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塊石柱和巨大碎塊恰好形成幾個支柱牢牢撐住了頭上的碎石,讓這道死亡的利劍無法落下,隻是幾顆無關緊要的小碎石帶着些許塵埃落在自己頭上。
這樣都沒死還真是伊妮絲保佑啊,換做常人生還的幾率連萬分之一都不到吧。
後怕地拍了拍胸口,我發現柯完多也躺在我旁邊,劇烈地動蕩似乎令他恢複了意識,但卻一個勁地咳個不停,而另一個稱呼柯完多爲多哥的人卻不見了蹤影,恐怕是被埋在了其它地方。
老實說我對這個家夥并不感冒,雖然這家夥長得還算人模狗樣,但如果可以的話也不想和他産生交際,畢竟從之前隻言片語得到的情報來看這家夥也不是什麽善類,隻是現在這種情況也不好将其棄之不理,而且還有點事情想要搞清楚。
“你醒了。”
柯完多睜開無神的雙眼左右移動了下,将焦點對準了我,然後使勁了力氣讓自己勉強坐了起來,問道:“是你救了我嗎?”
“沒什麽,隻是有點不服氣罷了。”其實救柯完多兩人主要還是有賭氣的成分在裏面,金二凡嘲諷自己是僞善,可見他信奉的社會全是自私自利沒有一個好人的黑暗世界,從金二凡擄走艾麗莎跑走可腦蠶的觀測依舊停留在自己身上就可以看出來,如果自己不顧柯完多兩人自己逃走,那柯完多的嘲諷就名正言順了。
既然你嘲諷我是僞善,那我就堅持真善的原則做給你看!
大緻就是這樣的心态在作崇。
柯完多對我的回答有點不明所以,不過被我一句帶過。
“不管那些,我還有點事情想問問你。”拍了拍頭發上的灰塵,我六度角審視歪頭,問道:“聽說你們吃了人肉,這事情是真的嗎?”
柯完多沉默了,他閉着眼睛一副無力的樣子,看起來像是在思考又像是睡着了。
就在我以爲他不會回答我時,他低聲笑了幾下,那笑聲毫無愧疚不安:“沒錯,我是吃了人肉。而且不止是我自己吃了,我還讓其他人一起吃。”語氣中一副理所當然的态度,仿佛吃人肉對他沒有負擔,是天經地義似地。
這态度,令我大爲光火,提起他的衣襟憤怒地揮拳狠狠打在他臉上,柯完多重重摔倒在地,他手捂住鼻子,鼻血和嘴角的血從他指縫流出,我咬牙切齒将他提起,質問道:“本來我還以爲是那家夥在說謊,沒想到居然是真的,你知道你自己幹了什麽嗎!你不但同類相食,而且還逼其他人跟你一起同流合污,你這混蛋還有沒有人性!有點良知的人會幹這種事!真不該救你!”
說完我再次舉起憤怒的拳頭狠狠打在他身上,在一陣發洩地毆打後,柯完多臉朝地躺在地上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我也懶得理會這人渣了,現在耽誤之急還是趕快離開這裏,至于這人渣就扔在這兒自生自滅好了。
就在我準備用植物種子頂開這廢墟時,一聲呢喃傳到了耳邊:“僞善。”
很微弱的宛如氣若遊絲的聲音,然而在這寂靜狹小的空間卻異常清晰,發出這道呢喃的正是柯完多。
“你剛才說什麽?”我停下了抛灑種子的動作,語氣不善地瞪向他。
柯完多發出嘲諷似地無力笑聲,那笑聲聽起來就像一個久經風霜、經驗豐富的長輩看見晚輩發飙自以爲是卻錯誤連篇的觀點而無奈時的笑聲一般。
“我是在說……你真是僞善啊……”柯完多顫抖着身體,手掌握拳撐着地面再次爬了緩緩起來,隻是他臉上全是鮮血看起來就像是個将死之人了似地。
“呵~~僞善,這就是你對救命恩人的評價?”我都氣笑了。
“你心裏的正義,令你隻看到了過程,卻沒看到結果,這就是你僞善的證據。”柯完多自顧自地講道:“想必你也從張輝那裏聽說了。”
張輝?就是那個瘦高個兒吧。
“你什麽意思?”我問道。
“呵呵,在你看來,人類的道德觀與生命比起來,哪一樣更重要。”柯完多慘笑兮兮地問道。
這個問題裏面,難道有什麽内涵嗎?
“生命。”
“那麽,當在想要爲了拯救他人的生命而必須舍棄些許人類價值的道德觀,你會去做嗎?”
柯完多的言辭就算是我也聽出了什麽,他是想要給自己的行爲洗地!
“這跟你吃人肉和教唆他人一起吃有什麽關系嗎!”
“當然有。”柯完多不緊不慢地答道:“我們幾人被金二凡囚禁在密室,斷水斷糧,按照正常情況是撐不過三天的,而金二凡期間扔進來的屍體是唯一可以作爲食用的東西,如果不吃的話,我們全部都得餓死渴死,若非如此,在你闖入房間時看到的就隻是幾具屍體了。你知道嗎,起初他們是哭得是怎樣泣不成聲,無論如何也不肯首先下嘴,是我第一個先吃肉做表率,再硬逼着他們吃的!但如果我不那麽做,我們一個也活不下去!過程造就的罪孽讓我承擔也無妨,因爲從結果來說,是我救了他們的性命!犧牲的也不過就是一點人類的道德觀罷了!”
柯完多說到最後簡直就像是在用最後的力氣吼出來的似地,而他的此番言論也讓我受到的不小的沖擊。
唯結果論,過程很糟糕,但柯完多的确因爲他的行爲而救了本該餓死渴死的其他人,如果換做是我的話,或許,會因爲道德觀的束縛而選擇跟其他人一起餓死也說不定,到頭來也是什麽都沒做到。
“我……”實在沒有借口可以反駁這個事實,畢竟古代災荒擇人而食,易子相食也不少,但若非爲了活下去,誰願意這麽做,與其幾人一起死掉,不如死一人以其血肉令其他人活下去,雖然過程慘無人道,難以挂齒,但從結果論而言就是本應幾人一起死卻成了隻死了一人其他人活了下去。
這……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太過現實的信息令人難以接受,我狠狠抓撓着頭揉搓個不停,然後生悶氣似地一把将柯完多抓起來:“在我弄懂這些問題前果然還是不能讓你就這麽死掉,等把金二凡打倒我再和你慢慢理論理論!”
植物種子灑下,猶如傑克與豌豆裏的豌豆樹般沖天而起,礙事的瓦礫碎塊被撐開,代表希望的陽光直射了下來,象征了新一番的天地。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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