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當今朝中大理寺正卿就是杜睿的學生杜養盛,杜睿不将這個重任交托給杜養盛,而是交付給了他,這讓狄仁傑更是費解。
請馮叔明示,小侄不太明白。狄仁傑确實沒聽懂馮照的意思。
馮照在大觀園雖然隻是一個護院下人的身份,但是誰都知道馮照是杜睿的心腹,狄仁傑雖然在杜睿的門下,倍受重視,卻也不敢對馮照無禮。
馮照笑道:老夫出門之時,公爺曾有過交代,這次的事情,要讓你自己去想,去做,讓你明白一些官場上的東西,同時也爲你将來打下一此基礎。你yu完善大唐律,眼下這樁科舉舞弊案便是公爺對你的考驗
狄仁傑聞言,默默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馮照又繼續道:懷英老夫雖然不曾在官場,可是跟在公爺身邊多年,也能有所了解如今這件事涉及到的人不少,尤其是那些躲在後面的大人物,更是将自身的利益牽扯其中,你雖然學自公爺門下,将來想要出人頭地,卻卻隻能靠你自己這件事對你來說,就是一個機會
狄仁傑聽着,突然明白了杜睿的用意,他想要通過科舉走入仕途雖然容易,可要想出人頭地,卻是難上加難,他們這一衆師兄弟中,能身居高位的,其實也就是杜養盛一個,餘下的如今也不過是一州之官。
狄仁傑如果想要在短時間内引起李承乾的主意,就必須抓住一個一鳴驚人的機會,眼下就是,而且杜睿連給狄仁傑的墊腳石都找好了,到時候他隻要将這塊墊腳石踩下去,而且要踩的轟轟烈烈,動靜鬧得越大越好,這樣才能引起李承乾的關注,從而欣賞,提拔,從古自今,這就是官場鐵律。
以往在杜睿門下就學的時候,杜睿并不喜歡将官場之中的那些龌龊勾當,對學生們明言,然而對那些有意仕途的學生,杜睿自然也不介意教他們一些權謀之術。
狄仁傑以前對這些事還不大明白,但是此刻一下子就清醒了,明白了,以前很多被他視爲小人勾當的事,如今他也不得不去做了。
墊腳石是是誰,狄仁傑也能猜得到,除了李義府,還能是誰,如今李義府雖然得李承乾的信任,但是隻要他做的那些勾當全都被揭露出來,隻怕第一個要殺李義府的就是李承乾,而現在狄仁傑要坐的就是把李義府送到李承乾的刀鋒之下。
杜睿将這件事交到狄仁傑的手上,其一便是對他的考驗,其二便是讓狄仁傑借着這個勢,一舉名揚天下。
狄仁傑想明白了之後,正sè道:請馮叔轉呈恩師,此事狄仁傑定不負恩師重托
這件事無論于公,還是于私,狄仁傑都必須做好,于公,李義府公然收受賄賂,擾亂科舉這等國家選才大事,狄仁傑既要行法,自然不能坐視不理,于私,當初若不是李義府彈劾杜睿,杜睿焉能不得已遠離朝堂,說起來狄仁傑與李義府也是有仇。
馮照聞言,連連點頭,道:好老夫這便帶你們去尋英國公将此事于英國公分說一番
英國公府内,季雲又将前幾ri之時說了一番。
李世績聞言,登時拍案而起,道:這李義府居然如此大膽科舉乃是朝廷的選才大典,豈能任由他父子如此胡作非爲老夫原本隻是以爲李義府驕狂,沒想到居然是這等爛行之徒似這等人如何陪列班朝堂之上
李世績越說越是氣憤,這倒也難怪他動了這麽大的肝火,畢竟當初貞觀一朝,君名臣賢,雖然也偶有爛行之徒,卻也難以動搖社稷的根基。
可是如今大考在即,身爲同考的李義府居然公然收受賄賂,擾亂科舉公正,他如何能忍。
這些時ri,随着查訪,李世績雖然也有所聽聞,但是卻沒想到李義府居然如此猖獗,三榜名額,居然按價出售,公然索賄。
李世績接着看向了季雲,道:你方才所言,可都是實情,要知道誣陷朝廷命官,可是重罪
季雲雖然被李世績的語氣吓了一跳,可是事情既然已經如此,他也是豁出去了,道:學生所言句句屬實,學生身上還有那李澤chun開局的票據
狄仁傑等人聞言,更是驚奇,看着季雲當真拿出了一張票據,上面居然還有李澤chun的印字,不禁面面相觑。
李世績拿着那張票據看了好半天,才道:李義府雖是個爛行狗爲之人,可心機深沉,也算是個聰明人。
說着抖了抖手中的票據道:怎的就生了這麽一個其蠢如豬的兒子
狄仁傑也是哭笑不得,這等收受賄賂的事情,原本就應該是心照不宣,誰聽說過居然還有開收據,将自己的把柄交到别人手中得事情,李義府的這個兒子,也真算得上是個奇葩了。
這種事自然不會是李義府的安排,他是個聰明人,要不然的話怎麽配與杜睿鬥法,可是大概連李義府都沒想到,聰明一世,到頭來,毀在了自家人的手中。
狄仁傑開口道:老大人李義府仗着皇後的勢,居然如此猖狂,科舉乃是朝廷選才大典,他居然都如此放肆,爲國家社稷計,必不能輕恕
李世績聞言,點了點頭,杜睿打得什麽心思,他自然是一清二楚,自己遠離朝堂,便将門下的學生推了出來。
隻不過杜睿居然如此看重狄仁傑,确實出乎了李世績的預料,李世績觀其人,也覺得狄仁傑确實有不凡之處,現在就看狄仁傑能不能借着此事,一舉名揚四方了。
李世績笑着點了點頭,道:宋國公果然打得好心思,他自己在杜陵清閑,卻推自家的學生出來勞心勞力
狄仁傑道:老大人嚴重了,學生雖隻是個生員,然恩師曾言,天下興旺,匹夫有責,先帝窮盡二十餘年心血,打造貞觀盛世,如何能眼看着被李義府父子這般碩鼠啃食了根基
李世績聞言,不禁大聲叫好:說得好杜承明的學生,果然不凡,前有杜養盛,馮毅等輩,如今又出了你狄懷英,天下英傑之士,皆出其門下,杜承明便是在杜陵躲閑,想來也不枉此生了
李世績說着,眼神之中帶着羨慕看着狄仁傑,他門下也有幾個學生,可是和杜睿的學生比起來,他的學生無論資質,還是能力,都要差得遠了。
李世績将那張票據收好,看着季雲道:你能懸崖勒馬,知錯能改,老夫甚是欣慰,如今有一樁事,不知你敢爲不敢爲
季雲忙道:學生一時妄念,險些鑄成大錯,如今隻求将功贖罪,英國公但有吩咐,學生一定盡力
李世績點頭道:好今ri之事,你且不要聲張,安心考試,等到放榜之ri,老夫要帶你進宮,你可将今ri所言,再對聖上分說,你可有膽量
季雲聞言一驚,他沒想到李世績要他做的事情,居然是進宮面聖,他心中一陣躊躇,但是見屋内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一咬牙道:學生遵命
狄仁傑問道:老大人不知有何事需要學生去做的老大人隻管吩咐
李世績笑着搖了搖頭:杜承明既然看重與你,想來你必是有不凡之處,你盡管放手去做,不要怕得罪任何人,你要記住老夫的一句話,你的敵人越多越強大,等到事成之後,聖上才會越看重你,這也是你老師所期望的
狄仁傑低頭思索了一陣,點了點頭:學生明白了
狄仁傑說完,上前在李世績身旁耳語了一陣,之後道:老大人學生也知道這件事難爲老大人,可是要讓聖上知道李義府的爲人,也隻有如此了
李世績笑道:好此事老夫應下了,你去安排吧
狄仁傑帶着杜耀輝,季雲出了國公府,回了客棧,季雲便迫不及待的問道:懷英兄,你需要小弟做什麽
狄仁傑思索了一番,笑着問道:當初給你牽線買榜的那個人,你還能找到他嗎
季雲想了想,道:那個人也生員,來參加此次科舉考試,不過我可以找另一個人,也是我的一個同鄉,他也曾托了那人買榜
狄仁傑道:你先去把這個人找到,然後我會告訴你該怎麽辦辦好後就來客棧找我。
季雲忙應道:小弟知道了,這就去辦。
狄仁傑這邊在忙着布置這個局,另一邊李世績則去了皇宮,他身爲此次科舉的監察,每ri都要向李承乾回禀事宜。
此時李承乾正在承慶殿内,和往常一樣,忙碌的批閱奏折,每天都有堆積如山的奏折讓他批閱,一直要忙碌到深夜,不得不說,李承乾坐在皇帝這個位子上,卻是要比原本曆史上的李治要強得多,他不好美sè,不貪圖享受,登基已經三載,後宮卻依然隻有武京娘一人,每ri的膳食也十分簡單,對他來說,做皇帝最大的樂趣,就是處理朝政。
李承乾正當盛年,體力極好,一開始接手的時候,還有些不習慣,但是随着皇位的穩固,他也漸漸習慣了這種高強度的勞累。
李承乾之所以這般兢兢業業,也是爲了不被人說成是守成之君,虎父犬子,他要将這個國家治理好,不辜負當初太宗皇帝對他的囑托。
這時,侯義在門口禀報:聖上,英國公在殿外求見,說有大事要向聖上禀報。
李承乾停一下筆,便笑道:讓他進來吧
李世績進了承慶殿,對李承乾躬身行禮:臣李世績參見聖上
李承乾伸手虛扶了一下,道:老愛卿平生,侯義賜座
等李世績謝恩,坐下之後,李承乾才問道:老愛卿今ri巡視貢院,可曾發生了什麽事
李世績道:看倒是并未看到什麽
李承乾也沒有聽出李世績話裏有話,自顧自道:此次恩科,爲國選天下英才,幹系重大,還望老愛卿不辭勞苦
李世績忙道:此皆是老臣份内之事不過聖上,今ri老臣巡視貢院,聽聞到了一些事情,不知~~~~~~~~~
哦李承乾聞言,一皺眉,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他知道李世績辦事一向最有分寸,雖然是聽聞,但是當面說出來,表明他對這個問題的重視程度,是什麽傳聞
李世績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了站在李承乾身側的侯義,對這個侯義,經過了杜睿那件事情之後,他也生出了幾分戒心。
李義府擺明了是個武京娘的人,而這個侯義也極有可能被武京娘收買了。
李承乾知道李世績要說的是機密事,便道:侯義你先下去,澄清店外,百步之内,不用留人
侯義雖然心有不甘,但是李承乾都已經說了,他也是無可奈何,隻得躬身退了出去。
一直等侯義出去了之後,李世績才道:老臣聽人言,此次科舉有人收受賄賂,營私舞弊
李承乾聞言,到沒有立刻動怒,隻是皺眉道:這~~~~~或許不大可能吧考題朕和尚書令尚未拟定,他們縱然是想要營私舞弊,卻如何能探知詳情,又如何舞弊
李世績道:老臣聽人言,隻要是以禮記開篇名言的,一律上榜
以禮記開篇,陳述策論,這件事并非不尋常的事,李承乾聞言眉頭皺的更深了,道:老愛卿所言,可有根據
李世績知道此時還不是将那份證據拿出來的時候,隻是道:老臣雖然隻是聽聞,然聽人言,丙榜需千貫,乙榜五千貫,至于甲榜已經賣到了五萬貫的高價
李承乾聽李世績說得言之确鑿,重重一拍桌子,站起身怒不可遏道:是誰這麽大膽,居然敢擾亂朝廷選才大典真真豈有此理
李世績也不委婉,他坦白的說道:臣已經得到一點兒消息,監察禦史,此次科舉的同考李世績收受賄賂,cāo縱科舉,至少有近百人向他行賄買榜。
李承乾一聽居然是李義府,皺着眉,看着李世績道:英國公朕知道你對李義府有成見,然沒有證據,便胡亂指證,這~~~~~~~~怕是不好吧
李承乾其實也很清楚,當初他赦免李義府,以李世績爲首的軍方十分不滿,因此對李世績的話,也不是全信,甚至先入爲主的認爲,李世績有誣陷之嫌。
李世績也知道李承乾如今對李義府十分信任,便道:回禀聖上,老臣也認爲現在說李義府作弊爲時過早,要等到發榜後再來判斷是否作弊,但臣認爲,若是當真等到發榜就晚了,若是當真有人任意胡爲,那會毀了聖上選才大典,緻使朝廷的公信力,受天下人的質疑。
李承乾覺得李世績說得也不無道理,便道:那朕該如何料理,将李義府找來與你對質
李世績道:臣認爲耳聽爲虛,眼見爲實,若是李義府當真營私舞弊,收受賄賂,現在老臣與其對質,豈不是打草驚蛇
李承乾的眼睛裏閃爍着複雜的神情,道:英國公,朕很想相信你的話,可是你要說服朕,你必須要拿出證據,證據在哪裏朕又如何弄清此事
李世績道:如今坊間流言四起,皆指向李義府,如果聖上要弄清此事,需親眼去看看,聽聽,老臣可以讓聖上親眼看到李義府收受賄賂的證據。
其實話說到這裏,李承乾已經信了八分,隻是他非要強迫自己去懷疑李世績,畢竟當初決定赦免李義府,并且将其安排爲此次恩科的同考,雖然有武京娘在裏面說情,但是更多的還是李承乾在向杜睿示威。
如今讓李承乾否定李義府,他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尤其是這等大事,他提拔的人,信任的人,居然是個如此爛行之人,讓他的面子往哪裏放。
李承乾看着李世績,道:英國公若是此事純屬子虛烏有,你又該如何說
李世績道:若是當真如此,老臣自然無顔再留在朝堂之上,當告老還鄉,還李義府大人一個清白
李承乾見李世績居然如此言語,心中又信了一份,此時他已經有些動怒了,他給了李義府機會,讓他擔任這等要職,可是李義府居然是這般回報與他的,這讓他如何能忍。
好今ri朕便依了你,朕到底要看看,這李義府到底是個清官,還是個貪官李承乾說完,站起身來,大聲道,恒連進殿
事後不長,恒連便走了進來,對着李承乾行禮,道:微臣參見聖上
李承乾點點頭,道:恒連你去尋兩個心腹之人,跟朕出宮一趟,此事不可對其他人講,明白嗎
恒連見李世績也在場,哪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當即應道:微臣遵旨,這就去安排
皇帝出宮絕不是一件輕而易舉之事,按照規矩,前期要路況,禁軍清道,路人回避,安全防護等等,單單是安排一次,至少也要花費三五天的時間,确保萬無一失,不過微服私訪的話,自然也就不需要這麽麻煩了。
李承乾在當太子時,也時常跟随杜睿深入民間,了解民間疾苦,可當他登基爲帝後,他還從未出宮一次。
幾人換過了便裝之後,登上恒連安排好的一輛馬車,緩緩駛出了承天門,得到了消息的侯義立刻朝着立政殿趕去。
恒連雖然已經封鎖了消息,可侯義畢竟是内廷的大總管,哪裏能有事情瞞得了他。雖然不知道李承乾出宮是爲了什麽,可是他也本能的預感到了不妙,急匆匆的去禀告了武京娘。
此刻李承乾已經換下了龍袍,換上了一件白sè的士子衫,頭戴公子巾,手拿一把折扇,顯得滿腹心事,從他本心來說,他并不希望這件事是真的。
恒連,你覺得李義府當真會受賄嗎李承乾也不介意李世績在場,很坦率地問了恒連一句,雖然他知道恒連并不能給他什麽建議,但是他還是問了。
恒連很想對李承乾說李義府本xg就貪婪,可以說無孔不入,前番任侍郎之時,坊間便有風傳其貪污受賄,如今執掌科舉,他要是不借機索賄,那才叫新鮮事呢。
可是恒連知道,此刻他不能說,否則的話李承乾非但不會因爲他的言語信了李義府納賄,反而會心生懷疑,覺得他與李世績勾結。
微臣不知,微臣常ri駐守宮禁,這宮外之事,臣不敢妄言
李承乾也知道問恒連也問不出什麽,隻得沉默不言。
李承乾這邊出了宮門,另一邊,季雲也已經找到了當初介紹他買榜的那個同鄉,按照狄仁傑的吩咐,他隻是說又有人想要買榜。
那人這幾ri,聯絡買榜的人,也是大發橫财,聽到又有生意上門,自然歡喜不已,急匆匆的就去找到了李澤chun,雙方約定好了,在一家酒樓碰面。
狄仁傑這邊出發,先吩咐杜耀輝将約定碰面地方隔壁的房間也訂了下來,之後便帶着季雲到了那家酒樓。
這家名爲弄chun樓的酒肆,在長安也頗有名氣,一共三層樓,一層二層爲大堂和普通單間,此時正是午飯時間,生意極好,一樓二樓大堂内坐滿了食客,喧嘩聲此起彼伏。
第三層是貴賓房,卻很安靜,不走大門,也不與二樓相連,而是從大門旁的一條專門樓梯上來,裝飾奢華,價格十分昂貴,不算用餐,僅房費一個時辰就要五十吊錢,一般也隻有長安城中的王侯權貴和富豪人家才會在這裏用餐。
狄仁傑,季雲兩人走進了一間雅室,裏面布置得十分考究,鋪着西域來的波斯地毯,上好的金絲楠木坐榻,白玉屏風,金碗銀筷,窗子上挂着豔麗的蜀錦,牆上挂着名人字畫,讓狄仁傑啼笑皆非的是,其中一副還是杜睿的手筆,當然是赝品。
就在他們走進這間雅室的同時,李承乾君臣一行人也走進了杜耀輝訂下的另一間,房間内的桌子上早已經擺滿了各式菜品,李承乾卻是沒心情去看,而是背着手站在窗前,凝望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這裏視野極好,下面的事物看得清清楚楚。
這時一輛從東面疾駛而來,停在酒肆大門前,下來兩個人,李世績的瞳孔慢慢收縮起來,其中一個人他依稀認得,看長相倒是與李義府有幾分相似之處。
李澤chun這段時間一直爲賣榜之事而忙碌,李義府收錢當然不會親自出面,都是由他的兩個兒子和女婿來.經手,這半個多月來,忙得李澤chun焦頭爛額,錢收到手軟,原以爲明ri科舉就要開始,他可以輕松一點,不料今天正在家中閑坐,卻聽到有人送信,又有一個大買賣上門了。
這讓李澤chun不禁欣喜若狂,雖然收上來的錢,都已經進了李義府的腰包,可是他也不傻,早早的就給自己留下了一部分,足夠他享樂一陣子的了。
陪同李澤chun一起來的人,就是季雲的同鄉,今天季雲找上他,說是給他介紹了一個大買賣,如果做成這一票,他可以得不菲的傭金,令他心動萬分,自打到了長安,這種事做的,連科舉他都不願意去想了,他做官爲的也是發财,既然這樣就能發财,科舉能不能中,官能不能做也就不重要了。
李澤chun也同樣心動萬分,居然有人願意來買榜眼,此前李義府可有過定價,榜眼可是十萬貫的價碼,雖然那十萬貫是注定要歸李義府的,但是如果能賣出十二萬貫的話,多出來的兩萬自然就是他的了。
不過讓李澤chun有些失望的是,狀元不能賣,這也是李義府唯一聰明的地方,畢竟貞觀一朝的四名狀元,都深受太宗皇帝的看重,要是将狀元賣給一個草包庸才的話,這樁西洋鏡,可就被戳穿了。
李澤chun兩人上了三樓,這時季雲已經在門外等候了,見兩人到了,忙上前道:兩位這邊請,我那朋友就在裏面,可是個大金主,家裏有的是錢,此次就是爲了能高中,不過此事還需李公子玉成
李澤chun見季雲低眉順眼的,登時自我感覺非常良好,拿着架子,點點頭,道:進房間再說吧
李澤chun雖然不動聲sè,心裏卻也盤算起來了,能在這種地方消費的話,不用想也知道,家裏定然是巨富,看起來這一筆買賣又能大發橫财了。
進了房間,李澤chun見着正端坐在桌旁的狄仁傑,見狄仁傑一身華服,頭戴金冠,顯然是出自大富之家,心中暗喜。
不過他知道臉上絕對不能顯露出來,不然的話,就落了下成,上前坐下,道:便是閣下要找人疏通
狄仁傑一笑,道:正是在下,此番來長安科考,便爲高中,回家之後也好能光耀門楣,不過此事還需李公子代爲疏通,玉成此事
這個沒問題,不知閣下如何稱呼李澤chun說着眼睛飄向了一旁的大木箱,他本能的認爲那裏面放着的定然全都是黃金,一顆心不禁狂跳了起來。
狄仁傑一拱手,道:在下李正倫,隴西李氏
李澤chun聞言,道:隴西李氏在下也是出身隴西李氏的旁支,說起來還是本家
李義府當然不是出身隴西李氏,不過做了官之後,爲了讓自己的出身更好一些,他便冒稱出身隴西李氏,提高自己的身份。
狄仁傑聞言,笑道:既然如此,此事便請李公子幫忙了
李澤chun笑道:幫忙當然沒問題,隻是明ri便要鎖院了,如今要疏通裏面的關節,價格恐怕就不是那麽便宜了,你看~~~~~~~~~~
李澤chun說着,一雙眼睛又瞥向旁邊的箱子,貪婪之sè畢露無遺。
狄仁傑道:在下也知道現在很難,在下隻求功名,錢不是問題,隻是有點擔心李公子能否幫得上這個忙,我的意思是說,李公子怎麽才能讓在下相信此事能成
閣下完全不用擔心李澤chun笑道,我不妨對你說實話,今次這恩科就是被我父親cāo縱,我們已經安排了很多人中榜,不在乎你這一個,如果實在信不過我,那我也沒有辦法。
似乎是爲了證明自己所言的可信度,他的聲音也随之升高,可是他哪裏知道,他在這裏說的話,隔壁的李承乾都聽得清清楚楚,拳頭都不由慢慢捏緊了。
事實上這間酒肆也是杜睿的産業,杜睿名下的産業都交由杜平原打理,具體有多少,他也不是很清楚,但是馮照卻知道,他時常要爲杜睿做一些機密事,因此對杜家有多少産業,倒也一清二楚。
李世績見李承乾動怒,也是輕輕歎了口氣,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自己都承認了營私舞弊,收受賄賂,這下誰還能替他說情這個李澤chun當真是其蠢如豬,說話絲毫不知分寸,李義府cāo縱科考,這等事也是能随便說嗎
狄仁傑知道李承乾就在隔壁,喝了一口茶,笑了笑,又慢條斯理說道:在下既然找上李公子,當然是因爲相信你們,這樣吧,隻要能讓在下高中,這些黃金就是李公子的了
狄仁傑說着,對着一旁的季雲使了個眼sè,季雲上前将箱子打開,裏面整整齊齊碼放着的全都是金餅,價值足有十五萬貫,當然這些錢都是從杜家在長安的一些買賣那裏湊來的。對杜睿這個大唐首富來說,花這些前,能鏟除李義府,實在是太劃算了。
李澤chun乍一看到這麽多黃金,頓時眼睛都直了,好半天才收斂了心神,将杯中的茶一飲而盡,道:好既然閣下這麽相信我,此事我定然辦成了
李澤chun大聲的保證着,這厮完美的繼承了他的父親的貪賂,眼前的黃金使他失去了全部jg惕,隻想着将這些黃金全部都攬入懷中,好好的親熱一番。
事情已經談妥,李澤chun爲了讓狄仁傑放心,還寫了一張收據遞了過去,狄仁傑看過之後,果然和此前在季雲那裏看到過的沒什麽不同,便收了起來。
既然如此,就擺脫李公子了
李澤chun忙道:閣下放心,隻管坐等高中就是
接着李澤chun又将如何答卷,才能高中榜眼的規矩和狄仁傑說了一番,狄仁傑細心記下,便将李澤chun送出了門。
看着李澤chun走後,狄仁傑整理了衣冠,到了隔壁房間的門口,輕聲道:狄仁傑叩請面君
進來吧
狄仁傑聽到了一個陌生的聲音,知道是李承乾,忙低着頭,推門走了進去,曲膝跪倒在地,道:狄仁傑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承乾打量着狄仁傑,方才他已經從李世績哪裏得知,狄仁傑是杜睿的土地,他雖然心中埋怨杜睿,可是對杜睿的猜忌已經去除,知道狄仁傑是杜睿最爲看重的一個學生,不免也高看了幾分。
你是杜睿的弟子
狄仁傑忙道:回禀聖上,狄仁傑的授業恩師正是宋國公恩師名諱,狄仁傑不敢提及
李承乾聞言,微微一笑,道:你的老師可沒有你這麽懂規矩這次的事,可都是杜睿安排的
狄仁傑忙道:恩師尚在杜陵,如何知道長安事,都是狄仁傑狂悖,鬥膽驚動了聖駕,不過李義府父子所行,動搖大唐根基,狄仁傑這才通禀了英國公,讓英國公代爲轉達聖聽
說着,狄仁傑還将方才李澤chun寫的票據雙手遞到了李承乾的面前。
李承乾伸手接過,打開一看,隻見上面寫着一一收隴西李氏正倫錢十五萬貫,确保李正倫高中榜眼,李澤chun
李承乾看着不禁冷笑了起來,他萬萬沒有想到李義府竟然還有這麽愚蠢的兒子,爲了貪一點兒錢财,就将把柄交到别人手上。
過了好半晌,李承乾才開口道:你做的不錯,若不是你,朕如何能知道李義府父子,居然如此膽大妄爲,真是辜負了朕的期望
李世績注意到了李承乾冷冰冰的神情,知道李承乾已經完全相信了,便小心翼翼道:聖上,如今此事該如何料理
李承乾臉sèy沉,手中擺弄着那張票據,道:朕現在很好奇,這個李正倫到時候是否當真能高中榜眼,還是等此次恩科結束之後再說吧
李承乾将那張票據收了起來,看着狄仁傑道:你是杜睿的學生,在其門下可曾學到了什麽,杜睿教導人的本事,朕可是一清二楚,朝中的杜養盛等人都出自他的門下,說起來,當初朕做太子的時候,他便是朕的太傅,如此算來,朕和你還是師兄弟
狄仁傑沒想到李承乾居然冒出這麽一句話,忙道:狄仁傑不敢
李承乾擺了擺手,道:這有什麽不敢的,當初朕與杜睿互爲摯友,交情深厚,如今弄到這一步,朕也是不想看到,當初朕曾對他說過,朕不想做先帝那樣的孤家寡人,希望能和他私下裏一直都是朋友,可是現在,他居然都不願意來長安見朕一面,到頭來,朕還是孤家寡人一個說起來,終究是朕薄待了他如若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如此做,他躲在杜陵就是在向朕示威,這些朕都知道可是朕是皇帝,他難道就不能讓朕一次算了朕知道,再也回不去以前了,當初朕還是太子的時候,杜睿就是朕最好的朋友,現在便是相見,怕是也沒了當初的那份友情了
李承乾說着,見狄仁傑低頭不語,便笑道:你無需擔心,朕沒有責備他的意思,說起來,他還是滿心爲我大唐江山着想的,不然的話,如何會讓你來參加科舉,他是知道自己怕是難以重返朝堂了,便讓自己的學生來輔佐朕的江山,也真是難爲他了朝中的忠臣不少,能臣也不少,可是像他那般又忠心,又有能力的又有幾人
狄仁傑忙道:聖上此言,若是家師聽到了的話,定然會大感安慰的其實家師在杜陵之時,也時常顧念這聖上,隻是~~~隻是~~~~~
狄仁傑說不下去了,李承乾也不想再去深究,杜睿的心中有什麽顧慮,他也能猜到一二,隻是有些事,即便他是皇帝,也不能随便就去做,否則的話,動搖的可是大唐的根基。
李承乾起身道:好了朕要回宮去了,你雖然是杜睿的學生,可是要想在仕途上有所施展,卻還是要憑借真才實學,不然的話,朕可不會因爲你是杜睿的學生,就對你另眼看待,你知道嗎
狄仁傑忙道:聖上所言,狄仁傑謹記在心
李承乾點了點頭,道:希望你不會讓朕失望,朕會看着的,看看你在這次科考中,究竟會有如何表現
李承乾走了,狄仁傑細細的體會着李承乾的意思,心中也有了成算,他知道李承乾的意思,這次科舉,考的不是他的紙面功夫,而是他如何處理這件事,如何給李承乾交出一份真憑實據來。
十五萬貫賣榜眼,若是他拿出真才實學來,到時候縱然是事發,李義府也有話說,畢竟科舉就是爲了取材,他将真才實學都展示出來的話,李義府就更有的說了。
那麽該怎麽做
狄仁傑心中已經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