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麽幹什麽啊?還讓不讓人消停了?這大熱的天,也不讓大人我多休息休息,吵吵嚷嚷的作甚?”蘇錦上的堂來開口便是一頓訓斥。
吳恒心嘿嘿笑着上前道:“府尊大人,咱們親衛馬軍的兄弟按照您的吩咐在城中巡查,無意間經人舉報,得知一處糧食黑市,四位都頭一去,果然查到了大批來曆不明的人員和大批的糧食。”
蘇錦訝異道:“黑市麽?倒騰糧食的?渭州城裏最缺的就是糧食,有人竟然在這個時候大發國難财,本官豈能坐視?你們做的很好,人都抓來了麽?”
吳恒心用手中的大棒子指了指堂下跪滿一地的人,道:“那不是麽?”
蘇錦眼光一掃堂下,一步三搖的踱步過來,喝道:“爾等居然敢在我渭州設立黑市,發國難之财,這是不給本官面子啊,本官新來上任,你們不懂收斂,休怪本官不客氣了。”
師爺崔大寶哭喪着臉道:“大人呐,您誤會了,我等開的可不是黑市啊,那處是軍糧的一處囤積之處,我等隻是協助渭州都部署守打理糧庫罷了。”
蘇錦皺眉道:“你是何人?幹什麽不穿衣服?成何體統?便是天氣炎熱也不能赤身**的這副摸樣,你這身上臭哄哄的是何物?莫非像牛馬一樣爲了貪涼快跑去臭水坑滾了幾滾不成?”
那師爺哭喪着臉道:“小人崔大寶,是糧庫師爺,大人呐,小人也不想這幅摸樣,是您收下的軍爺扒了我的衣服塗了馬糞遊街的,小人這番可如何做人,可羞煞我了。”
蘇錦翻翻白眼,着王朝道:“是你們扒了他的衣服遊街麽?”
王朝拱手道:“回禀大人,确實是我等,不過我等是按照您的指示做的,您不是說新官上任三把火,渭州城中若有作jian犯科者,要嚴懲不怠,還說可以扒了衣服遊街以儆效尤麽。”
蘇錦撓頭道:“你們呐,本大人說話的時候你們都是耳朵在打蒼蠅,我是說抓到有傷風化的通jian、yin人妻女之類的罪行可扒光了遊街,像這樣開黑市的家夥應該就地打四十大闆的嘛。”
王朝聞弦歌而知雅意,忙拱手道:“是是是,小的們做事不周,來人給這位師爺穿上衣服。”
有人拿了衣服丢在崔大寶身上,崔大寶捂着下身,扭扭捏捏的将衣服穿上,雖然渾身還是臭哄哄的,但也算是有衣服蔽體,心中稍定。
“來人,拖他下去打四十大闆。”王朝笑眯眯的道。
崔大寶se變道:“大人,饒命啊大人,怎地又要打闆子。”
蘇錦歎息道:“法不可廢,本府定的規矩又怎能不遵守,剛才扒了你衣服遊街那是罰錯了,現下他們重新罰你,乃是矯枉之舉,本府也不好阻攔。”
“可是大人,小人說了不是開黑市的,大人莫要打錯了好人呐。”
蘇錦皺眉道:“你是冤枉的?”
崔大寶點頭如搗蒜,蘇錦翻眼着王朝等人還沒說話,王朝便從懷中掏出一疊厚厚的賬簿雙手呈上道:“府尊大人,這是在賬房中查獲的賬簿,上邊清清楚楚的寫着出售的價格和數量,若是軍糧倉庫,爲何有這些出售的記錄?”
蘇錦伸手接過,随便翻了幾頁,頓時暗自咂舌,上邊一條條一列列寫的詳細的很,出售多少糧食價格幾何一目了然,一石糧食的價格竟然高達三貫至五貫不等,比正常糧價高出五六倍,可謂是暴利。
蘇錦掂着賬簿問崔大寶道:“你還有甚話好說?”
崔大寶悔得腸子都青了,本想在這渭州城中有誰敢捋虎須來找麻煩,所以賬簿等物便也沒有藏起來,馬軍進來之時自己忙着上前呵斥,卻沒想到被人将此物給翻了出來,一時間語塞,無言以對。
蘇錦指着上面的一行字念道:“東城程老九願奉女十ri,換糧一石;這是什麽意思?”
崔大寶嗫嚅着不肯說。
蘇錦又念道:“東城郭秀才奉妻七ri換糧五升,這又是什麽意思?”
崔大寶低頭不說話,蘇錦忽然厲聲喝道:“說!”
堂上衆人吓了一跳,卻無人開口。
蘇錦喝道:“不說是,公然跟本官對抗是,每人先打四十大闆,無人招供的話再打,打死勿論。”
衙役親衛們呼喝上前,七八十人被按倒在堂内堂外,大棒子照着這些人的屁股便是噼噼啪啪一頓亂抽,四十大闆打完,已有半數人疼暈過去了。
“還說不說?”蘇錦冷笑着道。
崔大寶屁股一片血爛,兀自咬牙堅持,對蘇錦道:“府尊大人,府尊大人……奉勸大人還是先查清楚情況在做計較,這市場可不是小人開的,那是……總之府尊大人也不一定惹得起。”
蘇錦冷笑道:“我管你是誰的手下,本府來這裏上任才幾天,你們這些家夥在我的地盤上胡搞,卻連聲招呼都沒有,這是把本府不放在眼裏,本府今ri叫你們這些王八蛋明白,這裏是本府的地盤,你們得先喂飽了本府給足了本府的面子才能做事,懂麽?”
衆人眼珠子掉了一地,感情這位知府大人不是爲了百姓逞兇,而是因爲這幫人不懂規矩沒來孝敬好官府,這才發狠打人,這是公然的索賄了。
崔大寶機靈的很,忙道:“這确實是小人們的不對,小人本以爲你們上面自會溝通,卻不料還未溝通好,府尊大人,您高擡貴手放了我等,回去後一定按照您的要求去辦。”
蘇錦罵道:“老子一刀剁了你再跟你道歉你接受麽?就憑你們沒把本府放在眼裏,今ri也不能饒了你們,奉妻女十ri七ri的是什麽意思?說不說?”
崔大寶面露難se,根本不敢開口,蘇錦面se鐵青,喝道:“來人,給本府往死了打,吃nai的勁都給我用上,誰不出力扣饷銀三個月。”
衆衙役親衛趕緊動手,不一會闆子聲四起,一片鬼哭狼嚎之聲從衙門傳出老遠。
蘇錦坐在案後,心中納悶怎麽沒有人來,難道那幫人是要棄卒保車不成?不過他很快否決了自己的猜測,上午剛剛跟李知和談妥了條件,下午自己便動手掃蕩了黑市,李知和無論如何也要露面的,就算他不來,也會命人傳話過來制止。
果然,沒過多久,衙門口急匆匆的進來幾個人,不過不是李知和,卻是徐威,徐威捧住胖肚子一溜小跑,臉上滿是油汗,一進門先舉手高呼道:“住手,住手,莫打出了人命。”
衙役親衛們哪裏聽他的,這些人的命跟三個月的饷銀比起來,自然是後者更爲重要,蘇錦不發話,他們豈會住手。
徐威小跑着來到蘇錦面前,忙對蘇錦拱手道:“府尊大人,快叫他們住手,這麽打下去要出人命的。”
蘇錦托着腮翹着二郎腿抖了幾抖白了他一眼道:“他們是你的親戚?打死了便打死了,跟你何幹?你不去差房辦理公事來大堂作甚?”
徐威正se道:“大人,下官對刑獄之事也是有權過問的,這麽打下去若真的打死了人,大人可怎麽交代?”
蘇錦道:“原來你也能管斷案刑獄之事,好,給你個面子,便先不打,不過他們要是不老實不招供,還是要繼續的打,棍棒之下出孝子,棍棒之下也同樣能出口供。”
徐威咽了口吐沫,心道:你這厮一就是昏官,就知道刑訊逼供。不過蘇錦既然放了口,徐威倒也松了口氣,連聲高呼道:“住手住手,府尊大人之命,要你們住手。”
衆人這才停止毆打這群人,隻見七八十人幾乎有一大半被打得昏死過去,幾名體弱的貌似已經快不行了。
“擡下去上藥,莫要真弄出了人命。”徐威趕緊道。
蘇錦瞪眼喝道:“誰答應要給他們上藥的?本官的話他們抗拒不答,死有餘辜。”
徐威低聲下氣的在蘇錦耳邊道:“府尊大人呐,這裏邊怕是有誤會,有什麽話你盡管問我,先讓這些人去醫治,然後下官有問必答。”
蘇錦愕然道:“怎地此事跟你有關系麽?你怎麽會知道他們的秘密?”
徐威拱手做了個請的手勢道:“請大人借一步叙話,都是誤會,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