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像男女之間的戀愛情事一般,我把心兒給了你,你卻不給奴家好臉se,那奴家就隻能敲打敲打你了,我要證明你離開我不行,我比你高明的多。
正是由于這樣的心理,晏殊幾乎是吹毛求疵的将蘇錦在揚州的得意事貶的一無是處;當然蘇錦确實有不當之處,但是任誰在那種情形之下,也不可能考慮的那麽的周全,事實上已經很少有人能像蘇錦做的那般好了。
隔岸觀火自然能指手畫腳的說,這裏火頭大,那邊火勢猛,可是若是讓你端着一盆水去救火,恐怕面對熊熊烈火,你隻有一個選擇,那便是揮手将盆中水傾倒出去,哪管火大火小的利弊權衡。
事後諸葛亮誰都能做,隻是在座幾人攝于晏殊的威名,怎麽也想不到他是出于這樣的心理罷了。
當然晏殊是有分寸的,以他對蘇錦的了解,若是過分了,蘇錦斷然不買賬;一旦蘇錦翻臉跺腳的閃人,對他來說便少了個得力的臂膀;以前的蘇錦或許微不足道,但從今ri之後,蘇錦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已經到了跟某些重臣平起平坐的位置了。
這句話一點也不誇張,皇上今ri硬是要出城迎接,明眼人都知道那可不是爲了歐陽修,歐陽修充其量也不過是個去蹭功勞的,真正讓趙祯迎接的人就是蘇錦。
關于這一點,晏殊比誰都清楚,甚至在皇上決定出城迎接蘇錦之時,晏殊也曾阻攔過,但當趙祯說了一句:“蘇錦解朕危難之中,朕豈能漠然以待,朕覺得這才是禮制。”
晏殊一下子便明白了皇上的心情,去年的糧務危機讓皇上心有餘悸,當外敵環伺内憂頻發之時,誰能挺身而出,誰便是趙祯心中的忠臣,如果糧務危機沒有解決,此刻的大宋恐怕已經是糧價飛漲暴民蜂起,西賊數十萬鐵騎肯定已經踩踏過餓的頭暈眼花的大宋西北軍,直奔中原而來了;突破北方三路之後,汴梁無險可守,形勢将惡化到無以複加的地步。
雖然元昊未必能得逞,大宋畢竟是大宋,外敵入侵,總是會激起同仇敵忾之心,但是可怕的并不是西賊而是另外一些人。
在一片亂糟糟的情形之下,像趙宗旦這樣的皇室子孫難保便銷聲匿迹,當百姓沒飯吃的時候,另一個趙宗旦若是登高一呼,其威力遠比西賊要危險幾百倍。
這些不是危言聳聽,縱觀曆朝曆代,改朝換代之際都是民不聊生食不果腹之時,沒飯吃的人比有飯吃的可怕百倍,某種程度上,趙祯是把蘇錦看成是救星了。
晏殊揣測出趙祯的心思之後,便不再阻攔;這件事自己也算是立了大功的,即便在皇上心中,在這件事上對蘇錦的感激比對自己爲甚,但晏殊知道,自己其實也在其中獲得了極大的契機。
像當初的預計一樣,這件事關系到相位的歸屬,就在今年,呂夷簡即将緻仕榮歸,而他晏殊成爲宰相的機會原本就不小,經過此事之後,可以說是闆上釘釘了。
在這件事上,蘇錦搭了自己的順風車,自己何嘗不是也搭了蘇錦的順風車;所以在這個節骨眼上,保證蘇錦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何等的重要,晏殊自然不能任由蘇錦像斷了缰繩的小馬駒随意亂跑,他要勒緊缰繩,将蘇錦牢牢的拉在自己的身邊。
“你對明ri的早朝有何種預計?”靜默了一小會,晏殊忽然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是問我麽?”蘇錦指着自己的鼻子道。
晏殊啞然失笑,不得不說,這小子有時候還是像個頑童般的可愛,有時候又讓人深不可測,恐怕這正是蘇錦難于駕馭的地方。
“不問你問誰?你想皇上會如何賞賜與你,不妨跟我說說,看看老夫的和老夫的預計是否相若。”
蘇錦沉吟半晌,并未立刻回答。
楊察插話道:“依小婿看來,明ri蘇專使最少要授個五品官……”
蘇錦咂嘴道:“才五品……”
楊察睜大眼睛道:“五品還小?需知進士及第也隻能外放個七品縣令,若是真給個五品,那可是皇恩浩蕩了。”
富弼道:“我看不一定,蘇賢弟未經科舉,在任職上會有所限制,我想會給個散騎之類的侍從官銜随侍左右,若是外放的話,很大可能是授予個團練之類的軍職,六七品官級,也算是很不錯了。”
晏殊皺眉道:“又沒問你們,我是問蘇錦有何期待。”
蘇錦捏捏無.毛的下巴道:“真要我說麽?”
晏殊道:“這裏隻是家常聊天,說出來怕什麽。”
蘇錦咳嗽一聲道:“我什麽官兒都不想要,隻求皇上能履行他當初的諾言。”
衆人一愣,不知蘇錦所指爲何。
蘇錦道:“三司大人可記得當初在禦書房聖上要我答應差事的時候,我曾提過一個要求。”
晏殊翻眼朝天想了想道:“老夫記xing差,倒記不起來了。”
蘇錦看看周圍,壓低聲音道:“既然是自家人在此,我也不妨直說了,那ri我求皇上,事成之後要替我玉成一件美事……”
晏殊扶額道:“對對對,老夫想起來了,确有此事。”
蘇錦笑道:“那件事便是關于貴府小姐的婚約之事,我要求皇上解除晏小姐和龐家婚約。”
晏殊等人哈哈笑道:“當初你一提,老夫便知道你打的便是我家碧雲丫頭的事,這件事嘛,倒是必須要辦的。”
蘇錦拱手道:“隻要碧雲的束縛一解除,在下便托人登門求聘,到時候三司大人可不能推辭。”
晏殊嘿嘿笑道:“那要看你的表現了,我晏家女可是個寶貝,有她在我晏家一切欣欣向榮井然有序,若是被你娶了去,我卻真的舍不得。”
蘇錦變臉道:“你要反悔?當初你是怎麽跟我說的?要不是你答應了此事,我怎會跟随你來京城接下這個差事?”
富弼和楊察愕然看着晏殊,沒想到當初晏殊竟然是那晏碧雲當誘餌将蘇錦誘來京城的,這手段也忒損了點。
晏殊尴尬的咳嗽兩聲,心中倒也有些欣慰,這蘇錦别的不說,對晏碧雲倒是一片真心,自己可不能拿這事開玩笑,這可是他的忌諱之處。
于是笑道:“答應你便是,犯得着這副摸樣麽?哎,畢竟是少年人,這等事居然看得比官職還要重要。”
蘇錦轉怒爲喜道:“那便多謝了,除此之外,我也沒有别的要求了。”
富弼和楊察像看見個三隻眼睛兩張嘴的怪物一般瞪着蘇錦,這小子失心瘋了不成,這麽大功勞居然一無所求,這是浪費啊;這就好像一個叫花子撿到一顆夜明珠,結果拿這顆簡直連城的夜明珠去換了一籠屜包子,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晏殊搖頭道:“你的功勞可不止于此,而且皇上的脾氣你恐怕不知道,他最不願意欠人情,何況是臣子的人情;你是要皇上背負有功不賞的名聲麽?”
蘇錦奇道:“我不要賞賜還不成?天下間豈有這個道理。”
晏殊瞪眼道:“朝廷賞罰分明,豈能容你胡鬧。”
蘇錦撓頭道:“這叫胡鬧?真是邪了門了。”
晏殊怫然道:“莫要胡鬧了,好生想想明ri早朝上是要應對的。”
蘇錦無奈道:“那我便要個官兒幹幹,但是說好,低于知府級别我是不幹的。”
晏殊啞然失笑道:“你好大的口氣,張口便要四品知府之職,你當朝廷的官兒都是那麽不值錢麽?”
蘇錦梗着脖子道:“低于四品我是絕對不幹的,在揚州四品的宋知府都被我使喚了幾個月,現在倒去做什麽七品的團練,什麽散侍,丢不起那人。”
晏殊失笑道:“你未經科舉,一入仕能當上團練散侍已經很不錯了,隻要好好作爲,未嘗不能累官至知府乃至中樞,隻是本朝最重科舉,若無科舉之身,宰輔卻是無望。”
蘇錦道:“咱們走着瞧,明ri早朝上要麽給個大的,要麽我什麽都不要,我才不管什麽人情不人情的,皇上不怕欠我人情便給我個大的當當,不然這人情便給他背着,我就不信,我不願當官他還能殺了我不成?”
晏殊、富弼、楊察三人愕然對視,此人可真叫是不識好歹了。<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