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如巨柱般長着無數的吸盤口的巨支,破開了海面。很快地,一隻通體紅白的章魚蠻獸頭露出了水面。
那隻章魚蠻獸,雙眼猩紅,向着陳浩發出一聲憤怒的吼聲,似乎對這個進入到領地的小不點極爲憤怒。
陳浩看着那隻章魚蠻獸,臉上卻無悲無喜。
他再也沒有駛動自已所駕駛的小舟,任由着章魚漸漸迫近。
“過來受死吧。”陳浩的嘴角,帶着一種自信。
巨大的蠻獸,如同視察着領地的君主一般,極速遊動到了陳浩的身邊。
它的六條巨足,有四條已經向着陳浩的小舟的伸出,就要将陳浩所駕駛的小舟拍翻。
陳浩哼了一聲,卻是先一蹬小舟,向上一躍跳向了章魚蠻獸,先發起了攻擊!
身如同一道閃電一般,蠻獸巨大的體積使它的移動刹那間在陳浩面前變得笨拙起來。
它的六足還來不及反應,已經被陳浩一個重拳擊中了頭部靈蓋之上。
巨大的痛苦嚎聲響起,風雪中,一人一蠻獸身形,糾纏到一起,從遠處看根本看不清戰鬥的情況。
但這一場對決的勝負,很快就分出來。
半分鍾後。
血色把一方的大海染成觸目驚心的紅。巨大的蠻獸掙紮漸漸平息,慢慢地沉到海底,陳浩一個蹬腿重新回到了小舟之上。
大風雪中,看似随時會被吹翻的小舟,卻帶着一種沉穩,向着港口的方向,飄搖而回。
陳浩的新家内。
白衣陳浩,正坐在杜心悠的對面。
杜心悠的臉上,秀眉擰起,一臉的急色。
“紀子會不會有事啊?尊者?”
白衣陳浩,卻是一臉的淡然之色,他的聲音,像是帶着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一般。
“不會的,以紀子的實力,他可以殺死那隻海怪,紀子說他要五天的時間,但按我估算,最多三天的時間,他就可以殺死那隻海怪了。”
聽了白衣陳浩的衣,杜心然眉頭,輕輕地緩和下來:“不過,這都很二天了……”
她的話音未完,白衣陳浩的眉頭就挑了起來:“紀子回來了。”
杜心然打開門,然後,她輕輕地捂住嘴,眼裏隐隐地帶上一絲淚光。
風雪中,穿着一身單衣的紀子,全身上下都已染上血迹,他那小小的眉目間,少有的帶着一種凝重。
“紀子!你怎麽了!?”杜心然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哭聲。
陳浩歎了一口氣。
他這個樣子,雖然看起來很可怕,但是實際上,卻基本上沒有受多少的傷。那些血,都是獸獸濺到他身上的。
被杜心然摟住,陳浩笑了笑,聲音間,卻微不可聽地帶着一絲低沉。
“娘,我沒事,真的是沒有事!”
白衣陳浩,出現在兩人的身後,看着此情此境,他也歎了一口氣。
“好了,紀子,既然你回來了,那就早就準備吧,明天,我就會帶你回宗門。”
聽到這話,杜心然的身影,微微地滞了一下,她更加緊緊地摟住了紀子的身體。
第二天.
連續三天的風雪,在圓月西下的時候,竟然停了下來。
東方的啓明星,漸漸地亮了起來。天邊一輪未沉下去的圓月,照在雪地上,泛着淡淡的冷光。
陳浩房間内。
一摟燈光,漸漸地亮了起來。
陳浩穿着打扮好,走到了客房,輕輕地敲打了一下客房的門。
幾秒後,穿着一身如雪般白衣的陳浩,打開了門,看着陳浩,神情極爲複雜,道:“這就離開,不跟杜娘告别一聲嗎?”
陳浩搖了搖頭,他聲音帶着一種淡意:“不了,我們現在就走吧。”
最是離别傷感時,靜靜地離開,最好。
對于意念殘片的世界的杜娘來說,離開的陳浩,并沒有離開這個世界。
他隻是去了宗門,進入了修煉大道。
白衣陳浩也沒有廢話了。兩人走出大門後,他從空間戒指内部,拿出了一如手掌般紙鶴。手指一指那紙鶴,道:“着!”
紙鶴在出到外面的刹那,就開始變大了,先是如同一個老鷹般大小,漸漸地變得如同一個巨大飛行蠻獸般大小。
白衣陳浩和陳浩都沒有說話,兩人都跳上紙鶴,白衣陳浩默念了一句,紙鶴在刹那間沖飛上天,直飛蒼穹。
升空的刹那,陳浩似有所覺般回頭。
門扉的後面,一雙如同靈珠般的眼眸,正藏在隐暗中,深情地看着直飛的紙鶴,那雙靈眸裏,隐隐含着淚水。
白衣陳浩也是一聲苦笑:“她知道我們要走了……”
陳浩的所有感慨,也都化爲了一聲歎息。
穿過黑暗,進入雲層,刹那間,天地爲之一變,原本的黑暗,漸漸地一掃而幹,黑暗轉化光明,陳浩似是踏在雲層中,他的身子,在刹那間變大。幾秒後,陳浩的身形恢複了他原本的形态。
白衣陳浩向着陳浩雙掌合一行了一視,自語道:“我本是一縷執念,現在,執念放下,我也該散去了,陳浩,珍重!”
話音間,白衣陳浩的身體,漸漸變得稀薄消失在雲層間。
天穹之上,一輪帶着紫、藍、紅三色瑞光的天日,漸漸地升起,天日之下,一個人影,漸漸地行近。
三色瑞光,圍繞在他的周圍,他的身姿如同仙人,一步間如同邁出萬千裏一般,很快就來到了陳浩的面前。
看着那人熟悉的面容,陳浩出聲:“陳紀大能者!?”
到來的男子,高鼻冷眼,雙眼隐含華光,給人一種不敢直視的威嚴。
陳浩上前一步,恭敬地道:“晚輩見過陳紀大能者。”
陳紀看着陳浩,他的眼内閃過了一絲親近之意,歎氣道:“我不是陳紀,數十萬年前,你口中的陳紀大能者已經坐化了,我,隻是陳紀大能者在晉級第六步的時候,分離出來的執念罷了。剛才你見到的你的本體化物,隻是我的一縷分身罷了。”
陳浩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思索之色。
他的實力還處于第三步,像第五步,第六步這樣的階别,對于他來說,實在是過于遙遠了。
分離出來的執念,這是不是陳紀大能者分離出來的部分的意念呢?
現在,陳紀大能者已經坐化了,這一樓執念,是不是再也沒有了任何的感情,如同一道幻像的無主存在物呢?
“陳浩尊者,恭喜你,你是三十多萬年來以來,八百個進入到意念世界而通過考核的修煉者。”執念陳紀,聲音間隐隐帶着一絲低沉,道:“作爲唯一個闖關成功的修煉者,你,可以獲得大能者留在修道院的遺留下來的修煉寶藏。”
“寶藏?”陳浩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念想。
一個實力在六階以上的大能者,他留下來的寶藏會是什麽?
功法?傳奇階别的武式?還是靈寶呢?
執念陳浩看着陳浩,道:“陳紀大能者死後,他的大部分遺産已經分配給親傳弟子,你拿到手的,隻是他的留下的部分寶藏罷了,不要對這有過分的期望!”
陳浩的呼吸,卻是變得火熱起來。
一個六階以上的大能者的部分寶藏,對他這樣一個還是第三階的修煉者,已經算得上天價的修煉财富了!
陳浩的嘴角微微動了一下,似有所問。
“有什麽要問的,就直接問吧。”執念陳紀,看着陳浩,聲音間帶着淡淡的強者威嚴。
“前輩,聽你的分身說,之前就有其他的人殺死了海怪,怎麽他們沒有通過曆煉呢?”陳浩問道:“這一次曆煉,除了殺死海怪這一道結以外,還有其他的什麽結要解的?”
執念陳紀,嘴角間突然間現出了一絲苦澀笑意。
他的眼中,突然間湧出了一絲淡淡的淚光,他看着陳浩,突然間問道:“陳浩,如果以你一世的修爲和你現在二百五十歲的壽命,換你的父母百年的建康平安,你,願不願意換?”
“你願不願意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服侍你的父母,保他們安樂一生?”
陳浩的臉上,現出了一線疑惑之色。
他想了自已死去的父母,眼裏帶上了一絲茫然。
執念陳浩沒有等到陳浩的回答,他的手指,已經向着陳浩的方向,疾速地點了一下。
一個白螢般的光點,向着陳浩的眉心處的腦海,緩緩飛來,沒入到額頭之中。
陳浩的眼中的場境,刹那間切換。
小木屋前,臉上帶着悲色的杜心然,正伏在靈堂前痛哭,在他的旁邊的小男孩,眼神裏帶着一種悲恸過度後的冷漠之色。
森林之中,原本的小男孩似乎已經長大了不少,落葉飛揚中,男孩握手成拳,正在練習着一套極難的武術,他的眼裏,露出了堅毅之色:“我一定要進入宗門,學習至高秘術,爲我父報仇!”
夕陽西下,煮好飯菜的杜心然,一次次地張望看着門外,等着兒子的歸來,她一次又一次地熱着漸漸涼去的飯菜,在等不到要等的人了,她的嘴角間露出了一絲澀然的苦笑,等到華月的初上,才一個人拿着筷子在油燈下如挑米般吃飯。
甲長家的雜貨店内,宗門的來人,低下身子平視着身上漸漸地帶上了一絲銳利之色的男孩,眼含精光,微微點頭:“好好,很好,沒有想到不經意到這個小地方,竟然會遇到這樣的修煉奇才,好好,這是我們大道宗的大機緣啊!”
三年之後,又是三年。進入到宗門六年,少年僅僅是回家二次,他的實力在同輩中漸漸出衆,十一歲的那一年,少年駕着宗門的駐門蠻獸,飛龍在空,到達海怪所在之處,拼命地尋找海怪,一次又一次的尋找,到最後隻是收獲了一次又一次的失落。
失落之餘,他回到家中,然後,看到到了雖然還年輕但是已經神傷過度的娘親,正在駐門等待。
少年仿如有失,似有所悟。
那一年,母親病了,病得很重,少年那一年放棄了修行,就陪在母親的旁邊,陪着她過着如同普通人般的生活。
又到了一年桃花盛開的時節,母親終于還是沒有渡過梅雨時節就離去了。
少年将母親葬在桃花之下,形容憔枯。
“我錯了,我不該進入宗門,放任母親一人在家的。”
少年睜開雙眼,眼眸通紅如同噬人的猛獸般發出不甘的吼叫。
“修煉,修煉,修的是什麽煉,如果可以重來,七年之前,我就不應該進入宗門,我,應該像個村裏普通的漁民一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侍奉母親一生!”
“我錯了……”
“我真的錯了!”
少年的聲音,如同大鍾般,在陳浩的耳邊響起。
陳浩的心神大震,無數幻像,在他面前幻起紀滅。他像是抓住了什麽,但是,也像是什麽也沒有抓住一般。
他猛地裏睜開雙眼,坐起來大口大口地呼氣。
“這裏是……”
陳浩的眼中,現出了一絲茫然之色。
此時的他,正坐在他房間的床上,陽光正好,透過窗台照進陳浩的房間,在大青石地闆上,形成了淡淡暈環。
那絲茫然,很快就從陳浩的眼中消失。
“終于回來了……”陳浩呼出一口氣,道。
在送出陳紀大能者的意念殘片世界的時候,陳浩悟了。
殺死那隻海怪,隻是曆煉的一個方面,另外一道結,卻是解開陳紀大能者的内心執念!
陳浩大能者的執念,是如果可以重來,他會選擇另外一條路,一條在普通的修煉者看來平凡或者失敗的凡人之路。
這一條,要求的是修煉者不可以進入宗門,必須要留在母親杜心然身邊,照顧好杜心然!
“幸好。”陳浩心中暗叫僥幸。
當初,他差一點就進入宗門了,還好,在看到了杜心然臉上那一抹不舍以後,他放棄了!
而就在此時,陳浩的腦海中,隐隐間有着如同黃呂大鍾的聲音起響起。
“執念已斷,我亦逝去。”
“執念已斷,我亦逝去。”
一聲聲的蒼桑的聲音,如同擊鼓般擊打着陳浩的心頭。
陳浩心中,似有所悟,他閉目凝神,盤腿坐下,似在感悟。
二個小時後。
盤旋在陳浩腦海中的聲音,漸漸地散去了。
在聲音最後消失的時刻,聽到了聲音消失前最後那幾句話,讓陳浩的嘴角,微微挑了起來。
“原來,陳紀大能者的修煉寶藏,竟然藏在這裏……”
還由不得陳浩多想,他的意念感覺到從門外有人推門進來了。
進來的人是亂雨還有流雲。
他們的兩人的眉頭,均是凝起,隐隐間帶着一種憂色。
他們進來以後,就直奔陳浩的房間。
“亂雨,流雲!”
房門打開的刹那,陳浩出聲,向兩人打了一聲招呼。
兩人的現本凝起的眉頭間,突然間現出了一絲驚喜之色。
如同兩道閃電一般,兩人急速地閃進了房内。
“陳浩,你醒了?”流雲上下打量着陳浩,臉上現出了一絲狂喜之色。
陳浩臉帶淡然地點了點頭。
亂雨和流雲相互對視了一眼,流雲急着出聲道:“陳浩,快,快到鎮中心的測試場地!第三輪考核快要結束了!”
陳浩的眼睛,微微轉動了一下:“今天是考核日期嗎?”
“當然了!日落之前要完成考核,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陳浩心中也是微微一驚。
執念陳紀,竟然在考核的這一天,才将他的意念傳送回到意念的世界?
原本,他以爲執念陳紀會提高一天到二天傳送他出來!
這樣的念頭一起,陳浩突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麽。
“還是我們帶你過去吧,順便跟你說一下這一次考核的内容。”亂雨看着臉上帶着一種似是落寞神态的陳浩,道。
陳浩點頭。
三人的身影,如同一道流光走出第一住所的刹那,陳浩卻停了下來。
亂雨和流雲,他們都呆愣了一下,也停了下來。
“陳浩,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陳浩卻在慢步走向了那十座大能者的雕像。
隐隐的威壓,對陳浩似乎已經沒有了影響一般。
陳浩走到了陳紀大能者的雕像面前。
他彎腰,重重地行了一視。
在流雲還有亂雨驚訝的目光,陳浩似是在說着胡話般自言自語:“一個月前,我就可以殺死那隻海怪通過曆煉,我留在那裏,就是想花多一點的時間陪一陪母親……她是一個孤苦的人,想必,你在今天才把我送出來,也是和我的想法一樣,想讓我呆在母親的時間多一點,讓她少受一些孤單清苦吧。”
說完這話,陳浩的臉上,帶上一絲肅然,他看着眼帶不解神色的兩位同伴,道:“走吧,我們馬上去鎮中心的廣場。”
鎮中心的廣場。
高大的藍光石碑,正帶着幽冷的光,顯示着經過三輪考核以後各位修煉者的成績。
那裏,無數的修煉者看着那石碑,臉上露出了或悲或喜的神色。
“除了陳浩以外,其他的人都參加了考核了吧?”有修煉者出聲問道。
“看起來好像是的。”有人出聲道:“這一次考核,普通的修煉者都是一天清早就開始了考核了。”
“陳浩,可惜了……”有人出聲歎道,他看着中間的一條紅線,紅線之下,寫着第一個名字,就是陳浩。
紅線以下,就是這一次考核過後,要淘汰出修道院的修煉者的名單。
沒有第三輪考核的成績,陳浩現在的分數,剛好處于淘汰線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