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頭疼

杜陵,大觀園。

杜睿背負着雙手站在聽雨軒的欄杆前,看着湖面被雨水打的點點波暈,隻是這甯靜卻是外相,杜睿的心裏并不平靜。

昨夜,林教師那幾個刺客就被太宗派來的人帶走了,至于是什麽下場,杜睿不用猜也知道,對于太宗的決定,杜睿并不覺得有什麽奇怪之處,畢竟虎毒不食子,更何況是自己嫡親的兒子,還是平日裏異常喜愛的一個。

在原本的曆史上,除了漢王李佑因謀反罪被太宗處死之外,其餘的子女在貞觀一朝,便是高陽公主那個丢盡了皇室臉面,與和尚私通的出牆紅杏,太宗都沒怎麽樣。

隻是這樣一來,難免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杜睿雖然不懼,但總歸是個麻煩。李泰,李恪,李佑這三個混小子,杜睿一直都沒放在眼裏,李泰志大才疏,刻薄寡恩,李恪眼高于頂,名不副實,至于李佑,杜睿給他的評價隻有兩個字,那就是腦殘。

他們三個所謂李承乾東宮之位的最大挑戰者,杜睿還真沒放在心上,不過怕就怕有心人,利用他們三個做文章,如今三人之國,雖說是離開了大唐的政治中心,但是遠在地方,天高皇帝遠,要是被那些有心人利用,誰知道會惹出多大的亂子,到時候損害的全都是大唐的利益。

至于另一個在原本曆史上真正坐上了皇位的李治,現在還隻是個小屁孩子,杜睿相信,隻要循循善誘,以李治的性子,做個逍遙王爺,他也就該滿足了。

不過李治晉王府上的人究竟是怎麽想的,這個就要深究一下了,至少那個大唐官吏的楷模,趙龔存同志就不是個省油的燈。

“承明!你想什麽呢?站在那邊好半天都不說話!?”

杜睿回頭,見安康公主站在他的身後,一臉疑惑的看着自己,笑道:“沒想什麽,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多,我要好好捋捋!對了!汝南公主的情形如何了!?”

安康公主見杜睿提起汝南公主,俏臉不禁閃過一絲擔憂,内疚,道:“這些日子倒是好了不少,但姐姐的身子本來就弱,這次又受了上,雖說沒傷到肺腑,但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都怪我,當初要是讓姐姐和太子哥哥一起回長安就好了!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杜睿笑着寬慰道:“身在局中,你也不要自責了!這些日子天氣潮濕,你要祝福好熙鳳,湘雲,妙玉她們幾個,照料好汝南公主,你沒事也别往那邊跑,不要打擾汝南公主休息!”

安康公主點着頭,突然臉上閃過了意思紅暈,道:“承明!這幾日我去姐姐那邊,可是姐姐每次見到我話都少了很多!”

杜睿一愣,道:“這是爲何!?”

安康公主瞪了杜睿一眼,道:“爲何?還不都是因爲你。”

杜睿聞言,更不明白了,忙問道:“因爲我?隻是什麽意思?”

安康公主見杜睿像個木頭一樣,心中有些氣悶,跺着腳道:“你替姐姐治傷,可~~~~可畢竟男女有别,你連姐姐那個羞人的地方都見到了,你又是姐姐的妹婿,姐姐的面子上哪能下的來!”

杜睿一聽這個,随即也明白了,大唐年間雖然沒有後來宋朝時那麽講究禮教,但畢竟是個女兒家,他給汝南公主治傷的時候,汝南公主的身上就穿了半截亵衣,和比基尼都沒什麽兩樣,這要是在後世,自然沒什麽大不了的,但是放在這大唐年間問題可就大了,他又是安康公主的未婚夫婿,這件事怎麽說都有些不合規矩,難怪前次他去看汝南公主的時候,都被熙鳳給擋了駕。

“可那是爲了就公主啊!情非得已,事急從權啊!”

安康公主也是一臉的愁苦相,說:“要是這樣還罷了!可是當初我曾和姐姐說過,将來要永遠在一起,就算是出嫁了都不分開,作一回娥皇女英的!”

咔!

杜睿的腦子裏頓時響起了一個小霹靂,娥皇女英,這還了得,安康公主天真爛漫,說話口不擇言,難免汝南公主會上心,就算是對這出戲不抱什麽期望,但兩人相見,肯定會抹不開。

杜睿哭笑不得的看着安康公主,苦笑道:“你啊你!這事哪能亂說,沒得壞了汝南公主的名節!”

安康公主聽了杜睿這話,心中還有些不忿,仰着俏臉不服道:“便是當真如此,那又如何,汝南姐姐人最是好了,要是姐姐能和我一起嫁過來,白白便宜了你,你還不答應啊!”

安康公主這話說得,杜睿都沒法接口,隻能搖搖頭,像個老僧入定一樣,去看那點點斑駁的湖面去了,剛才思考的一些事情,全都亂成了一團,如今最要緊的就是怎麽消除他和汝南公主之間的尴尬了。

安康公主見杜睿這副模樣,也知道這件事很是棘手,要是讓那些杜睿的對頭知道了,肯定要給杜睿按上一個大不敬的名頭,而想要真的行什麽娥皇女英事,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她們是大唐的公主,是這個天下最爲尊貴的女子,哪能嫁給一個人。

“承明!這件事你看如何是好啊!父皇知道了姐姐受傷,遲早也會知道你給姐姐治傷,到時候父皇怪罪下來,可怎麽辦啊!?”

杜睿就算是主意再多,遇到這種事,也不禁腦袋疼,又能有什麽好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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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安康公主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太宗哭笑不得的聽着派去杜陵的人回報,臉上的表情也是豐富多彩,原本隻是派人去看一下汝南公主的傷情,誰知道居然帶回來這麽一個消息,雖說這時候封建禮教還沒發展起來,更沒有什麽男女授受不親的說法,但是身子都讓人給看了,終究還是不妥。

對于汝南公主,太宗這個做父親的心中始終都懷着幾分歉疚,無論是比她年長的襄城公主,還是比她年小的那些公主們都已經許配了人家,唯獨身爲太宗次女的汝南公主還待字閨中。

這件事也一直成了太宗的一樁心事,久久難以排解,總想着等到汝南公主的病情緩解了,在給她安排終身大事,但這麽多年過去了,雖說有了杜睿的房子,汝南公主的病情有了緩解,卻一直沒有大好,這婚事也就被拖了下來。

現在更好了,出了這等事,要是傳要出去,那還得了。皇帝的女兒被人給看光了,到時候不單單皇家的臉面受損,恐怕杜睿的小命也難保。

“你先下去!這件事不許對任何人提起,否則~~~~~”

那個人也知道這是宮中秘辛,那還不明白太宗的意思,慌忙道:“聖上放心,臣知道!”

太宗點點頭,讓那人下去了,自己在承慶殿内想了半天,也沒個解決的辦法,反而更加頭疼,剛剛處理了幾個不安分的兒子,現在又要爲女兒的終身大事着想,太宗這個皇帝做得也夠累了。

“王德!”

“奴才在!”

“安排~~~~~~算了!還是你和朕一起走着去!”

太宗說完便起身,帶着王德一起朝着長孫皇後的寝宮走去,這種兒女事,還是要和長孫皇後商量一下。

太宗到時,長孫皇後已經準備就寝了,貞觀十年以來,她的身子一直不大好,大病小病不斷,這次又出了那樣的事,更是讓長孫皇後心力交瘁,本來就不大爽利的身子,如今已經卧床不起了。

見太宗到了,長孫皇後連忙想要起身見禮,太宗上前緊走了幾步,扶着長孫皇後的肩膀,讓她又躺下了。

揮退了宮人之後,太宗關切道:“觀音婢!你身子不好,快快躺下,這幾日可好些了!”

長孫皇後聽着太宗關切的話語,心下不禁一陣暖意,她十幾歲便嫁給了太宗,這麽多年以來,一直擔驚受怕,好不容易等到太宗君臨天下,她的長子忝位東宮,她卻大病不起。

“多謝聖上關心,臣妾好多了!聖上無需挂心,萬事要以國事爲重!”

太宗握着長孫皇後的手,看着那張絕美的面容滿是蒼白,心下一痛,道:“觀音婢!你可要好好保重,朕還等着和你做晚年夫妻呢!”

長孫皇後微微一笑,道:“聖上此來,像是有要事?”

太宗苦笑着搖搖頭,說:“爲了兒女事,你我夫妻兩個當真是要操碎了心!”

長孫皇後聞言一驚,道:“聖上!難不成青雀他~~~~~~”

太宗忙道:“不是青雀,他還沒到封地呢!就算到了封地,朕也會派人看着,不會再讓他犯錯,承乾是個好孩子,隻要青雀安安心心的做他的親王,承乾不會難爲他的,反倒是汝南~~~~~~”

“汝南怎麽了?”長孫皇後知道汝南遇刺,心中也一直放心不下,聽到太宗提起汝南公主,還以爲出了什麽事。

“汝南的傷已經見好了,朕派去的人說,再有幾個月就能痊愈,你也不用擔心,隻是~~~~”太宗接着便把杜睿給汝南公主治傷的事情說了一邊。

長孫皇後聽了,不禁也犯了難,道:“要說杜承明也确實是汝南的良配,隻是聖上已經将安康許給了他,這件事可就不好辦了,難不成還真的讓那兩個孩子效仿娥皇女英不成!”

太宗道:“那自然是不成的,杜睿就算是再怎麽有才華,又何德何能配的了朕兩個女兒,可是~~~~~~~~唉~~~~~~”

長孫皇後道:“要說汝南這孩子也是命苦,自小便沒了母親,身子不好,又隻能整日裏悶在延福宮,如今又碰上了這事,确實難辦,可是聖上,那杜睿是爲了給汝南治傷,情有可原,還請聖上不要加罪!”

太宗道:“那是自然,朕有不是個昏君,杜睿救了朕的女兒,朕還能恩将仇報!隻是該怎麽想個主意,将這件事解決了才好!”

長孫皇後想了一會兒,看着太宗道:“聖上!不如派房縣夫人去杜陵一趟,問問汝南究竟是什麽意思,要是汝南對杜睿有意,聖上便成人之美!”

“什麽?不成!不成!”太宗哪能答應,連說不成,“自古以來,哪有尚兩位公主的道理,不成!不成!”

長孫皇後見太宗就像個被動了心愛之物的小孩子一樣,發起了脾氣,笑道:“聖上!汝南這孩子的命本來就苦,她身子不好,還多須杜睿照料,要是兩人真的有意,聖上就是答應了又如何,也當是補償一下韋妹妹了!”

太宗聞言一愣,韋氏正是汝南公主的生母,已經故去将近十年了,想到那個溫婉的女子,太宗的心也不禁軟了下來,道:“隻是這似乎不合規矩啊!到時朝中那些老頑固,再說些天子無私事,橫加阻攔,如何是好!”

長孫皇後道:“這有何難,隻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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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縣夫人要駕臨大觀園,杜睿的腦子有點兒轉不過彎來了,這位房縣夫人可不一般,是汝南公主已故生母的親姐姐,太宗因感念韋氏夫人,将她的姐姐封在了房縣,享有600戶的封邑,便是杜睿都比不上。

房縣夫人隻在大觀園住了兩日,便離開了,離開之時面帶深意的看着杜睿,弄得杜睿更是摸不着頭腦。

想要讓安康公主去問問汝南公主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結果居然連安康公主都被擋駕了。

又過了半月,太宗突然又遣人來了,随同前來的還有一道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

聖旨說了一大套,詞句甚是華麗,便是杜睿這個國學大家聽着都有點兒頭疼,不過中心思想算是聽明白了,那意思就是:老李家的先祖是道家的創始人老子,汝南公主身爲皇室,自然有供奉老祖宗的義務和責任,再加上汝南公主的身子不好,所以太宗這個做老子的爲了替女兒着想,就命她出家做女道士,享受神靈庇佑,保全平安。

而杜睿作爲安康公主的未來夫婿,汝南公主的未來妹夫,大姨子要出家,自然要貢獻一分力量,皇帝老館也不爲難你,就在這大觀園裏給汝南公主修建一座道觀,順便照顧好公主,照顧好了沒獎,照顧不好有罰,總之自己看着辦。

杜睿聽完就傻眼了,這叫什麽事兒?好端端的塞給自己一個公主,這下倒好,大觀園裏妙玉沒成真尼姑,汝南公主倒成了女道士。

宣讀完聖旨,緊接着那個宣旨太監又塞給杜睿一封太宗的親筆信,杜睿自然不敢怠慢,拿着信進了書房,剛才腦子就已經懵了,看完信之後,徹底變成傻袍子了。

信上,太宗先是把杜睿一通臭罵,說他“任意妄爲,悖行無力”,總之看光了汝南公主的身子,問題是嚴重的,性質是惡劣了,不砍了他的腦袋是皇帝對他的愛護,總之,汝南公主的名節已經被你給壞了,現在該怎麽辦,你小子看着辦,要是膽敢辜負了汝南公主的一番情意,皇帝就會很生氣,問題就會很嚴重。

杜睿這邊被太宗的信給雷到了,剛才太宗讓汝南公主在大觀園做道士修行,杜睿就應該想到了,在唐朝,乃至後來的宋朝,皇家怕公主養不活,放到道觀裏修行祈福,十分尋常,而且這些所謂的修行似乎都帶着點别樣的目的。

例如唐玄宗李隆基,不就是爲了達到霸占自己兒媳婦的目的,讓楊貴妃做了女道士,還稱什麽太真居士。

與此同時,汝南公主那邊也同樣受到了太宗的一封信,信上說得意思大同小異,總之是把她交給杜睿了。

汝南公主看過信之後,不免羞得俏臉通紅,對杜睿,當初杜睿第一救她,她的心中便埋下了這顆種子,隻是那是杜睿和安康公主的婚事已經訂下了,她也隻能藏在了心中,這次她被刺受傷,杜睿親自給她縫合傷口,又将那份情意給勾了起來,隻是礙着安康公主,不能表達,也讓她痛苦不堪。

如今雖然有了太宗的明旨,但這件事還是讓汝南公主頭疼不已,究竟該如何和安康公主說,安康公主會不會因爲此事,惱了自己。

說到底,安康公主才是杜睿明媒正娶妻子,自己算什麽?想到此處,汝南公主愁得不禁淚水連連。

正在一旁侍候的熙鳳見狀,忙道:“公主這是怎麽了?少爺說過,公主的傷勢剛剛有所好轉,千萬要靜養,公主千萬不可如此,沒得加重了傷情!”

汝南公主搖搖頭,道:“我心裏發苦,熙鳳你就不要管我了!”

熙鳳長着一副玲珑心思,這些日子哪能看不出汝南公主對杜睿的那份情意,正想要說點兒什麽勸解一番,卻聽到外面有人禀報,安康公主到了。<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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