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那朱副管事該如何處置,還請王爺示下。”秦飛小心翼翼的問道,朱癞子的事是一定要解決的,回避也不是個事,本來處置一名手下自己便能做主,但茲事體大,秦飛不敢自行決定了。
“你看該如何處置呢?”滕王一提到朱癞子臉se立刻變得yin郁起來。
“小人是這般考慮的,朱副管事此次行爲大大的不妥,本該毫不留情的給予懲戒,但念在他跟随王爺時ri良久,這麽多年來鞍前馬後也辦了不少事,加上他手下有一幫對他死心塌地的兄弟,此刻正是用人之際,小人想幹脆将他送到狂風寨隋寨主手下算了,小人想,那隋寨主乃是看在咱們大力扶持他們的份上才願意供我等驅使,派個人去監督監督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糊塗!”趙宗旦喝道:“秦飛呀秦飛,你這是一把年紀活到狗身上去了,此事如何能姑息?朱癞子形同背叛,反倒讓他去山寨享福去,你出的什麽馊主意!”
“王爺,小人是怕若萬一懲治那朱癞子,此人桀骜,手下的那幫人鬧起事來,反倒不美。”
“怕這怕那,難道本王還受制于這幫痞子不成?朱癞子須得嚴懲,否則以後人人效仿,鬧将出去,我等個個都要被株連,至于他手下的那幫人,誰敢鬧事就砍了誰,不就是那十幾個人麽?統統砍了本王也絕不姑息。”
“十幾條人命,怕是捂不住呢,唐大人昨ri才跟我說,那夜的四條人命已經有些棘手了,那老夫婦的兒子竟是個當官的,在荊湖路嶽縣做縣令,此番得到消息星夜趕回來,要唐大人迅速查辦兇手,否則便要告上刑部呢;這回又弄出人命來,怕是唐大人捂不住。”
“你的腦袋是幹什麽用的,不會動動腦子麽?這種事難道要本王親自去辦不成。”趙宗旦心頭焦躁,喝罵道。
秦飛唯唯諾諾,面帶愁容,一時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
跪在地上的小胡忽然磕頭發話道:“啓禀王爺,小的倒有一個辦法,一了百了。”
趙宗旦這才注意到桌案下邊還跪着兩個人,于是闆着臉道:“起來回話。”
七爺和小胡謝恩站起,小胡拱手道:“王爺,除去朱癞子等人何須在城内動手,即便神不知鬼不覺的除了他們,屍首也無法藏匿,萬一露了風聲反倒不好,小人的意思是,莫如假意按照秦大管事之言傳話給那朱癞子,命他帶着手下兄弟去狂風寨入夥,便說是王爺額外開恩,許他戴罪立功;事先派人給隋寨主打個招呼,叫他帶人在狼頭山下設了埋伏,待朱癞子等人趕到,一鍋端了,殺個幹淨,豈不是一了百了麽?事後也有個說辭,爲盜匪所殺,這夥人的家人親眷也無言以對,便是想鬧騰,也鬧騰不出事來。”
幾人聽了小胡的計策,頓時拍掌叫秒,趙宗旦微笑點頭道:“不錯,是個人才,此計甚妙,便按照你說的去辦;此事由你一手cao辦,辦成之後,南城事務便交由你來管理了。”
小胡慌忙擺手道:“小的豈敢代七爺之位,七爺在南城威望盛隆,各路蛇鼠不敢輕舉妄動,小人資曆尚淺,恐無力獨擋南城一面,王爺若是真心提拔小的,便許小人在七爺身邊再曆練幾年。”
劉七爺對小胡撇去感激的一眼,心中有了計較,今後定不能将小胡當做副手使喚,萬事都要和他商議,給足此人面子,這小子不出數年必會位高于己,王爺定會對他重用。
趙宗旦見小胡如此謙遜,也不再堅持,微笑道:“便如你所請,難爲你念着和劉七的交情,倒是個知恩之人,劉七!”
七爺趕緊躬身道:“小人在,王爺吩咐。”
“今後辦事可要謹慎小心,這類事件無論如何不能發生了,最近風言風語比較多,有些人嘴巴不太牢靠,你們都要小心些,該打點的打點,該處理的想辦法處理了,千萬不能落下口實和證據;記住,隻要沒有真憑實據,王爺我這裏自然能夠将風波平息;今年的收成不錯,四城中的份額完成大半,你們要加緊,多下來的你們也落些實惠不是?那些不願上繳的刁民,手段要刁鑽些,不要一味的打打殺殺,多動腦子才是。”
“謝王爺指點,小人犯下大錯,王爺不但不責罰,反倒諄諄教導,真叫我等羞愧無地,王爺放心,我等定盡心竭力爲王爺辦事,不負王爺寬恕之恩。”七爺涕淚橫流,跪倒磕頭,小胡也跟着跪倒磕頭。
趙宗旦揮手道:“明白本王的良苦用心便好,你們去,用心辦事,莫要讓本王失望。”
劉七和小胡連聲答應,躬身退出書房。
趙宗旦待兩人出門之後,重重往椅背上一靠,揉了揉眉頭,長歎一聲;秦飛不敢多言,垂手聽候吩咐。
半晌,趙宗旦開口道:“秦總管,本王最近有些心神不甯,不知是何故?”
“王爺cao勞太甚,想是費神太多,我等爲王爺分憂有限,實在慚愧難當。王爺何不放寬心情,多多出門走走,中秋将至,西山的秋楓便要紅了,何不去觀賞一番。”
“本王何嘗不想輕松些,隻是本王閑居于此,終ri蠅營狗苟,實在心有不甘;太宗一系唯餘本王一人而已,鸠占鵲巢,蛇盤龍穴,叫我如何不恨,恨煞我也!”趙宗旦揮拳砸在案幾上,震得硯台筆架茶盅一陣叮當亂響。
秦飛趕忙上前,将傾倒的茶盅扶正,用布巾擦去茶水,輕聲道:“王爺休惱,成大事須得隐忍淡定,如今王爺已小有氣候,假以時ri定會得償所願,王爺是正統不假,但此刻可不是輕舉妄動的時候;占據應天一地經營十年,再滋養山寨雄兵數萬,到時候擇機而起,天下必将蜂起而擁,何愁大事不成,隻是需要時ri才是,非一朝一夕之功。”
“這個道理我何嘗不懂,隻是心中憋悶難當,那人至今無子嗣,倒是一個好兆頭,定是天譴其不仁,令其絕後無嗣;本王小他十歲,卻子嗣衆多,此乃天兆也。”
“正是,所以小人勸王爺安心蟄伏,如今幾處山寨之兵已有近四千之衆,隻需财物供應充足,數量可迅速增加,手中握有雄兵數萬之時,趁着西北戰亂之機必有所成,王爺放寬心便是。”
“是啊,急不得,急不得;你說得對,本王須得散散心才是,中秋那ri,我便召集詩會諸子,同遊西山賞楓葉賞滿月,此事你去安排一下,叫那蘇錦也同來;另外還有一事,山寨那邊一定要他們守住規矩,平ricao練即可,切不可随意出來搶.劫财物,告訴他們,誰壞我大事,我便要誰的腦袋。”
“遵王爺之命。”
“去,招呼客人去,本王休息片刻便去見人。”
……
王府一ri,蘇錦算是開了眼界,豪奢輝煌的院落屋宇不說,這位滕王爺的号召力真不是蓋的,王妃生辰,又非逢十大壽,這幫大小官員便蜂擁而至,大大小小足有近兩百餘人,送來的禮物将擺放禮品的一間小房子擺的慢慢當當,金錠銀錠算是普通之物,玉石瑪瑙南珠珊瑚數不勝數,一次生辰辦下來,收到的财物最少十萬貫之數。
蘇錦羨慕之餘,不由得又将念頭轉到那個可怕的猜測上去了,這般瘋狂的斂财到底所爲何來?尋常人家逢五逢十做壽辰是正常的,這位滕王爺每年自己過一次,老婆過一次,玩的也太過了。
蘇錦替他算了筆賬,每年朝廷俸祿近十二萬貫、食邑的收入少說五十萬貫,盤子費一百二十萬貫,加上生辰節ri衆官員的孝敬最少三十萬貫,粗略相加得出個天文數字來,這位滕王坐在家裏每年進賬二百一十萬貫錢。
當初蘇錦在自家密室中的十萬貫錢便已經堆成小山了,這二百多萬,還不堆滿幾十間房舍麽?幾年下來,王府豈不是連落腳的地兒都沒了,這些錢除了ri常用度,交接官員之外,都幹了什麽呢?
身爲尊貴的皇族王爺,如此不顧世間言論,瘋狂斂财,并結交黨羽,坐鎮黑幫,行爲和身份極不相符,也不能怪蘇錦的心中不時的犯嘀咕了。<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