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時,蘇錦心情大好,洗漱完畢,對小穗兒道:“穗兒跟浣娘帶你柔娘姐姐出去玩玩,我需進學去用功幾ri,中秋節當有假期,到時候帶你們去西山看楓葉去。”
小穗兒道:“楓葉有什麽好看的,還莫如去街上吃東西呢。”
蘇錦和浣娘柔娘等人頓時語塞,這丫頭沒讀過書,哪懂這些文雅之事,若是讓她來選擇,賞月看花還不如去勾欄中看段小醜戲了。
接下來幾ri,蘇錦恢複到潛心讀書的境界,晚間苦讀有浣娘和柔娘兩姐妹紅袖添香,這苦差也變成了美差了;姐妹二人對詩書倒有幾分見解,談談說說之間也偶爾能促進蘇錦的靈感,隻是姐妹同時在場,蘇錦倒不敢摟摟抱抱的爲非作歹,腦海中左擁右抱的香豔想法,始終未能得到實施。
書院中秋佳節放假一ri,衆學子大多是外府之人,月滿之時獨自在外倒平添了諸多的愁緒,像王安石等人,倒可以回家小聚;蘇錦很想邀約幾名交好的學子一起共渡中秋,但惱火的是自己那ri偏偏答應了滕王随之一起去西山賞楓葉,蘇錦不想再這個當口得罪滕王,于是想了個兩全其美之策。
中秋當ri,當王府小厮前來請蘇錦的時候,蘇錦早已經呼朋喚友,将魏松鶴、吳恒心、盧大奎等一幹交好的學子全部集中起來,一股腦兒全部塞進車内,跟自己一起趕往藤王府。
走之前,蘇錦叫柔娘等人準備果碟酒水,并要她們去請晏碧雲傍晚時分前來,晚上一起賞月飲酒,對于白天的賞楓葉之行,蘇錦便将之當做一場敷衍的把戲,帶去三五好友,也免得氣悶之時無人說話聊天。
滕王對于蘇錦這種先斬後奏的做法很是郁悶,詩社中均是官宦子弟士紳之後,雖對蘇錦沒什麽偏見,畢竟都知道蘇錦是王爺推崇的小才子,但眼見蘇錦帶來五六名學子有的衣衫俗陋,有的相貌粗鄙,特别是有個黑大個,說話跟打雷一般,一看就不是什麽懂得作詞賦詩之人,不由的對蘇錦也多了幾分看法;能跟這種粗鄙之人結交的人,還能好到哪兒去?
滕王雖郁悶,但終究不願顯得過于小家子氣,自己要向世人表明自己是親民的,是禮賢下士的,總不能闆着臉呵斥這些泥腿子别跟着去?又要當婊子,又要豎牌坊,天下哪有這麽好的事。
所以蘇錦引着衆人參見滕王之時,滕王倒是滿臉的親切自然,一番溫言寒暄之後,滕王登上自己的專用車駕——兩匹高頭大馬拉着的豪華大車,當先去了。
秦先生在後面招呼衆人道:“王爺在西山下的清風驿等着大夥,諸位趕緊上車跟着我的車駕,我來給諸位引路。”
“如何敢當……”
“多謝秦先生了……”
酸秀才們在一起總是客套話特别多,一番亂哄哄之後,秦先生總算是滿頭大汗的上了馬車當先行去,一衆秀才們這才各自上了車,蘇錦這時才體會到自己是多麽的寒酸,是個人都有一匹駿馬拉着的車駕,自己和幾名學子卻隻能交腿疊.股的擠在自家的小車廂内。
六名學子,加上趕車的小柱子,七個人,其中倒有四個胖子,把個拉着的小青掙的龇牙咧嘴,眼珠子都快掙的蹦出來了,眼白上滿是血絲。
小柱子心疼的直啧啧,不斷的俯身安慰這頭嬌生慣養慣了的騾子,同時口中唠唠叨叨的埋怨蘇錦爲什麽不多叫一輛車,這一趟來回可要了小青的親命了雲雲。
小青确實受不了,小斜坡便死活拉不上去,衆人便隻得下車步行到坡頂,然後再上車,遇到坡度再下再上,周而複始的折騰;這幫人累的夠嗆不說,時間耽誤的實在太久。
西山距離應天府僅僅三十裏,按照正常的騾車速度,半個時辰多一點足矣,可是七人一騾花了近一個時辰,辰時初刻出發,直到巳時才趕到了清風驿,一幹詩社才子們和滕王殿下早已經伸着脖子等了半天了。
幾人一冒頭,頓時遭來衆人一頓白眼,秦飛倒是很識趣,上來便自責自家照顧不周,沒想到分兩人跟着自己的馬車,又自責沒有在府中叫輛馬車來替換騾車。
蘇錦看着衆人的那副嘴臉,心裏暗罵:也不是買不起馬匹,爺是不想買而已,想當年紅粉知已送我一匹大白馬,爺都不願意收。
滕王在清風官驿中已經喝了滿肚子的茶水,蘇錦等人一到,便吩咐上山。衆人将車駕停好,秦飛安排了六七名小厮挑着六七個大箱籠跟随衆人上山,随行的七八名使女拎着糕點酒壺、酒杯、水囊等物,排場浩大,不像是詩社郊遊,倒像是大官出行。
吳恒心本來就對蘇錦懷着一種近乎崇拜的心理,見蘇錦居然能跟王爺攀上交情,更是對蘇錦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一般;此人邏輯混亂,放着王爺不去崇拜,倒是将一雙大環眼可勁的對着蘇錦放電,真是個怪胎子。
滕王拉着蘇錦跟他一起登山,邊走邊像一個正兒八經的文人sao客一般向蘇錦介紹着這座西山。
從他的口中,蘇錦得知了西山的大緻情形。
西山并不高,一座主峰兩座矮小的附屬山峰而已,主峰按照後世的換算尺寸來說,海拔不過五百到七百米左右。
西山也不險峻,奇石、怪松、雲海一樣沒有,但西山妙就妙在它唯一的一條山谷中遍布楓樹,每到金秋時節,漫山遍野宛如一片彩雲之海,詩雲:霜葉紅于二月花,西山秋景便如三chun之花開遍山崖,居然能引來彩蝶飛舞,顯然是将楓葉誤作鮮花了。
邊走邊說,不覺東坡上了一小半了,山勢平緩,一處平地上幾座小涼亭jing緻小巧的立在那裏,亭内幾名遊人正在歇腳。
秦飛一使眼se,兩三名仆役放下擔挑子快步上前吆喝道:“滕王殿下遊山,要在此歇息,無關人等速速離開此地。”
蘇錦大蹙眉頭,這也太跋扈了,滕王雖尊貴,但這裏可不是大堂衙口,需要講面子談排場,這裏是山野之地,來的人都是遊玩散心的,這麽一鬧騰,任誰也沒有好心情再遊山玩水了。
蘇錦偷看滕王表情,卻見他仿佛司空見慣了一般,絲毫沒有覺得不妥之處,蘇錦心中大罵:狗ri的仗着自己是皇族血統,把自己看的比天還重要,若是在後世,這般裝.逼的人物,管你是什麽人,第二天便要上網絡上遭人轟炸唾罵;便是在此刻,若是自己坐在那亭子中,少不得要争辯一番。
蘇錦正想着,遠遠的便聽到那廳中果然有人高聲道:“這是何種道理?山是大宋河山,亭子是前任府尹晏殊大人所築,且這裏又非衙門街口,我幾人占了亭子一角稍歇而已,王爺來了地方大的很,恁般硬氣叫我等退避,是何道理?”
蘇錦聽那聲音耳熟的很,隻是離得較遠,中間隔着的稀疏樹叢随風晃來晃去擋了視線,一時看不清面容,正想間,隻聽對面亭子裏傳出王府仆役的喝罵聲。
“哪裏來的窮措大,王爺來了叫你退避你倒有恁般話說,這大宋的一草一木都是皇上家的,我家王爺便是當今皇上的侄兒,你是糊塗了還是皮癢了,要不要爺們幫你撓撓?”
“管你什麽皇親貴胄,大宋那一條律法規定了庶民不得在山間亭子裏歇息,怕是皇上親來,也不會作此規矩,你家王爺這般派頭,倒是真叫人可歎。”
蘇錦腦子裏一亮,這回算是聽出來是誰了,原來是他……<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