,你怎麽會出事?應該是北堂弦和安七夕死的啊,可爲什麽,到頭來會是我的一一受到傷害?一一,爹絕不相信你會出事,不管多久,爹爹一定會找到你,一定會找到你……”
安放,誰見過那個眉目兇狠,言辭犀利,雷厲風行的宰相大人竟然也有這樣一面?脆弱滄桑悲涼?誰見過安放眼中有淚?可是此刻,這個北堂弦他們眼中的奸相,皇帝心中的眼中釘,這個十惡不赦的人竟然會爲自己的女兒流淚?
那真切的淚水和無人知道的心痛,在這一刻全線崩塌,安放竟然嚎啕大哭起來,哭的肝腸寸斷,口中呢喃的話語被風吹得支離破碎,他悲泣的哭喊着無人知道的名字:“蕭藍,怎麽辦,我弄丢了我們的一一,我把你唯一留給我的一一弄丢了,你再不會回來了,一一丢了,你再不會回來我的身邊了……都怪他北堂家!”
“啊!我好恨啊!”忽地,安放跪在地上,仰天長嘯,一道震耳欲聾的悲泣咆哮響徹這片天地,久久不散,戾氣,怒氣,夾雜着洩露了安放此刻的全部情緒!
噗!
安放忽然漲紅了臉,一大口鮮血噴出,整個人搖搖欲墜的跌倒在地,那頭雪白的發長淩亂在風中,那蒼老的背影,無人問津,到頭來,他害得隻有自己,隻有他心中的痛,他所有的心血,全部的愛,在遺失了那美好的愛情之後,隻留下他們的女兒,可是如今他的女兒也沒了,什麽都沒了……
在三個月的找尋期間,發現了當日一同掉落懸崖下的其他六人,皆是摔成肉泥,無從辨認,隻能從他們的衣服殘存中分辨出來是六懼泥巴屍體,其中無女性!
同時,安初一,在找尋了三個月無果後,被斷定,死無全屍!(這是後話)
雲王府,此刻雲王爺的書房中,北堂雲的臉上在沒有了往日的何須儒雅,反而一片陰森與猙獰,他的陰森是來源于一種恨與憤怒。
咣啷一聲,北堂雲氣得一張毀掉了書桌上那塊他珍愛的極品硯台,胸口依然不停地劇烈起伏,此刻他的面前兩個身穿便裝的中年男人,他們都是噤若寒蟬的,從未見過大雲王爺竟然發這麽大的火氣,可見此刻是被氣得不輕。
“本王就不明白了,他北堂弦是腦袋被門擠了?竟然爲了一個女人而放棄那十萬雄兵?那可是父皇親手訓練出來的,可以說是一隻猛虎!他不要本王開心得很,可是他竟然連本王也阻止,别以爲本王不知道,怎麽好好的就山體滑坡了呢?一定是他北堂弦做的手腳!哼!”
北堂雲英俊的面容氣得扭曲,再也壓抑不住的怒吼出來,完了還重重的一拍桌子,整張桌子應聲而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