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
地點:洛陽
“聽說了嗎,那個最近很火的大方首領馬元義被抓了!”
“真的,是怎麽一回事呀?”
“聽我那在官府任職的侄子說,太平道的大賢良師張角準備聚衆造反,可被他的弟子向朝廷告密了。現在官府正到處抓人呢!”
“我們很多親戚都入了太平道,不會被抓吧?”
“那顆說不定,你還是趕快跑吧,被抓到了可是要殺頭的,那個馬元義就被押在那邊的廣場,馬上就要被處死了,我得趕緊去看看!”
……
“這就是三國第一篇章的開始嗎……”目送着邊說邊離開的兩個路人,我掏出了一根橘子味的棒棒糖含在嘴裏,“明明是首都居然還這麽亂。”
光天化日的大街上,時不時能撞見一波波橫行無忌的官兵到處抓人,甚至公然闖進民宅,不管男女老少一律強行帶走的現象也比比皆是,看得周圍其他的貧民都膽顫心驚不敢擡頭正視官兵,生怕自己也被當作黃巾同黨抓起來。
首都都這樣了,那其它的郡縣恐怕更慘吧。
“别慢悠悠的了,我們也快趕過去吧……”同行的王中明秉持了天朝人不怕事大的看熱鬧屬性,“長這麽大我還沒看過殺頭呢!”
“呵~”我新房四十五度角歪頭:“上一次的生化危機那麽多惡心的東西你還沒看吐嗎?”
“這…這不一樣好不。”這貨開始含糊其辭了,“反正我們來這兒的目的不也有調查民生嗎,也不沖突。”
“如果你這麽想看的話我現在就可以給你上演一出爆頭,想看嗎?”
“不想!”察覺到危險的王中明果斷拒絕了。
……
刑場的空地上,原太平道骨幹的馬元義被押解跪在地上。
當我們趕來時,處刑已經開始了,本以爲行刑應該就像電視上的那樣直接一刀卡擦,不過現實告訴我們,我們對古代處刑的觀念還是太單純太人性化了,展現在我們眼前的,并非隻是那種單純的殺頭,而是更爲殘酷的刑罰——車裂之刑。
車裂,就是把人的頭和四肢分别綁在五輛車上,套上馬匹,分别向不同的方向拉,這樣把人的身體硬撕裂爲六塊,所以名爲車裂。有時,執行這種刑罰時不用車,而直接用五條牛或馬來拉,所以車裂俗稱五牛分屍或五馬分屍。
此等血淋淋的景象就呈現在我們面前,我注意到,面對馬元義慘叫着身首分離的景象,觀瞻的官兵神情上有一種病态的愉悅。怎麽說呢,就宛如天朝禁菜中的澆驢肉,吃這道菜的,大部分并不是爲了吃菜而吃菜,純粹就是爲了看如何澆驢和驢的面目表情。
對,這些官兵就是這樣呆着享受的心理在觀賞,真是喪心病狂。
“殺得好!”
一聲興奮的呼喊吸引了我的注意,那是一個粗布麻衫的夥夫喊出來,如同帶動了羊群效應,又有不少叫喝聲響起。
也許是經常目睹類似的刑罰的原因,這些從頭到尾目睹了車裂之刑的平民眼中沒有懼意,反而有一種瘋狂的快感。
這種充斥着亢奮與獵奇的表情和之前我所憤慨的執行人如出一轍。
是嗎,原來大家都是一樣的。
因爲除了身份不一樣外,大家都是人,本質都是一樣的,所以某些劣根性也……
我的心裏泛起一股涼意以及一絲失望。
啊咧?奇怪,我爲什麽失望啊,我在對什麽失望?
完了嗎?不,就像表演總要先來個刺激的點燃氣氛,馬元義那隻是開胃菜而已,正戲才正要上演,數量目測上百個的身着破爛、瑟瑟發抖的人被牽了過來,沒看錯,是“牽”,脖子上被套着粗繩,像牽牛一樣粗暴地牽過來,然後被跪在地上。
這些人中有不少老弱婦孺,甚至連十歲不到的孩子都有,我注意到有些是剛剛在街上看到被抓的那些,真的是全家都被抓了啊。
“嗚哇~!!”
小孩哭起來了,同樣也面臨處斬的成年人和老人也哭喊起來,一時間鬼哭狼嚎。
當劊子手無情的大刀舉起再落下後,這些聲音戛然而止,上百個人頭滾落在地,血流滿地。
本以爲這鬧劇車裂之後就結束了,然而這場殺戮才剛剛開始,又一百個人被了過來,就這樣跪在血地上,周圍的頭顱和屍身還沒有清理。
刀起,青光一閃,血濺三尺,上百個頭顱落地。
我忍不住閉上眼睛,但聽見腳步聲和訓斥聲,又一百個人被牽了出來,重複起了上一輪的步驟
“還沒完嗎,這到底是要殺多少人啊……”我的拳頭不由狠狠捏緊。
“來之前我們不是特意查了下資料的嗎……”就算是經曆了上一輪生化的王中明也被刺激得不忍直視了。
“啊,記得,是千餘人。”我松開了拳頭,掏出一包番茄味的薯條嚼起來,“作爲首都的洛陽人口有上百萬,千餘人的确算不了什麽,很可能是朝廷的敲山震虎,殺雞儆猴,在給黃巾衆傳遞一個信息——敢造反這就是下場,也給其他底層平民傳達一種觀念——敢和太平道沾上關系就會死。”
“還有這麽個意思啊!”王中明表示自己都沒看出裏面的含義。
“隻是我個人猜測而已啦,畢竟這做法本身就透露着這種含義,也可能朝廷方沒想過其它意思,隻是單純地抓人砍人……”我放下了手中的薯條,重新拿出一包巧克力棒,因爲滿地都是“番茄”,實在不适宜再吃那口味的。
“我們還是走吧,别看了。”之前提出觀摩提案的王中明自己反倒受不了了,緊皺着眉頭就要離去。
我沉吟了一會兒,往王中明的背影看了眼,又重新望向刑場。
“怎麽不走了,傻站在這兒。”返回了王中明疑惑地表情。
“呐,你說,他們該死嗎。”我深沉地注視着地上的頭顱,他們死前的神情有痛苦、恐懼、悔恨、憤怒、絕望。
王中明怔了一下,看了地上一眼就趕緊收回視線,回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爲了殺雞儆猴……”
“你隻要回答‘該’或者‘不該’就行了。”
“不、不該。”王中明心裏打了個冷戰。
“是麽,那麽……”我将視線移向即将被處斬男女老幼,再問道:“他們該死嗎?”
“不該。”
“是麽,那麽……”我将視線移向沉浸在病态愉悅愉悅中的官兵,再問道:“他們該死嗎?”
“額……”王中明不知自己該如何回答,良久給不出答案。
“回答不出來麽,那麽……”我再度将視線望向周圍看入迷歡呼呐喊的平民,“他們該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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