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鷹靜靜的隐藏在黑暗中,冰冷的目光中第一次浮現疑惑,王爺爲什麽會有這麽痛苦的表情?憔悴痛苦糾結,這可不是一直冷酷淡漠所向披靡的冷面王有過的情緒。是因爲王妃房間中的那個男人麽?大不了去殺掉那個奸夫,可是王爺爲何明明看見了卻置之不理?
飛鷹洩露的殺氣另北堂弦敏銳的察覺到,募然驚醒,低沉怒喝道:“誰?”
飛鷹心下一驚,立刻閃身相見,恭敬的跪在北堂弦面前,渾厚的嗓音有種久不開口的沙啞,卻不難聽:“王爺,是屬下,驚擾了王爺,屬下該死!”
北堂弦暗中續力的手掌募然一抖,劍眉緊蹙,他竟然出神到忘記了飛鷹的存在,這個一直忠心耿耿的影子暗衛,薄唇民初一抹自諷的弧度,沉聲道:“不怪你,下去吧,等等!”
飛鷹一驚,恭敬垂首聽命道:“王爺還有何吩咐?”
“你都看見了。”北堂弦冷漠的問,卻很斷定,飛鷹永遠不會離開他超過十米,那麽他自己能看見安七夕房間中的一切,飛鷹應該也不例外。
飛鷹心下大驚,王妃‘私會’情夫讓他看見,王爺會不會殺了自己?但他依然仰頭誠實回答:“看見了,但是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王爺要不要屬下去解決了那個男人?”
北堂弦靜靜的看着飛鷹陰暗下的表情,似是确認了飛鷹話語不假,冷漠道:“就當沒看見,别動那人,本王自有打算,你下去吧。”
飛鷹一愣,而後恭敬道:“屬下明白,屬下告退。”
說完,就如一陣風般,消失不見。
“飛鷹,你去休息吧!”
沉默了片刻,有個果斷的‘是’字響起,而後就再沒有聲音。去休息吧,就是離開北堂弦,到一個看不到北堂弦所作所說的地方去,這是北堂弦要獨自呆着的表示。
打開窗子,冷冷的夜風接連不斷,吹散了他的思緒,也吹清了他陰霾的瞳孔。
那些記憶碎片是什麽?那麽糾結的心痛是什麽?那麽掙紮,想要得到卻又無能爲力的絕望是什麽?聽到她那麽痛苦的童年寫實,他的心也被牽扯的肝腸寸斷的感覺又是什麽?
“這種感覺,模糊的記憶裏放不下舍不得的感覺是什麽?你的淚水,我的失控又是爲什麽?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你,如果不能殺了你,那麽牽扯我痛苦莫名的你,我該拿你怎麽辦?”北堂弦的聲音在夜空下飄渺的幾不可聞,但聲音裏真切的哀傷迷茫卻字字泣血,聲聲感傷!
“若不愛她,那就放過她,給她自由,别讓無辜的她攪進你們那些罪孽的漩渦争鬥之中,她該是純淨的快樂的,而不是安家與你争鬥當中的籌碼!”輕柔的嗓音忽然降臨,又來去無蹤,神聖而不沾人氣,卻無形的威嚴!
北堂弦脊背一僵,驚呼脫口而出:“大師傅!”
“弦兒,你若不愛她,就放過她吧……”
“大師傅是您嗎?您回來了?”北堂弦眼中有驚喜閃過,然而那聲音卻再沒了蹤迹,仿佛從不曾出現。
北堂弦閃亮的眸光黯淡下來,耳邊塞滿了那輕柔的話音,若不愛她,就放了她……
他怎麽會愛上她?這怎麽可能?他從不認識她,就算是腦海中那朦胧的破碎記憶,也不一定就是她,可是爲什麽,‘放過她’這幾個字旋繞進腦海,他的心卻疼到撕裂?
北堂弦朦胧的臉色蒼白無色,大手緊緊的抓緊窗沿,青筋脈絡根根分明,眼中有決絕的光芒,堅定而鮮血淋漓,聲音卻輕的充滿沉重:“我一定不會愛上她的,那麽,就讓她去與世無争的地方做一個快樂的小傻瓜,和她身邊的那個男人,她是愛他的吧?不然怎麽會在他面前還原本色?哭泣,怒吼,發洩?”
手指緊緊攥緊窗沿,語調斷續而逐漸絕望:“若不愛你,就放了你!安七夕,我給你一個自由,能不能彌補你那麽多的痛苦與上天的不公?我還你一份輕松,是不是就能令你從此快樂下去?我許你一個機會,可不可以讓你和夜空相親相愛白頭……偕老?”
手,募然撫住胸口,斷續的,幾乎消失在胸肺間的呼吸也仿佛阻斷了他心髒的跳動,北堂弦那深邃的眸子忽然閃過一抹純淨而張揚的明媚笑意,那笑意是少年沉積的愛戀與絕望,堅定的語調支離破碎:“小乖,我不愛你,不會愛你,絕不愛你!”
北堂弦身體在黑夜下漸漸倒下去,漸漸阖上那仿若年少時純淨眷戀的眸光,唇齒間話語低迷,直到消失:“我放開你,放你離去,所有的罪孽,我一人背負,隻要你快樂……無罪……”
日升月落,新的一天開啓在金燦燦的陽光中,但再暖和的日光也溫暖不了宰相府後院,安初一閨房中的冰冷氣息。
安放這兩日心情可謂極其的陰霾,皇帝命他禁足一個月,還打了他闆子,這一切都是拜他那個傻女兒所賜。安放心情煩亂的将自己關在房間中,命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準打擾。
于是,那群愚蠢的廢物竟然連大小姐一夜未歸這樣的大事都敢知情不報!
安放在得知安初一一夜未歸這令他臉色巨變的消息的時候,也是他知道安初一滿身是血被人擡回來的同時。
“你說什麽?”一貫沉穩陰狠的安放,此刻像一隻暴怒的獅子,那張臉扭曲了一抹駭人的弧度,一把抓住前來報信小厮的衣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