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不悔問,“怎麽回來這麽早,世子呢?”
“世子讓奴婢回來伺候世子妃,他遲些時候便回來了,世子爺身子不好,賓客也知分寸,不會灌酒,大少爺可就慘了,被灌了許多酒。”
雲不悔輕笑,她料得到,程慕白那身子定然不能多飲。雲不悔說,“世子身體不好,也站久了必定很乏,賓客也知道世子身子狀況差,不如不去陪着呢。”
靈溪一怔,對雲不悔好感又多了一分,她戴着鳳冠坐了一日何嘗不累,卻想着世子身體,實屬難得,靈溪打趣說,“世子妃和王妃所說一樣呢,可見日後疼世子的人又多了世子妃一人。都說男人前十八年最疼愛他的女子便是娘親,而後最心疼他的人便是他的妻子,這話說得一點都不假。”
男子成婚早,十八歲前娶妻的比比皆是,可十八是男子成熟年齡的分界線,所以便有了男子十八娶妻成人一說。
雲不悔面上大熱,被靈溪打趣得羞澀不安,幸虧是有蓋頭,她們瞧不見她的臉色。
是不是心境有了變化,她性子寡淡,極少關心旁人。
可對程慕白,真是說不清道不明。
冰月說,“王妃也讓世子不必出去應酬賓客,那便不去,白白累了身子。”
靈溪笑道,“世子說,新人接受賓客的慶賀是一種習俗,新娘在新房,新郎在外等同代表兩人接受祝福,若是不應酬賓客,怎麽能接受賓客的祝福。賓客齊賀,代表婚姻長久之意,世子說自然是要應酬的,哪怕再累都好。王妃聽世子如此一說便不勉強了。”
冰月回頭瞧了雲不悔一眼,因蓋着蓋頭,也看不清她的神色,她想,她家小姐心中此刻怕是很甜蜜的吧。
世子待她真好。
如此看重這樁婚姻,她家小姐反倒是漫不經心的。
“靈溪啊,冰月一天都陪着我,怕是也累了,你帶她到處走走散散心吧,一時半會世子怕還不會回來。”雲不悔淡淡說道。
靈溪應了一聲,領着冰月出去,留雲不悔一人在房中等待。
她想靜一靜。
靜下心來,等他回來。
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算計了。
今天是他們大喜的日子,不管如何,都是喜事一樁,今天她是完完整整屬于他的,就想着他,等着他便好了。
龍鳳紅燭燃起,室内也點了香,暖香襲人,雖非她慣用的沉水香,她也極是喜愛,這樣的暖香比起沉水香那樣的冷香更适合新婚之夜。
程慕白回房,已是日落黃昏,長廊裏也點着大紅燈籠。
他人在外院,咳嗽聲已傳進内室,雲不悔本也等得昏昏欲睡,一聽這咳嗽聲,人整個兒精神了,幾乎下意識挺直了腰闆,直挺挺地坐在那兒,人也莫名地緊張起來。
他回來了。
“恭迎世子回房,祝賀世子大喜。”靈溪,靈心和冰月、兩位嬷嬷一起跪下祝賀,程慕白今天身上準備的紅包僅剩五個,分别給了她們幾人,衆女又道了謝,程慕白才進了房。
内室一片紅影,四處貼着囍字,桌上擺着許多食物,有龍鳳雞絲,生蓮子,紅棗羹,生果,燕窩,百合粥,還有幾道濕菜。
桌上燃着一對龍鳳燭,燭火明亮,照得新房更添喜慶。
大紅紗帳,龍鳳紅被,鴛鴦軟枕,他的新娘正坐在床上,手規規矩矩地收在袖中,蓋頭拂動,就這麽坐着,他已覺得他的娘子千嬌百媚。
程慕白大婚,王妃憐世子身子不好,不允許有人鬧洞房,想要鬧洞房的賓客去大少爺那邊鬧,不允許來吵世子和世子妃,所以皓月居很安靜,靜到他可以聽到彼此似乎都快了些的心跳聲。
“世子爺,請掀蓋頭。”嬷嬷把揭喜帕的稱交給程慕白,他走過去,輕輕挑起蓋頭。
紅燭搖曳,佳人如花。
膚若凝脂,兩頰桃花,仿佛雪原上蜿蜒了些許胭脂,美麗動人,那雙靈動的眸流光潋滟,一挑一垂間,驚豔了萬裏河山,斂盡了天下所有的媚和嬌。
今日的雲不悔,身上有少女的清麗,亦有少婦的風韻,特殊的氣質在她特有的清冷下更顯動人,宛若千萬朵鮮花開放在他眼前。
真真是千嬌百媚,風情萬種。
喜娘笑了聲,程慕白微微斂了心神,靈溪,靈心和冰月幾位丫頭抿唇笑,程慕白暗惱,又不是第一次見自己的新娘子,怎麽看得走了神,竟迷了魂魄。
雲不悔臉上大熱,那雪胭脂随着臉上皮膚溫度升高,顔色更是暈開,美極了。
“夫君有禮了。”她微微起身,低垂着頭行了一禮,露出精緻的脖頸,那細緻的肌膚似乎也染了胭脂,一片薄紅。
“娘子有禮了。”程慕白微微一笑,還了一禮,唇角笑意益發寵溺萬分。
嬷嬷見過無數次洞房花燭夜,也沒見過這一對新人如此的……好。
她們念書不多,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種感覺,隻是覺得一個字,好。
什麽都好。
氣氛好,新人也好。
新人皆是傾城之貌,氣度風韻極爲相配,像是一對神仙眷侶。
新娘莞爾一笑,嬌羞無限,新郎風姿灼灼,溫潤如玉,正是難尋的一對佳人。
雲不悔重新坐下,嬷嬷捧來兩碗百合羹,寓意百年好合之意,雲不悔坐了一天,沒吃東西,吃得特别香甜,每端來一次食物,待他們吃下,嬷嬷都會說食物所代表的吉祥之意。
雲不悔第一次經曆,也覺得甚是新鮮。
等食物都嘗得差不多了,嬷嬷把一盤生蓮子給程慕白,雲不悔暗忖,生蓮子不是很苦麽?這有什麽吉祥之意呢?嬷嬷說,“請世子喂給世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