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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觀百姓的話仿佛長了翅膀鑽進小娴兒的耳朵裏。
“這小娘子是怎麽了?怎地這般瘋瘋癫癫。”
“切,一看就是吃虧了……”
“……怎麽個吃虧法?”
“你他娘的是故意裝的麽?蘇小官人家财萬貫,人又生的風流俊俏,你說怎麽個吃虧法?”
“哦……原來是被蘇小官人那個了,這又沒得到什麽好處,所以來鬧是麽?”
“算你腦子沒進水,看……人家蘇府裏的小娘子豈能讓她輕易得手,這下對掐起來有看頭了。”
“……蘇小官人豔福不淺啊,這兩個小娘子怪水靈的。”
“别他娘的流口水啦,就這兩個火爆脾氣的小娘子,你陳三吃的住麽?”
“……”
小娴兒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後悔來找蘇錦算賬了,本來隻是打算斥責蘇錦一番,爲自家小姐出氣,沒料到是這麽個結局;這一下仇恨值開始轉移,圍觀亂說話的一幫人直接拉到了仇恨,小娴兒轉身便朝人群奔去,順手便抄起靠在蘇記門邊上的一根棒子。
蘇錦一看大事不好,一面命夥計們将圍觀人群驅散,也顧不得男女之嫌上前阻攔。
夥計們對付小娴兒沒辦法,對付這些想象力豐富的閑人倒是毫無畏懼,連罵帶訓,砂缽大的拳頭晃來晃去,閑人們自知觸了那瘋丫頭的黴頭,倒也配合的閃了個幹淨。
這邊蘇錦剛迎上小娴兒,小娴兒火氣正旺,手中木棒亂舞,蘇錦一個不小心,頭上便挨了重重一棒子,眼前一黑“咕咚”摔在地上。
倒下之際,便聽大家一片驚呼之聲,小穗兒飛也似的奔過來扶住蘇錦的頭,哭叫着呼喚。
蘇錦感覺頭上粘膩膩的,想來是出血了,小娴兒傻眼了,她也是窮咋呼,一旦發現自己打傷了人,而且還出血了,全身頓時酸軟無力,手中棒子‘啪嗒’掉在地上,雙手掩口,驚恐的看着蘇錦頭上的血流的滿臉都是。
“拿了她見官,打殺少東家了。”夥計們咋呼起來。
蘇錦趕忙直起身子道:“送她上車,讓她走。”
“少東家……這……”
“什麽這個那個的,陳貴,給我拿鞭子來抽這幫貨,看熱鬧不嫌事大。”蘇錦一激動,頭上的血冒得更歡,把個小穗兒吓得尖叫起來。
陳貴忙呵斥夥計們去幹活,對小娴兒道:“小娘子,你還是回去,你看這事鬧的。”
小娴兒木偶般的被吓掉三魂的趕車老車夫牽着衣角拉上車,一溜煙回和豐樓去了。
小穗兒邊流淚邊罵小娴兒狠毒,衆人駕着蘇錦回到店裏,打來清水将傷口清洗,一番手忙腳亂之後,方才止住血,這才想起,該派人去請郎中來包紮上藥。
蘇錦慘着臉躺在椅子上喘氣,前兩天端午節沒去城隍廟燒香,往淝水河裏丢的粽子數量看來也不夠,這不,報應的真快,血光之災啊。
……
門外騾車得得,衆人往外一看,頓時臉se大變,大家都識得這是來鬧事的小娘子坐着的車,卻又去而複返了,難道鬧得還不夠麽。
小穗兒捏着小拳頭小臉憋得通紅,看樣子要打定主意給來人好看,但見騾車布簾掀開,紫影一閃,蘇錦的心頭一跳,腦門血往上一湧,剛剛止住的傷口又滲出血來。
來者正是晏碧雲,小娴兒不敢隐瞞,見到晏碧雲之後便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她,晏碧雲無瑕責備小娴兒,上了騾車便快馬加鞭趕來,一路上心裏五味摻雜起伏不定。
被小娴兒這麽一鬧,自己離蘇錦算是越來越遠了,雖然這也沒什麽,但是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這小子,見到他時忍不住的想打擊他,但晏碧雲知道這是假象,自己其實是非常在乎他的,這個想法讓晏碧雲深爲惶恐。
百般思量之下,晏碧雲決定這一次一定要誠心誠意的代小娴兒向蘇錦道歉,至于蘇錦接受不接受,倒無需考慮,最起碼自己落得個心安,不至于對蘇錦有愧疚之感。
蘇錦見晏碧雲柳眉微蹙,快步進店而來,忙掙紮着從椅子上起身準備見禮,晏碧雲一眼見到蘇錦白淨的額頭上那道醒目的裂痕,加上鮮紅的幾道鮮血不失時機的流了下來,頓時心頭說不出的愧疚。
“蘇公子快别起來,這可吃了悶虧了,都是碧雲之過。”晏碧雲沖口說道,關切之情溢于言表。
蘇錦心中宛如大熱天喝了冰水一般的舒坦,這樣的話聽了,便是再挨一棒也值了;此念頭剛起,立刻暗罵自己犯賤,口中忙道:“不妨事,不妨事。”
晏碧雲福了一福道:“碧雲代小娴兒給蘇公子陪不是了。”
小娴兒見害的小姐在蘇錦面前給自己賠不是,慌忙上前跪倒道:“蘇公子,奴家的錯,跟小姐無關,您責罰我。”
蘇錦翻翻白眼,心道:怎麽責罰,難道扒了褲子打屁股麽?
“沒事沒事,一點皮外傷而已,小娴兒姑娘定是平ri教訓夥計教訓慣了的,木棒舞動起來倒還有模有樣的,像是個練家子。”
蘇錦的幽默逗得晏碧雲撲哧一笑,本以爲會是尴尬的局面,沒想到蘇錦這般的大度,看來他并沒有把這事房子啊心上。
晏碧雲對小娴兒嚴厲的道:“還不謝謝蘇公子的寬宏大量麽,你這個冒失丫頭,都是平ri我把你慣出毛病了。”
小娴兒忙道:“多謝蘇公子不計奴家之過。”
蘇錦笑道:“起來,跪着不合規矩,别叫人家看見了還以爲我又在欺負你。”
小娴兒不敢起身,晏碧雲白了蘇錦一眼,這才道:“起來,去車上等我,回去後自己在房中思過三ri。”
小娴兒這才起身告罪出門,老老實實的鑽進車廂裏,面都不露一下了。
蘇錦心道:這位晏小姐喜歡玩軟暴力啊,什麽回房思過,不就是關禁閉麽?
晏碧雲見蘇錦額頭上剛剛被小穗兒擦去的鮮血又流了出來,趕忙從懷中掏出一隻綠se的小瓷瓶道:“這是上好的止血藥膏,得趕緊将血止住,一滴血一碗飯,流了這麽多血,可不能大意。”
蘇錦心道:我隻聽說過一滴ji的血,那可是一大袋子呢,要照這麽說,豈非十幾年的飯白吃了麽。
當下晏碧雲極力張羅着給蘇錦敷藥,而且要親自給蘇錦敷藥,把個蘇錦心裏樂開了花,小穗兒不懂蘇錦心中所想,還極力的想替晏碧雲敷藥,急的蘇錦心頭大恨,但是嘴上又不能表示,憋的狠了,腦門上的血又流出來了一些。
好在晏碧雲爲表示誠意和歉意,執意自己幫蘇錦敷藥,小穗兒這才作罷,外間人多,蘇錦替晏碧雲着想,讓人看見會有些不雅之言,于是提議進裏間敷藥,話一出口,晏碧雲臉se便紅到了脖子根。
但晏碧雲并未開口反對,于是小夥計搬了兩張椅子放進收拾好的内間庫房内,小穗兒攙着蘇錦,晏碧雲跟在身後,三人走進内間。<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