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思索一陣,想起劉備之弟潘鳳,壯碩巍然,且是善斧之人,當即便向袁紹報道。
“此必是劉玄德之弟潘無雙是也。”
袁紹聽罷,火冒三丈,顔良、文醜乃是他的雙臂猛将,如今被潘鳳所殺,如同斷其一臂,袁紹又豈能不爲之痛心。袁紹怒指劉備,眼中殺意泯然,嘶聲大喝。
“好哇!!大耳賊,你來投我,原來暗藏歹心!你弟斬我愛将,你必通謀,留你何用!來人呐,将大耳賊亂刀砍死,報我愛将之仇!”
袁紹yu斬劉備。劉備渾身冷汗皆冒,一股涼氣從腳底直沖到天靈蓋,不過劉備是何等人物,在此時仍能死死壓住懼意。
隻見劉備從容不迫,先是翻身下馬,兵士來抓,也不反抗,劉備目光清澈,一副問心無愧的樣子,直直望着袁紹。袁紹一皺眉頭,大手一揮,示意兵士先是退下。劉備這才拱手施禮,爲自己解釋。
“明公隻聽一面之詞,而絕向ri之情耶?備自徐州失散,二弟無雙未知存否,天下同貌者不少,豈巨漢使斧之人,即爲潘無雙也?明公何不察之?若真爲備之二弟,明公要殺要剮,悉随尊便!”
袁紹是個沒主張的人,聞劉備之言,細想一陣後,又見劉備不顯任何慌張,毫無畏懼,當下疑心散去,更是向一旁沮授,責備道。
“沮廣平,我誤聽你言,險殺好人。ri後若你再是胡亂斷言,我必不輕饒,還不快快與玄德賠罪!”
“主公!天下善斧巨漢,少之又少,且又能三斧斬下顔良者,更是萬中無一,此等神勇之将,天下之大,除昔ri能與将王呂奉先戰之平手的潘無雙,絕無他人!”
沮授心覺委屈,奮然而喝,劉備聽得揪心不已,确如沮授所說,那殺顔良之将,絕對就是他的二弟潘鳳。劉備雖不知潘鳳爲何在曹cao這個死對頭的營中,爲其效命,但劉備深信潘鳳忠義,所以知道此中必有因由。不過劉備也不敢多想,表面笃定,其實一雙眼眸卻是在暗暗留意袁紹的面se變動,唯恐袁紹會忽然改變主意,要再砍他。即時,劉備腦念電轉,連忙想好接下來的托辭。
“閉嘴!!!曹孟德幾乎害死玄德,而那潘無雙素來以忠義聞名天下,他又豈會反助曹賊,陷其兄于萬劫不複!”
袁紹怒目圓瞪,暴聲一喝,頓時将沮授還想要說的話,生生地擋了回去。沮授心中一陣悲涼,搖頭落于軍中一處,再不發言。
曹cao與袁紹之戰,于白馬開始,迅疾驚動天下各方諸侯。與此同時,在冀州武安,二十萬袁軍紛紛湧至,幾乎将整個武安城擠得人滿爲患。鞠義雖未入河間四庭柱之列,但并不代表其身份不高。昔ri正因鞠義倒戈相向,袁紹才能不費吹灰之力得之冀州。而在青州戰事還有征伐公孫瓒的戰事中,鞠義又連建奇功,隐隐有袁紹麾下第一大将的态勢。
但是鞠義生xing傲然,不得袁紹喜愛,因而冷落鞠義。鞠義不知悔改,仍然秉xing而爲,數次更惹得袁紹幾乎止不住脾氣下令殺他,不過皆被袁紹麾下謀臣阻住,而又有田豐力保,鞠義才連逃殺劫。後來鞠義在田豐的提醒下,才改了脾xing,從此謙虛行事,多做事少發言,袁紹才慢慢地重新重用于他。
此次袁紹出兵對抗文翰的十萬大軍,二十萬大軍的統領正是麴義,河間四庭柱之一的高覽隻是爲副将。而難得的是,高覽對此并無怨言,對鞠義甚是敬佩尊重,甘願輔佐鞠義領軍。
在武安城的城牆上,鞠義擡眼而望,遠方十裏之外,是一條延綿不絕如同遊龍一般的山脈。山脈四周,密密麻麻的可見得文軍的營寨。
“威奂,爲何不見軍師身影,他是否又随同斥候一同去打探敵營?”
鞠義看了一陣,随後便回頭向身後的一長得熊背虎腰,孔武有力的巨漢問道。此人正是河間四庭柱之一的高覽。高覽亦在觀察文軍營寨,忽聽鞠義問起,連忙答道。
“正如将軍所料,軍師在今早随斥候出發,至今未歸。不過将軍無需擔憂,末将已連派兵士去追,若是見得軍師,當會喚其回城。”
“軍師脾xing耿直又倔,一旦認定的注意,無人能改。正因如此,他才幾乎被主公所殺!诶,可惜軍師空有滿腹才智,卻不得主公重用。若是以往,他豈會與我等在此荒涼之地據守。”
麴義的命,可謂是被田豐所救。因此鞠義對田豐極爲敬重,對于田豐受到袁紹的冷落,他也是暗中惋惜不已。
高覽張了張口,但随即好像又想到什麽,又把心中之話壓下。袁紹胸襟狹窄,最是忌諱麾下文武對他議論,而袁紹因子嗣之争,麾下派系極多,高覽爲中立派,因此他往往少言謹慎,唯恐遭其他派系之人在袁紹面前借此大做文章。
對于高覽的沉默,鞠義亦是明白,默然地搖搖頭後,忽見到一熟悉的身影向他們走來。來者身穿竹葉青紋儒服,頭戴法冠,儀容威嚴,雙目深邃,時而更是會發出睿智的光芒。此人正是剛剛打探回來的田豐。
田豐低頭苦思,眉頭直動,好似在思索着什麽。田豐走近,鞠義、高覽對其紛紛施禮,田豐心中想事,并無回禮。鞠義見罷,連呼三聲,田豐這才回過神來,面容甚是凝重地向鞠義賠禮後,又是沉吟不言。
“怎麽?軍師可是打探到什麽?”
田豐少有如此,鞠義不覺神se一變,連忙問道。
“怪!實在是怪!”
田豐自言自語地喊了一聲,鞠義便他弄得一頭霧水,又再重複去問。田豐收斂神se,雙目眯起。
“田某連ri打探,文翰各營我皆以去過,而正如軍情所報,文翰、戲隆、關羽、徐晃、高順、張繡等人确實在這大軍之中!”
“呃?軍情無誤,軍師理應開懷,爲何卻更爲苦惱?”
“鞠将軍你有所不知,正是這軍情無誤,才讓田某無法想通!文不凡剛坐上雍州牧之位,時下雍州未穩,又有馬騰、韓遂這兩頭西涼巨斧虎視眈眈,他卻敢調來十萬兵士,更将麾下大将盡派于此,連他還有戲志才都赴身在此!此時雍州幾乎無可用之将,難道他就不怕馬騰、韓遂會趁此造反!”
田豐凝聲而道,鞠義細想一陣後,也是覺得事有跷蹊,随之又疑聲問道。
“聽聞那趙子龍在文翰麾下連立奇功,可謂是混得風生水起。而文不凡又新收徐榮這員西涼名将,還有那呂布舊将張文遠,也是素有勇威之名。我想,有這三人鎮守雍州,那馬騰、韓遂應不敢貿然輕舉。”
“不。若是文不凡未調動如此之多兵馬集聚于此,這三人或許能夠對抗馬騰、韓遂二人。據田某所知,在近年文不凡在并州、河東之地再征集了五萬新兵,因此其麾下兵馬大概就是十五萬左右。
當下他聚兵十萬于此,那麽在雍州之地,就僅剩下五萬兵馬。這五萬兵馬内,到底有多少新兵,暫且不說。而别忘了,馬韓兩人在雍州足有十萬兵馬,且兩人麾下又有馬超、龐德、閻行等彪悍勇将,若是這兩人聯手進攻,單憑趙雲、徐榮、張遼三人隻怕能以抵擋。更何況,韓文約号爲九曲黃江,文翰麾下除戲志才一人外,再無可用謀臣。
兵馬征戰,非是單憑兵馬jing銳,将領悍勇,還需要靠計策戰略,才能得以制勝。
“文不凡在雍州無定策謀臣,其麾下将士又遠少于馬韓兩人,面對馬韓兩人聯手,隻怕會輸多勝少。”
“這…若如軍師所言,文不凡此舉豈不是百害而無一利?文不凡此人,素來行事謹慎,這實在讓人無法想通!對了,末将聽聞文不凡在雍州新收一謀臣,且拜以司馬祭酒之重職,或許此人亦是才智超凡之輩!”
田豐愈是分析,鞠義臉上的疑se便愈是深沉。而當鞠義提起文翰新收的那位謀臣時,田豐臉se微微一變,腦袋似乎瞬間閃過某一個念頭。
“曾聽聞自董卓死後,李儒、徐榮這兩人榮譽與共,在李催麾下自成一派勢力,而以徐榮的那忠烈的脾xing,定不會抛下李儒。文不凡竟然收得了徐榮,那麽這李儒很可能亦被其收服。隻是據洛陽的眼線回報,那李儒似乎死在了雍州的戰亂之中。
李儒作惡滔天,若将其收服,難免會惹來許多非議。若他當真投于文不凡麾下,很可能會換一個身份,于此文不凡新收的那個謀臣,大有可能就是李儒。
隻是身份易改,面容難變,當年李儒追随董卓麾下,天下諸侯大多見過其面貌,他又如何瞞天過海呢?”
田豐深邃的眼眸爍爍發光,飛速地在腦海中又做分析,麴義見田豐忽然靜了下來,知他又在想事,也不做打擾,與高覽默默地走開,巡視周邊的兵士。
田豐智慧超凡,抽絲剝繭,漸漸地察覺到某些暗藏的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