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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近三更,讓蘇錦意外的是,書房内居然還是燈火通明,透過翠碧的窗紗,可見兩個嬌小的身影一邊一個伏在桌案邊,忽而凝思忽而提筆輕描。
蘇錦心頭一暖,推門而進;一對姐妹花聽見門響扭頭看到蘇錦進來,忙起身萬福。
蘇錦将手中的點心盒往案幾上一放,轉身開始翻看桌上的畫作,柔娘乖覺的将食盒打開,端出點心,砌上茶水。
蘇錦翻看了幾張,發現這些畫作好像都是新畫的,不知道這姐妹兩因爲什麽事耽擱了,這才開始加夜班;身邊的浣娘遞過來厚厚的一疊裝幀好了的一尺見方的大畫冊,蘇錦才知道原來她們早就完成了自己交待的任務,并且已經裝訂成冊了。
蘇錦一頁頁翻開畫冊,一個個身着華衣的男女躍然紙上,每兩頁是一件衣服的正面和背面着裝效果圖,完全按照自己的要求将人物的穿着突出,畫筆細膩流暢,畫技也高超之極,衣服的光澤和材質似乎都表現了出來。
更加難能可貴的是,兩人還别出心裁的加了些私貨,譬如女子手中的團扇,畫面角落的一叢幽蘭,男子手中的一卷書卷,以及其他小配飾和花se的略微改動,這一切都給畫面增se不少;特别是每一頁空白處的娟秀小字,更是簡要的介紹了衣服、飾物的特點,圖文并茂讓人更加的直觀;蘇錦細細翻看一遍,不由得拍案贊歎。
“難爲你們兩位了,兩位真是畫技如神,我隻是動動嘴畫畫草圖,你們卻能活靈活現的表達出來,真教人贊歎;我原以爲能夠将衣服款式表達出來便已經很難了,沒想到你們能做到如此jing緻美妙的地步,請允許在下向兩位表示敬意。”
蘇錦深鞠爲禮,發自肺腑表達着對兩姐妹的敬佩之情。
浣娘和柔娘慌得忙萬福還禮,緊張的小臉通紅,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被人當面如此誇贊,兩姐妹流落市井數年,直到今ri方有一種正式爲人所尊重的感覺,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眼角裏有些熱熱的東西緩緩盈出。
蘇錦愛不釋手的将畫冊再翻看一遍,心中興奮異常,這可能是史上第一本時裝雜志了,這本畫冊如果可以印刷的話将會成爲蘇記的宣傳手冊,被送往廬州城的各大富戶内宅,成爲吸引這些人的有效手段;于此同時,普通的服裝款式将會被制作成巨幅海報張貼于蘇記所有店鋪面前,這些都是蘇錦計劃中的一環。
柔娘遞上茶水和點心,蘇錦這才想起自己肚中空空,忙招呼兩女同坐共食,兩姐妹抿嘴搖頭,蘇錦笑道:“保持身材是麽?”
兩女被點破心事,紅了臉蛋;蘇錦心情大好,呵呵一笑,當下不顧形象據案大嚼。
柔娘想起一事便整理着案頭的紙張便看似随意的道:“公子,有件事奴家要提醒您,又怕掃了您的興緻。”
蘇錦将最後一小塊甜糕塞進口中嚼碎咽下,喝了口茶漱漱口,擡頭道:“柔娘但說無妨。”
“公子說要将這畫冊完成後付印,然後再散發出去是麽?”
“是啊,怎麽了?”
“奴家擔心這樣的畫恐怕無法付印呢,即便是文字付印之後也有可能是模糊難辨,何況這都是畫筆繁複的畫作呢?即使是能印刷出來,恐怕也是黑乎乎一片,散發出去恐怕要起反作用呢。”柔娘和浣娘蹙眉垂首,頗有憂se。
蘇錦半張着嘴巴,直罵自己愚蠢,在這個時代怎麽會有彩se印刷這種技術,這樣jing美的畫作先不說是否有刻印書社有本事印出來,便是能夠印刷也必然是一團糟,印刷出來的樣子定然美女變成夜叉,俊男變成厲鬼,正如柔娘所說,起的隻能是反作用。
看見蘇錦的樣子,柔娘和浣娘對視一眼,有些歉疚自己破壞了蘇錦的好心情,但她們也隻是今ri才想起這樣的問題,原本以爲蘇錦會考慮到這方面的問題,她們哪裏知道眼前這個少年是另一個科技發達的時代之人,對某些細節根本沒有考慮過。
“公子莫急,我們姐妹打算繼續以畫冊爲參照,一本一本的畫下去,多畫幾本。”浣娘輕聲道。
蘇錦恢複常态,腦子裏急速運轉,聽了浣娘的話,皺眉道:“這絕無可能,就是把你們累死也達不到我要的數量,這樣行不通。”
浣娘也知道自己的辦法實在夠笨,一時間也想不出好辦法,隻能跟柔娘一起皺着可愛的眉頭擔憂的看着蘇錦。
蘇錦站起身,負手在書房内踱步,腦海裏急速的搜索應對之道,這件事是抓住廬州富裕客戶的關鍵,若不能用直觀的形象來打動這些富家官紳的小姐,蘇記成衣生意中的最重要的客戶群體将不能爲自己所掌握,而這些人數量雖不多,但絕對是高消費群體,也是未來利潤的最大來源。
蘇錦下定決心要抓住這些客戶,他不相信以自己一千多年的經驗和智慧加上自己附身的這個皮囊腦子裏的知識,就會被這個問題所難倒。
柔娘和浣娘兩人緊張的看着蘇錦來回踱步的身影,臻首随着蘇錦的身體來回擺動,書房裏除了蘇錦輕輕的腳步聲,沒有絲毫的聲音,靜的有些窒息。
忽然蘇錦的腳步停下了,他擡頭問道:“柔娘,浣娘,我無意冒犯,我隻是想問個問題,你們在街頭賣唱時可曾知道城裏富家公子小姐夫人們有沒有紮堆在一起的場合,他們會不會聚會呢?”
柔娘思索着道:“這倒是有的,除了廟會、上元、端午等節ri之外,廬州城還有個叫《落花》詩社,是城中的文人、才子、公子、小姐都會參加的一個詩社,逢單月十八舉行集會,我和妹妹曾經在詩社上唱過曲兒。”
蘇錦眼睛一亮道:“他們都會去?”
浣娘道:“也不是所有人,但是但凡城中有才名之人都會受到邀約,我們姐妹的好多曲詞都是詩社裏流傳出來的。”
蘇錦皺眉道:“難道參加還很難麽?”
浣娘道:“他們每次集會都有社長,社長負責邀約他人,被邀約之人若無被人認可的詩詞,恐怕難以參加,而且參加詩社還是要作詩作詞的,若是不會的話,便會爲他們所恥笑。”
柔娘也點頭道:“浣娘說的對,曾經有一位秀才公子在詩會上出醜,第二ri此事便被傳遍全城,沸沸揚揚好多ri子,搞得那位公子無法立足,最終舉家搬遷外縣了。”
蘇錦笑道:“有趣有趣,這幫家夥倒是有些意思,不過這本畫冊之事能夠解決了,我若是将這本畫冊能在詩會上展示一番,豈不是省了一番結交送畫的功夫麽?”
柔娘皺眉道:“好是好,這辦法也許影響力還比單純送畫冊給人家更有效,隻是公子你要怎麽受到詩社邀約呢?即便能參加,又如何能有機會讓他們願意看這些衣服的款式呢?”
蘇錦哈哈大笑:“這你就别擔心了,我定有辦法。”蘇錦心道,自己肚子裏詩詞歌賦一大堆,想鎮住這幫文人想必不難;本來不想欺世盜名,但既然他們還沒出生在這個世界上,自己也不能算是盜版,即便算是盜版,有資源不利用豈不是傻蛋,說不得也要盜上一盜。
稍一思索,主意即在腦海中成型完善,頓時恢複了神采飛揚的樣子。<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