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杜睿這人倒也拿得起,放得下,既然說都說了,覆水難收,想來以太宗的肚量,也不會和他一個頑童計較,放下心中事,将寶钗喚醒,囑咐她先去睡。
“少爺!奴婢還是留下侍候!”寶钗低頭,偷眼看着杜睿,輕聲道。
杜睿一笑,道:“不用了,我也沒什麽大事,還累得你跟着睡不好,去給我倒杯水來,你便去睡!現在也不覺得困了,我去書房看看書。”
寶钗雖然和杜睿相處日短,卻也知道自家主人的性子,說出的話,絕對不會再更改,聞言去給杜睿倒了杯水,服侍着杜睿喝下去,便告退了。
杜睿起身下床,也不去書房了,随手拿起一本書,腦子裏想着事,也看不大進去,不知不覺坐在椅子上便睡着了。
次日清晨起身,杜睿經常鍛煉,倒也不覺得身上酸疼,出門照例在院子裏練武,杜平生早便到了,在一旁跟着杜睿練了起來,杜睿也不時的指點一二。
“平生!昨日是何人送我回來的!?”杜睿一邊擦着汗,一邊随口問道。
杜平生答道:“聽我爺爺說,是個大胡子的中年漢子,隻說是奉他們家主人之命,将少爺放下,他便走了!”
杜睿聞言,知道是昨天跟在太宗身邊的那個侍衛,也不多問,擦了汗便去前廳用了飯,之後陪着馬氏幾女聊了會兒家常話,倒也其樂融融。
正聊着,杜貴快步走了進來,對着杜睿躬身禀道:“少爺!門外來了一個少年,說是要見公子!”
杜睿一愣,他知道自己的前身在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麽朋友,雖然也曾去弘文館就讀,但因爲庶子的身份,卻也沒人願意和他親近,會有什麽人找上門來呢?
“來人多大年紀,什麽裝束?”
杜貴回道:“十一二歲的年紀,衣着甚至華貴,長得倒是儀表堂堂,身邊還帶着兩個護衛,想來不是一般人家的公子!”
杜睿想了想,也沒有頭緒,又不好讓人家在外面久等,便道:“還是請進來!”
見有客到,馬氏等幾女起身便去了後宅,時間不長,杜貴便引着一個白色圓領袍衫的少年走了進來,杜睿一見這少年的長相,心裏便是一驚。
之前太宗皇帝沒認出來,但是這個少年,杜睿一眼就認出來了,正是當初在杜如晦的靈堂之上,随太宗皇帝一起來拜祭的當朝太子,一國儲君李承乾。
心中雖然已經有了計較,杜睿的臉上卻不動聲色,見來人已經走入前廳,禮貌式的站了起來,微微拱手一禮:“這位公子,有禮了!”
李承乾今日本來是抱着比試的心思,想要向太宗證明自己并不比他欣賞的那個少年差,所以一大早便帶着東宮侍衛出了東宮。
但是見到杜睿的一瞬間,李承乾還是不禁被眼前這個少年的風采心折。杜睿雖然年紀不大,在萊國公府之時也不受重視,但卻生就了一副好皮囊。
便是處衆人中,也似珠玉在瓦石間。那是怎樣一張清秀而親和的容貌,俊美的臉龐,長長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白皙的皮膚,一雙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所有哀愁的耀眼黑眸,笑起來如彎月,肅然時若寒星。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側臉的輪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卻又不失柔美是讓人心動。一身白衣更加的襯托出他的身材的挺拔,應該是多年習武的原因,雖然身子看起來單薄,但是卻不脆弱。
李承乾也是對着杜睿一禮,道:“閣下便是杜公子嗎?”
杜睿點頭道:“正是在下,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杜睿已然存了心思,如果對方不願說出真名的話,他也樂得裝糊塗,至少見面不用跪倒行禮,如果對方挑明了身份,他自然也就要行君臣大禮了。
李承乾皺眉,微微思索了片刻,道:“在下姓~~~~秦,名中山,杜公子便叫我秦公子就行了。”
杜睿聞言,心中一笑,沒想到太宗父子化名的時候,居然連編出來的姓氏都一樣,估計也是因爲太宗皇帝登基之前,曾被封秦王有關。
兩人寒暄了兩句,分賓主落座,杜睿命寶钗煮了茶,道:“不知秦公子,今日過府,有何見教?”
李承乾心中雖然不忿太宗對杜睿的評價那麽高,但是今日來,卻也沒存着什麽壞心思,非但如此,他也想要見識一下,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少年,竟然能讓他那個皇帝父親如此欣賞。今日見了,單單是杜睿過人的風采,就讓李承乾也自愧不如,他雖然是天家血脈,但也不過是中人之姿。
昨日在聽了杜睿的名字之後,李承乾便派人去調查了一番,這長安城裏的風吹草動自然瞞不過天家的耳目,對于杜睿,除了他就是那名滿長安的醉長安的始作俑者之外,李承乾可以說是一清二楚。
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單單是這份詩才,李承乾想來,便是他那個自诩才高八鬥的四弟李泰,估計也要自愧不如。他也是個少年人,胸中自然有着一腔熱血,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何等豪邁,昨日在得了這首詞之後,他對杜睿的興趣不禁更大了。
想着,李承乾笑道:“在下初到長安,聽聞了杜公子的才名,便冒昧來訪,還請杜公子見諒!”
杜睿心中一笑,道:“哦!秦公子也好詩文!?”
李承乾道:“卻也談不上喜好,隻是略懂而已,比不得杜公子高才!”
杜睿笑道:“詩詞不過小道,于修身養性,陶冶情操方面或許有益,然于治國,卻無半分用處,我輩讀書人,當以輔佐君王,治國安邦爲己任,卻不可沉迷于詩詞論賦,若如此,則偏頗了!”
李承乾聞言,忙道:“那杜公子以爲什麽才是治國安邦的大道呢!”
杜睿沉吟片刻道:“欲知大道,必先爲史。要掌握大道,必須首先研究蘊含着社會發展“大道”的曆史。上起三皇五帝,至今發展的諸多道中,最大者當推治國安邦之道。因此,凡欲治國安邦者,首先必須研究曆代爲政者的治國之道,特别是治國安邦中的經驗和教訓,作爲自己治國安邦的借鑒。以銅爲鑒可正衣冠,以古爲鑒可知興衰,以人爲鑒可以明得失,以史爲鑒可以知興替,所謂上承中華先哲,下啓當代精英,此爲治國安邦之真谛。”
李承乾聞言大喜,深以爲是,道:“杜公子所言甚是精辟,不知于當前突厥而言,杜公子何以教我!?”
杜睿心道,正戲來了,前世讀史書的時候,對這位大唐第二位被廢的太子,所記載的多爲驕奢淫.逸,不思進取,今日一看,杜睿覺得史書所記載的也不盡然,至少今日李承乾在他面前所表現出來的便是虛心求教的君子之風。
杜睿希望能用自己的知識,改造這個本就注定将要輝煌一時的大唐帝國,眼前的這個少年又是一國儲君,如果能循循善誘,将李承乾導入正途的話,大唐王朝未必就不能在這個少年的手中,達到輝煌的頂峰。
日後大唐之所以政局混亂,起因便是玄武門之變,雖說立儲當擇賢者,然對一個封建制度下的大帝國而言,儲位的安穩,也代表着政局的平穩,太宗弑兄殺弟種下的因,其後人也是深受其累,此後李承乾被廢,李重俊被殺,東宮之位幾番動搖,直到武後臨朝,鬧得便是大唐的公主們都要來攙上一腳,過一過女皇帝的瘾頭,最終将這個老大帝國折騰的風雨飄搖。
杜睿既然到了這個年代,存了要改變曆史的心思,或許如何幫着穩固李承乾的儲位,便是他要達成的第一個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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