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個人包了客棧二層的七間屋子,稍微休整了一番,蘇錦便叫來王朝馬漢等人來商議如何行動,尚不知糧草囤積之處在何處,也不知道守備如何,商議了半天也沒個具體的辦法,于是王朝建議先暗中打聽清楚位置,晚間再去探探路。
傍晚時分,蘇錦帶着張龍趙虎一組,魯老三和王朝馬漢一組出門去打探,其餘人等被嚴令呆在客棧中,命客棧掌櫃的做了幾桌酒席送進房中讓他們好好吃一頓,價錢自然還是雙倍。
單說蘇錦和張龍趙虎三人,三人沿着南街往北緩行,但見街道寬敞,店鋪衆多,青樓歌肆酒館茶樓比鄰而開,甚是有些繁華都市的味道,由于西夏受大宋文化影響甚深,言語也是漢話,一瞬間倒讓蘇錦有了在大宋城市中徜徉的錯覺。. .
打聽消息卻不能輕易的下口去問,否則不但得不到消息,反倒會惹人懷疑,蘇錦決定尋一家酒樓填飽肚子,順便在酒樓中偷聽一番閑言碎語,打聽消息的最佳地方便是酒肆茶樓這些地方,這些地方正是流言的集散之地,雖然準确xing不太高,但絕對是消息稠密之處。
幾人來到南街盡頭的橫街出,一條小河穿由西往東橫亘在眼前,左前方一座石橋,對面便是東西走向的橫街了,那橋頭正對着一座酒樓,一串大紅燈籠挂在門口,門楣上一塊匾額寫着三個大字《醉霄樓》,聽着名字倒也雅緻大氣;再看門口客來客往甚是興隆,蘇錦決定便在這醉霄樓中打探一番。
三人進了酒樓,頓時引來一片詫異的目光,蘇錦趕緊低頭看看自己的着裝有無出醜之處,卻沒發現有什麽不妥的地方,于是選擇了無視衆食客的目光,徑自尋了一張臨街桌子坐下。
小二光着頭頂甩着幾隻可笑的發辮走了過來,客氣的問道:“幾位客官用些什麽?”
蘇錦道:“弄些你們拿手的酒菜上來便是。”
小二忙道:“若說拿手的,本樓最好的菜式便是紅燒羊腰,手抓羊羔排,糖醋黃河大鯉魚,外加羊雜馍馍湯了。”
蘇錦道:“都來一份,再來點好酒便成。”
小二答應一聲,卻不見他轉身去,蘇錦詫異道:“怎麽?你們這兒是要先付錢後上菜不成?”
那小二賠笑道:“客官說笑了,哪有這樣做生意的,小的是想請幾位挪挪位置,成麽?”
蘇錦奇道:“爲何要挪位置?你這酒樓還有這規矩?”
小兒撓撓頭道:“小人也是爲了三位着想,三位看打扮是南邊來的人,近ri城裏可是對你們南人多有管束,幾位還是進樓上包廂吃喝,免得惹來麻煩。”
蘇錦皺眉道:“不至于如此,難道吃飯也不準麽?可真是莫名其妙。”
小二尴尬道:“客官不願意便算了,我也是一片好心,也罷,小人給客官們抓緊上菜,幾位趕緊吃喝走人,不是嫌棄幾位,真的是替你們着想,那兩個女煞神可不是好惹的……”
旁邊桌子上的客人聽到小二說出女煞神的話來,都盯着他看,小二意識到失語,趕緊捂住嘴巴,不再多言灰溜溜的去了。
蘇錦益發覺得奇怪,這幫人神情言語中帶着一種鬼祟之感,很多人的目光中還有這幸災樂禍的神情,也不知道到底自己何處露了破綻,不由的心下忐忑。
好在酒菜送上之後,幾杯烈酒下肚,蘇錦也放開了,不再在意衆人的目光,與張龍趙虎就着手抓尿排喝着燒酒吃的滿嘴冒油,耳朵還不忘偷聽大堂中衆人的談話,希望能有蛛絲馬迹可循,但這裏的食客似乎都奉行聖人的‘食不語’的教誨,居然沒一個多嘴的,除了嗒嗒西裏呼噜的吃菜喝酒喝湯之聲,居然都不太說話,讓蘇錦相當的郁悶。
一小壺酒很快就空了,蘇錦索xing專心的享受美酒美食,急也無用,莫如享受一番,忽然聽到酒樓門口哐當一聲,一個人披頭散發的被踹了進來,一頭趴在張近門的酒桌上,登時打翻了桌上的酒水菜肴,淋淋漓漓的濺了滿臉。
緊接着一紅一綠兩個纖細的身影帶着一陣風沖了進來,卻是兩名女子,那紅衣的高個子女子快步上前一把揪住倒在地上的那人便往起拖,口中斥道:“别在你姑nainai面前裝死,你們這幫宋狗膽子不小,居然還敢來咱們大夏,姑nainai好生的炮制炮制你們。”
綠衣女子在她身後低聲道:“表姐,别打他了,怪可憐的。”
那紅衣女子哼了一聲道:“可憐?大伯父二伯父被他們卑鄙的偷襲緻死,你倒說他們可憐?”
綠衣女子咬唇不做聲了。
“小二,小二,還不給姑nainai死過來?”紅衣女子叫道。
掌櫃的連同小二趕緊連滾帶爬的跑了過來,連聲道:“給兩位殿下請安,兩位殿下吩咐。”
那紅衣女子看都沒看他們一眼,環視酒樓中的食客,口中問道:“你們今ri有沒有見到宋國豬狗輩來此吃飯喝酒?”
掌櫃的忙道:“沒有沒有,今兒上午殿下來打了招呼,我等豈敢再讓他們進來。”
紅衣女子的眼光一輪,便落到臨窗角落的蘇錦等人身上,掌櫃的還在啰啰嗦嗦的表白,那紅衣女子擡起腳來一腳便踹在那掌櫃的肚子上,将那掌櫃的踹了個後仰八叉,捂住肚子在地上哀嚎。
“還敢騙我,反了你了,那幾個不是宋豬是什麽?你們把姑nainai的話當成耳邊風不是?信不信姑nainai命人來封了你的酒樓?”
掌櫃的哀哀嚎叫,不敢答話,周圍的客人見狀一個個趕緊起身,丢下錢銀在桌上,拔腳便跑,頃刻間跑的幹幹淨淨。
那綠衣女子趕緊上前扶起掌櫃的,口中道:“哎,我表姐上午都來打了招呼了,你們怎麽還是不聽,傷了沒?别擔心,我會命人給你們送藥來,今ri的損失我也賠你們便是。”
掌櫃的哆嗦着嘴唇半句話也說不出來,額頭上冒出了冷汗,想來這一腳踹的不輕。
那紅衣女子早已将目标對準了蘇錦等人,伸手從腰間抽出一條皮鞭來,面罩寒霜朝蘇錦等人的酒桌便走去。
蘇錦心裏已經明白了個大概,難怪食客們都用那樣的眼光看自己,難怪小二要自己換位置快吃快走,原來他口中所說的兩個女煞神便是這兩位女子,看她們的裝束遍身珠光寶氣華貴異常,那掌櫃的又叫她們殿下,很可能是王公貴族之女,看來她們兩滿大街在找宋人晦氣,眼下輪到自己倒黴了。
事到臨頭蘇錦倒鎮靜下來,說到底是兩個刁蠻的西夏貴女在瞎胡鬧,跟官府的行爲幹系不大,隻要自己等人的身份和目的不暴露,便不會出大纰漏;想到這裏,蘇錦依然故我大吃大喝,好像眼前的一切于己無幹一般。
蘇錦的舉動讓那紅衣女子更加的惱怒,她走到蘇錦三人身邊,用眼睛盯着三人,小手攥住皮鞭,由于太用力,骨節都變得發白了。
“你們幾個吃喝的滿滋潤是麽?我大夏飲食滋味如何?”紅衣女子冷冷的道。
蘇錦擡眼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滋味尚可。”
紅衣女子冷笑道:“你嘗過我大夏皮鞭的滋味麽?”
蘇錦裝傻道:“皮鞭如何能吃?蒸煮不爛,油炸不脆,我可沒嘗過,想來也不怎麽美味。”
“那姑nainai便讓你這宋豬嘗嘗皮鞭的滋味,不蒸不煮,味道管教你舒坦到死。”
紅衣女子柳眉倒豎,手腕一抖,手中的牛皮鞭像條毒蛇帶着嗚嗚之聲劈頭蓋臉的朝蘇錦的臉上抽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