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死前曾經留下遺诏,這簪子必須交給一個善良,并且真愛北堂家孩子的女人手中,這簪子就是一面保命符,不管簪子的主人有什麽過錯,就算在國法家法内犯了死罪,皇帝都必須寬恕!而且還是三次!
有了這根簪子,就等于擁有了第四條命!
這是皇後與皇帝的約定,可是從皇後死後再沒人見過這天下間獨一無二的簪子,今日,皇帝拿出來,難道是……
“丫頭你過來。”蒼老的聲音裏帶着一分緬懷與慈愛。
安七夕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像個傀儡一樣被喜婆移到皇帝面前,緊張的不敢呼吸,皇帝啊,傳說中的存在呢,這一刻她是無比的慶幸,還好被點穴,不然她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腿軟到趴下。
老皇帝看着蓮步輕移來到面前,又不卑不亢的孫媳婦,雖然以前他非常不喜歡這個安初一,但是她能夠在北堂弦這樣半死不活的時候毅然下嫁,就是這份膽魄與執着都夠讓他這個做了三十五年皇帝的老人喝彩一聲了。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這鳳凰展翅的主人了!”威嚴的嗓音一字一頓的吐出,大堂中的人隻覺得全身的神經都被那每一個字牽扯的緊繃,當答案被确定,衆人羨慕嫉妒恨神色各異。
而喜婆則慌忙惶恐的想接過那簪子,皇帝卻忽然眼眸一冷,緊緊盯着安七夕,這丫頭也太平靜了吧?天下間有那個女人不想要這代表了至高無上身份的東西?
喜婆全身冷汗,明知道安七夕被點穴不能動,這要露餡了那她一定是第一個死的。然而下一刻峰回路轉,老皇帝忽然龍顔大悅的大喝一聲好,然後親自将簪子插在了安七夕喜帕旁微露的發絲中,大笑着離去。
沒有人知道,那短暫的一瞬間老皇帝到底看到或者感覺到了什麽,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弦王妃是赢得了皇帝的喜愛了,一時間真真假假的賀喜聲此起彼伏。
直到被送回洞房,安七夕還是渾渾噩噩的呢,隻覺得頭皮間那一抹冰涼時刻纏繞,老皇帝那似乎能穿透她的目光還在身上糾纏一般,全身冰冷。
靜靜的坐着,不知道一會等待她的是北堂弦嗜血的兇殘,亦或是命喪黃泉……
唇瓣勾起一抹苦笑,到底要這麽做,才能夠活下去呢?然而還來不及多想,砰地一聲,房門就被人推開了,她能聽見那穩健的卻輕盈的腳步聲緩緩靠近,她能聽見,自己的心在一秒一秒急劇加速,她能感覺到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咱在了自己面前,她能聽見他的呼吸心跳。
于是,房間裏有了兩種交雜着混亂暧昧的心跳,在靜谧如水的夜裏,砰砰響動……
燭火搖曳,漸漸拉長北堂弦的身影,劈啪作響中擾亂人心,在寂靜深夜中獨唱一曲纏綿、疼痛。
北堂弦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以一種怎樣的心情走到安七夕面前的,激動,興奮,喜悅,滿足,他終于擁有她了,直到這一刻他們才算完滿!
他也終于确定,即便分開兩年,即便那時他們都還年幼,可她,依然愛他,愛的這樣不計後果,甘願嫁給一個‘殘廢’的他!
“一一,你終于成爲我的新娘了。”第一次,北堂弦在安初一面前用了我,而不是本王,這也代表北堂弦真正的接受了她。
修長的大手帶着他都難以忽略的輕顫,心底竟然湧起一絲神聖的感覺,緩慢的,一點一點揭開她的紅蓋頭!
不算強烈的燭光就那樣毫無預兆的映入眼簾,安七夕絕望的想閉眼睛,一顆心都因爲終于面對北堂弦而緊縮,她不能動,所以逃不掉,所以也清晰的感覺到北堂弦傳來的兩道攝人心魄的灼熱眸光。
北堂弦慢慢蹲在安七夕面前,狹長的鳳眸含笑微眯,略帶薄繭的大手輕輕撫摸她嬌嫩臉頰,薄唇勾出一抹寵溺滿足弧度,聲若陳年老酒,甘醇濃烈:“一一,我的一一,我們終于……”
當手,終于撫摸上那嬌嫩容顔,當情話,漸漸脫口,當眸光,終于凝視,所有的一切卻……嘎然而止!
時間仿佛靜止,空氣中隻剩燭火燃盡前的噼啪爆破聲,二人之間流淌着漫天寒流,氣息凝止,冰冷,逐漸境地零度之下。
他狹長的眸子裏黑曜石般的瞳孔緊縮,眼中有迷茫,疑惑,震驚,不可置信還有……滔天大怒!
半晌,就在安七夕被他如毒蛇猛獸緊盯的目光中幾乎快要窒息的時候,北堂弦終于動了,他霍地擒住她嬌嫩的下颚,指腹上的薄繭幾乎刺進她的肌膚,薄唇緊抿出一道冷厲弧線,聲寒刺骨:“你不是安初一!你是誰?”
第一眼,他就認出她不是安初一,這張臉比安初一美麗,清純中帶着妩媚,妖冶卻不豔俗,那一對濕漉漉的貓眼更添幾分慵懶與明媚,這是一張比安初一要稚嫩,年輕,絕色的容顔!
可是再美,也不是他要的女人!
震怒!當期待已久的新娘子不是他心中的女人,當一張略顯稚嫩卻傾國傾城的陌生臉孔出現眼前,一切美好滿足頃刻間土崩瓦解!
北堂弦隻覺得胸臆間充斥着一股滔天震怒,幾乎要燃燒掉他所有的理智!他不會愚蠢到認爲宰相府會将待嫁新娘弄錯!那麽,隻有一種可能……而他,絕不願面對這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