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診了脈,又抓了藥,冰月正在小廚房煎藥。
程慕白握着雲不悔的手,目光憐惜,又是着急又是心疼,她這身子骨都不如他康健,他在烈日下跪一個對時辰都沒審美要緊的。
娘親,這一次您過分了些。
靈溪進了内室,見程慕白憐愛萬千地看着雲不悔,暗忖着世子妃到底是有福之人,雖不得王妃歡心,卻得到世子十足的疼愛。
“世子爺,大少奶奶領着人過來問候世子妃,并說她和世子妃是姐妹,又是妯娌,想在一旁伺候,世子,奴婢該如何回了她。”靈溪問。
樓家小姐和雲不悔的關系耐人尋味,雖說是表姐妹,同爲妯娌,雲不悔平日甚少提樓嫣然的,兩人的感情并不能用和睦來形容。
程慕白說,“禮品收下,敷衍過去便算了,讓他們走吧,就說世子妃要靜養,不宜見人。”
“大少奶奶呢?”
“走!”程慕白握緊雲不悔的手,他的妻子他自會照顧,不會勞煩他人,程穆東最是利落,沒說什麽便離開皓月居,玉媚奉命在皓月居多留一陣子,表達南苑對世子妃的關心,靈溪場面話說了好些,玉媚才回去,樓嫣然堅持要留下來照顧雲不悔,冰月直言說,“大少奶奶,世子妃有世子照顧,您就不必操心了,且回去休息吧。”
玉緻和玉妩都在皓月居,玉緻也請樓嫣然暫且回去,樓嫣然便也不再堅持,本以爲來皓月居能見程慕白一面,沒想到真真難啊。
他在内室照顧不悔,無暇分身。
不悔真幸福,有世子如此疼寵,本以爲進了府便能常和他見面,原來不是,見程慕白一面,真的很不容易。
回去途中,杜鵑說,“大少奶奶,世子也真是的,您都親自過來問候世子妃,他也理應見您一面。”
樓嫣然沒有說話,理應麽?
他并沒有一定要見她的理由吧。
她緩了緩心中的郁結,罷了,目的達到就可以,其他的,且走着瞧着吧,不急于一時。
雲不悔昏昏沉沉睡了一日,高燒方退,玉緻、玉妩極關心,西苑、 南苑和北苑的人常差人來問候,菊青卻沒過來問候一聲,程慕白照顧雲不悔衣不解帶,漸有疲倦之态,便睡在她身邊,靈溪想勸他去暖塌睡,免得也病倒了,程慕白堅持,靈溪也不說什麽了。
程慕白沒想到王爺會過來看出雲不悔,他是黃昏時分過來的,雲不悔在昏睡,王爺并沒有見着,問了她身體狀況,程慕白說已漸好轉,王爺這才放心,他命人送了許多補品過來,并沒有在皓月居多停留便走了。
靈溪和靈心暗暗驚訝,王爺如此關心世子妃,不知道是世子妃之福氣,還是……這消息應該很快流傳,各房的人該很羨慕吧,出了雲側妃病倒王爺會關心,尋常中暑這種小病痛,王爺是不放在心上的,可見王爺對世子妃是極看重的。
程慕白自王爺來過後,臉色便一直不好。
晚些時候,傳來壞消息,據說王爺出了皓月居便去找王妃,王妃本以爲王爺去尋她一起用晚膳,沒想到王爺卻苛責她過于嚴厲,雲不悔所犯之錯隻是小事一樁。她是皓月居的女主人,照顧夫君起居,用什麽茶是她決定,爲了參茶和紅棗茶便責罰嬌弱兒媳跪了一個時辰,太過狠心。
且雲不悔平素所用,大多是她的嫁妝所帶之物,并沒有用到皓月居例銀,王妃責罰她,更是沒有緣由,靈溪聽王妃菊青和也竹青說,王爺對王妃态度也甚不好,他離開後,王妃把所有人都趕出來,不見任何人,晚膳也沒用。
程慕白聽到消息,臉色更是下沉,他怕什麽,便來什麽,父王真的添亂,如此一來,母親和不悔以後該如何相處,母親豈不會恨毒了她。
他以爲他關心雲不悔,實則害了她。
雲不悔身子盜汗厲害,程慕白吩咐靈心和冰月好好伺候着,玉緻和玉妩也回房去休息,他一個人去王妃住所。
雲不悔醒來,已是深夜,冰月、靈心服侍在旁,身子輕了些,眼睛熱熱的,燒退了些,卻沒全退,她真恨自己這副嬌弱身子骨,真是弱不禁風。
高燒中,也沒什麽胃口,她流了一身汗,身上黏黏不舒服,冰月打來溫水爲她淨身,換了一身衣裳,讓她睡得好舒服一些。
“世子呢?”換了衣服,雲不悔疲倦地靠在床頭問。
三更天了,他怎麽還沒回來。
靈心說,“回世子妃,世子去了王妃房裏,還沒回來。”
雲不悔點了點頭,冰月說,“小姐,事情可糟糕了呢,王爺傍晚來看過你,然後便去責備王妃狠心,聽說語氣極不好,王妃動了極大的怒火,關在房裏不見人,世子在外間咳了好長時間,王妃才心軟相見。”
“父王責罵娘親?”雲不悔微驚,心中一陣發涼,這算什麽事啊,如此一來,王妃豈不是把她當成眼中釘了麽?本來就有心結,如此一來就更不了得,難怪程慕白這麽晚還沒回來。
靈心說,這是王爺的疼寵呢,隻是可能觸怒了王妃。
雲不悔苦笑,這是疼寵麽?她甯可王爺對她不聞不問,這才是真正的疼她,愛她,雲不悔心思一頓,心頭突然清明起來,王妃刁難她,程慕白從不出言相幫,莫非就是不想惹王妃更不快,待她更壞?
她苦笑,原來如此。
婆媳難處,兒子最是難爲,幫誰也不是,若是程慕白偏幫了她,雲不悔想,王妃便不止是讓她跪一個時辰這麽簡單了,幸好過去程慕白總是冷眼旁觀。
“去備些世子平素愛吃的東西溫着,等他回來用吧。”雲不悔說道,靈溪點頭,她已在準備了,世子晚膳沒用兩口,又如此晚了,定是餓了,可心情不佳,吃東西怕也不香,隻能準備一些他愛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