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夕兒,我信夕兒……
那一瞬間,在安七夕心底湧動的又是什麽呢?酥麻的,酸脹的,還有無限喜悅的,她從不知道,一個男人的一句話,竟然讓她有種不顧一切嚎啕大哭的沖動,不是不委屈,不是不懼怕,不是不氣憤,可是所有的一切,在他這淡薄而平凡的一句話中卻變得如塵埃般低微和渺小。
明明是一句毫無修飾的話,明明沒有說明他到底信夕兒什麽,可是那毫不懷疑的目光,那簡單直白的話語,是安七夕這一輩子,上一輩子,聽過的最最動聽,最最溫暖的話語。
原來,最華麗,最美好的,最真誠的語言,是不需要用任何華麗的詞藻去修飾裝點的,因爲它完全來自于人們的真心和信任!
在所有人都相信了安初一的話時,在那些鄙視同情氣憤的目光同時來臨時,她也許有勇氣面對所有不堪的話語與抨擊,因爲她堅信清者自清,可是當這一切虛無的勇氣再遇見北堂弦的信任的刹那,全都變得鮮活,變得強大,變得色彩斑斓。
她雙眼緊緊的盯着北堂弦的目光,在他明亮的眼中她看見了笑容綿綿,看見了自己那張此刻并不美麗優雅的臉,她爲他輕輕撩起那縷淘氣的長發,溫柔的绾過耳後,然後雙臂用力的抱住北堂弦的脖子,拉低他的頭顱,輕柔的在他耳邊啓唇,細嫩的嗓音裏是震撼人心的堅定,她說:“信我者,得永生!”
恩哼!她的耳邊傳來北堂弦低低的哼笑聲,有點點無賴的性感,卻扣人心弦。
他側頭,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那是安七夕第一次見到北堂弦的眼睛竟然笑出了一雙彎彎的倒月牙形狀,是可愛的是漂亮的,精緻的一塌糊塗,他吐出的氣息清新而獨特,噴灑在她的唇齒間,戲虐的道:“那爲了永生,我要一直信你信下去了。”
“呵!”安七夕被他難得的玩笑逗樂,抵着他的額頭輕笑,眼中卻是帶淚的,那淚不再苦澀顫栗,這個世界她仿佛第一次真正的找到了依靠,這個世界上,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毫無故意義無反顧的信任她的男人,一個冷酷強大卻内心孤獨細膩的男人!
他們旁若無人的相擁微笑,仿佛一切靜止了,周圍的一切都不存在了,這天地間隻有他們,因爲這一刻他們眼中隻有彼此。
北堂弦将安七夕放在地上讓她以爲在懷中,然後脫下外衫将安七夕包裹住,又抱起來,一切的動作都是那麽的自然與流暢,他甚至沒有再看旁邊衆人一眼,抱起安七夕轉身就走。可是他轉身的瞬間,卻瞥了眼安初一所在的懸崖邊,嘴角露出一抹殘酷到極緻的弧度。
所有人都驚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平靜的要離去的弦王爺,這種時刻,他竟然如此平靜,就算不愛王妃,可是那也是他的妻子吧?連一個男人的怒火都沒有嗎?
可他們又怎麽知道,在北堂弦的心中,此刻什麽都不重要了,隻要她還在他懷中,她說他就信,不問不代表不關心,不代表不在乎,隻是因爲他信她,所以不問,如此而已!
北堂雲看見的就是這一幕,北堂弦側面棱角的柔軟,安七夕那安心柔和的笑顔,他們兩個仿佛是身在天外一般,對周圍的一切都不在乎,仿佛說的不是她安七夕,不是他北堂弦的女人,這是什麽意思?北堂雲眯着眼,揣摩着兩個人。
安初一腦袋不能正過來,但是她偏的方向正好是北堂弦的方向,看見他們竟然還敢擁抱着旁若無人的樣子,更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不顧一切的大吼道:“安七夕你不得好死!你……啊!”
然而,安初一的話剛喊出口,夜空就一腳踹在了安初一的腹部,他這是要活活的虐死安初一啊。
安放這時候已經來到安初一的身邊,用了十成功力将夜空推到一邊,外人看不出來安放是會武功的,但是夜空真真實實的感覺到了,他的身體裏還受到了安放内力的震蕩,幾乎是刹那間重傷了夜空。
高手!安放……他竟然是一名武林高手!
“你,老夫記住了!”安放目光陰狠的看着夜空,咬牙切齒的低喝道。
夜空在短暫的驚訝過後,反而放開,冷笑着不語,隻是目光更加陰佞的看了眼安初一,然後轉身,他必須要趕快療傷,這老家夥,還真不簡單!
喀嚓!
忽地,就在衆人以爲要結束的時候,一道沉悶的聲音響起,所有人都在找尋着聲音的來源,就在此刻,轟隆隆的一聲巨響,然後便是驚天的驚恐大喊聲。
衆人驚駭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竟然是……山體滑坡!
那陡峭的懸崖邊竟然突然斷裂,然後不給人時間的轟隆隆一聲巨響,長達兩三米的懸崖邊突然塌陷,彌漫的灰塵刹那間席卷了衆人的視線,然而就算不席卷,也沒人敢再逗留,都瘋了一般的向後跑去,恐怕再晚一步就死無全屍。
那是懸崖,掉下去絕對死無全屍!
“啊!爹救我!我不想死啊!”安初一那驚恐的叫聲響起,然而卻瞬間淹沒在無邊的巨響中。
那些黑衣人本就站在懸崖邊上,無一幸免的全部跟着那掉落的地面墜入無底深淵之中!
“一一!”安放那蒼涼的聲音裏充滿驚恐與絕望,一聲呐喊,是無盡的悲怆與凄涼,他瘋了一般的沖進灰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