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cao與身旁的郭嘉相視一眼,郭嘉淡淡搖頭,緩緩而道。
“不然,許攸此來,乃天敗袁紹。袁紹剛愎自用,胸襟狹窄,不聽人言。而那許遠倨傲狂妄,與那袁本初素來不合。袁本初不過是戀在昔ri情分一直容忍。且袁紹麾下謀臣争勢已久,此番那許遠大有可能是遭人所害,被迫來投。
更何況當下我軍糧不給,難以久持。若不用許攸之計,縱使高覽軍動,那時我軍隻怕早因糧缺告滅。而且許攸若是有詐,安肯留我寨中?且我先前,早與丞相有議,yu劫糧久矣,不過一直不知袁軍糧草所置。今劫糧之舉,計在必行,成矣丞相滅袁大勢,勢不可擋,成敗皆在此一舉,君請勿疑。”
郭嘉一一分析,程昱疑心漸漸消除,又道。
“奉孝所言甚是,不過亦須防袁紹乘虛來襲。”
這時,在旁的曹cao哈哈大笑。
“此事我已籌之熟矣。”
當下曹cao便教程昱、夏侯淵、于禁同許攸守大寨,又令夏侯惇、樂進領一軍伏于寨左,曹仁、李典領一軍伏于寨右,以備不虞。
又教典韋在前,許褚在後,cao自引諸将居中,共五千人馬,打着袁軍旗号,軍士皆束草負薪,人銜枚,馬勒口,黃昏時分,望烏巢進發。
是夜星光滿天。時下袁紹早已醉卧,夢中忽見一人,披頭散發,滿身透紅,鬼氣袅袅,yin陽怪氣道。
“袁本初你可知大禍将至呼!!!”
袁紹在夢中吓得面容失se,定眼一看,發現竟是沮授。
“沮廣平,你竟已身死,爲何還要害我!!!”
“袁本初,你剛愎自用,忠jian不分,遲早必亡!諒我主仆一場,不忍你死無葬身之地。故來托夢報禍。袁本初你當謹記,否則大禍臨頭,便是你之自找!烏巢屯糧之所,不可不提備。宜速遣jing兵猛将,于間道山路巡哨,免爲曹cao所算。”
袁紹哪裏肯信死人之言,怒叱沮授。
“你乃得罪之人,何敢鬼言惑我!快快退去,否則我回邺都之ri,必将你沮氏上下所有盡數誅殺,雞犬不留!!!!”
“袁!!!!本!!!初!!!!!你!!!不!!!聽!!!我!!!言!!!必!!!不!!!得!!!好!!!死!!!”
沮授慘烈大叫,猝然一陣黑氣散開,沮授鬼影已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哇!!!!沮廣平你敢害我!!!!!”
正在睡夢中的袁紹忽然驚醒,面貌黑沉,恐怖異常,大口大口地喘息。待他回過神時,發覺全身已是濕透。
“主公!!”
就在此時,在袁紹帳外的兵士聽袁紹慘叫,連忙齊齊擁入。
“都給我滾出去!!!!”
未等兵士張口問事,袁紹便怒叱喝退兵士。袁紹心髒不斷跳動,仿佛要跳離身體,眉頭不斷在跳,好似有極爲不祥之事将要發生。
卻說曹cao領兵夜行,前過袁紹别寨,寨兵問是何處軍馬。曹cao使人皆以如此應道。
“蔣奇奉命往烏巢護糧。”
各寨袁軍見是自家旗号,遂不疑惑。凡過數處,皆詐稱蔣奇之兵,并無阻礙。曹cao一路無阻,趕到烏巢,此時四更已盡,五更剛來。四周夜se,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曹cao速教軍士将束草周圍舉火,衆将校鼓噪直入。時下淳于瓊方與衆将飲了酒,醉卧帳中。忽聞鼓噪之聲,從睡夢中驚醒,連忙跳起,下意識便是喝問。
“放肆!!!帳外何故喧鬧?!!!”
言未已,淳于瓊早被伸來的撓鈎拖翻在地,一連拖出帳外,淳于瓊奮勢yu起,忽有一巨大黑影撲來,驟生惡風。淳于瓊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覺得自己的臉上被一巨大無比的物體擊中,慘叫一聲,當場昏死過去。打昏淳于瓊之人,正是典韋,典韋一手揪住淳于瓊,丢于一旁,數個曹兵連忙将淳于瓊牢牢綁死。
這時眭元進、趙睿運糧方回,見屯上火起,急來救應。曹軍飛報曹cao,說。
“賊兵在後,請丞相分軍拒之。”
曹cao臨危不亂,立馬大喝。
“無需驚恐,眼下皆以燒糧爲先,諸将隻顧奮力向前,待賊至背後,方可回戰!”
曹cao此言一落,士氣劇漲,皆知燒烏巢一舉,關乎大軍存亡。于是衆軍将無不争先掩殺。曹軍持火把四處奔走,凡見糧車,立馬縱火燒去。一霎時,火焰四起,煙迷太空,四周火煙迷蒙,如同人間地獄。
眭、趙二将驅兵來救,許褚勒馬奮力回戰。許褚虎威盡顯,刀刀快如閃電,猛如火勢,二将抵敵不住,與許褚戰了十餘回合。眭元進被許褚一刀砍中頭顱,腦裂而死。趙睿被許褚挾住兵器,拖落馬下,被兵士所擒。眭元進、趙睿一死一擒,袁軍又見烏巢被燒至大半,皆知難以回救,紛紛自散逃去。曹軍一路縱火,将袁軍糧草盡行燒絕,整個烏巢遍地烈火,火勢直沖虛空。
漫天的火光,照亮整片夜空,烏巢漸漸地化作一片熊熊火海。這一把火,不但将四十萬袁軍的糧草燒絕,也将袁紹的野望盡數燒成灰燼。
曹cao勒馬立于一處,遙望滔滔火勢,在他臉上此時此刻卻有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恬靜。
“袁本初,至此你再無回天之力。你敗了。”
曹cao在心中淡淡地腹诽了一句,袁本初這頭昔ri曾經擁有天下勢力最爲宏盛的霸主,始終還是敗于自己之手。
曹cao沒有絲毫得瑟、傲然,凡事皆有因果,袁紹脾xing惡劣,縱使擁有再宏盛的勢力,遲早亦會滅亡。曹cao反而将此引以爲戒,告誡自己定不能步他後塵。
這就是曹cao和袁紹的不同之處,曹cao能聽人言,反省自身,借别人之缺作爲引誡。反之袁紹,不但不能聽絲毫逆耳之言,而且自視甚高,恥笑他人之短,卻不知自身不堪。
曹cao正是感歎時,淳于瓊被典韋擒來見曹cao,淳于瓊身上濃烈的酒味尚且未清,曹cao眉頭一皺,對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禍物,眼中有的隻有鄙夷之se。
“丞相,莫要殺小人,小人昔ri與你共爲西園八校尉,可是有着同袍之情呐!丞相鴻威天下,小人願降!!”
淳于瓊如同一條癞皮狗般抓住曹cao的腳,曹cao冷冷一笑,一腳猛地發力,将淳于瓊踢在一邊,接下來說出的話,更是令淳于瓊從腳底冷到天靈蓋!
“此等禍物,殺了也是嫌髒。來人呐!将此人耳鼻十指盡割!!”
曹cao令聲一落,還未等淳于瓊反應,那如同惡煞修羅般的典韋惡狠狠地一把就撲了過來,将淳于瓊的脖一手捏住,淳于瓊劇烈掙紮,可是典韋那張大手如同一個巨鉗般死死地将他扣住,令他連呼吸都是極爲困難。兩個兵士速速趕來,一左一右,手起刀落,先是砍去淳于瓊雙手十指。淳于瓊劇烈一動,典韋下意識地用力一壓,當場将淳于瓊壓得昏死過去。典韋不屑地撇了撇嘴,令那兩個兵士按曹cao的吩咐,繼續割去淳于瓊的耳朵、鼻,然後靜靜地回到曹cao身旁。後來,那兩個兵士完事後,将血琳琳的淳于瓊縛于馬上,放回袁營,讓他自生自滅。
“惡來,你可知這場大火燒了什麽?”
曹cao目視前方滔滔火海,帶着無盡的唏噓向典韋問道。典韋皺了皺他那雙濃煞惡眉,不假思索地便是應道。
“自然是燒了四十萬袁賊的飯食。可惜呐,當下天下四處戰火,賊寇密布,天下還有許多百姓受饑荒之苦。餓肚那可是天下最難受的事情。如果這些糧草能分予那些百姓,那該多好啊。”
典韋此言一落,四周将士無不駭然,典韋這話中多有不妥之處,若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那典韋可當真是禍從口出。
不過曹cao倒是臉se靜然,更是重重地颔首而道。
“惡來所言是理,這囤積在烏巢的糧草,起碼能救活百萬流民。這一把火燒了,着實是可惜呐。不過,這一把火燒起,我與袁本初之戰,已成定局。隻等那高覽大軍一到,袁本初必敗無疑。隻要将袁本初擊敗,青、冀、幽三州,數百萬百姓就可免于其暴政,得以安定。到時本丞相,自會在這三州各施仁政,并将屯田之策實施于各郡各縣,讓三州百姓免于饑荒。隻需十載,三州便能得以複蘇,到時百姓皆能安居樂業,不再驚恐戰亂、饑荒。”
“丞相果然是天底下最善的大好人!”
典韋雙目凝光,下意識地就叫道。
“哈哈哈哈哈哈!!!!世人皆說我曹孟德是亂世jian雄,惡來爲何卻說我是大好人?”
曹cao好似被典韋的話逗得大笑,典韋卻是十分認真地思考曹cao的問題,沉吟一陣,甕聲甕氣地叫道。
“那些道理,我不明白。我就是知道丞相是好人,大大的好人!”
曹cao聽罷,笑而不答,心頭隻覺無比暢快。或許這就是曹cao爲何對典韋如此寵愛,從不其絲毫疑心。這當中自然與典韋有古之惡來悍勇大有關系,不過最重要的還是,這憨厚淳樸的傻漢,反而能夠看出一些别人看不出的東西。
簡單來說,典韋懂曹cao之善。
與此同時,在另一邊。卻說袁紹在帳中,聞報正北上火光滿天,袁紹聽罷全身仿佛丢失了靈魂,呆滞好長一段時間,腦海裏想的全是剛才那個噩夢。
“烏烏烏巢!!!那曹孟德當真是燒了我的烏巢!!!!”
袁紹狀若癫瘋,竭斯底裏地嘶吼,此時寨内袁軍麾下文武各官,紛紛急來拜見袁紹。袁紹心神一定,踉跄慌亂地急出帳,召文武各官,商議遣兵往救烏巢之事。
袁紹渾身頻頻在顫,目光紅赤,仿佛在老天快要掉下來。各席文武,皆臉se急躁、忐忑,唯有大将張颌,臨危不亂,尚能保持冷靜。
張郃起身,拱手作揖,凝聲喝道。
“曹cao襲擊烏巢,要歸回營寨,必要複回舊路,某願領軍截殺。若能殺得曹cao,大事皆濟也!”此時郭圖已從邺都歸來,他一聽張颌之谏,當即反駁道。<,必然親往。曹cao既自出,其部猛将多數必然相護,因此圖料,此時曹寨必是空虛。我等正可縱兵先擊曹cao之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