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文翰和三千五百士卒一連三日,在極爲簡陋的大營裏,受了寒風低溫的折磨。所以文翰一結束戰事,就讓這三千士卒立刻到土城的土房内取暖,并且讓其他士卒爲這三千五百受寒的袍澤,煎熬驅寒的藥湯。
這些藥湯,文翰三日前從蕩陰出兵時早已準備好,而這些藥湯乃是華佗研制,有着十分好的驅寒效果。
文翰捧着藥碗的手,不止地頻頻在顫,文翰低頭一口就喝下半碗,頓時一股火熱的氣息從他的肚子内直沖到腦殼,然後又由腦殼直下腳底。
據說這寒氣是由腳底先入,或者當真有幾分依據,這股火熱的氣息包裹着文翰的雙腳,文翰坐下歇息一會後,感覺原本冰寒得都快要失去感覺的身體,又好似重新滾燙起來,各部分的肢體的麻木,緩緩地消失了。
“不凡你感覺如何?此次你實在是太過勉強了,這山上的低溫,一壺水潑出去,半個時辰不到就會結成冰。你在那簡陋的大營裏,與衆将士受了三天三夜的寒風,萬一你身體感染了風寒,那可怎好?
不凡你是一軍之首,若是你倒下了,這讨伐河東東北叛亂的戰事就不能繼續下去了!若是再有下次,無論如何,你派我去。”
“呵呵,伯義多慮了。小小冰寒還不足以将我文不凡絆倒。正如你所說,我乃一軍之首,才應事事領頭表率。這麾下的将士,才會敬我,服我。願意跟着我同甘共苦。”
高順出身平寒,遲遲沒有立字,所以文翰便替他拿了注意,取字伯義。其中有勃然大義的意思,高順甚喜,便接受了此字。
文翰的話,聽在高順的耳中,不由令高順心中油然升起敬佩之意。文翰仍是蒼白的臉容裏對高順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又是說道。
“此間,我們已殲滅了兩撥賊子,俘虜賊子的數量也有二千三百多人。這些賊子雖然做過打家劫舍傷天害理之事,但他們畢竟都因生活所迫,又遭人唆擺,才會如此。
當下我們已用了不少的時間,戰事緊迫,這些賊子戰力不俗,我有收複他們的意思。伯義,你現在下去,令人将這些賊子聚集,我待會有話要與他們說。”
“是!屬下明白。”
高順嘴巴笨拙,原本還想說些關切之話,但怎麽也說不出來。所以他唯有,替文翰認真做事的方式,來表達他心中的話。
所以,一聽說文翰需要他辦事,他立馬就精神幾分,與文翰拱手作禮告退後,便火急火燎地去找那些被俘虜的賊子。
“呵呵,這高啞子。當真不善表達自己的心思呐。”
文翰望着高順離去的背影,眼色中滿是欣慰、安心。暗暗道,能有伯義這等屬下,實乃他文不凡之幸也。
半個時辰後,文翰感覺這身體舒服了許多,而高順也跑來告之這賊子已是集中起來,正在等候他過去。文翰随着高順來到土城一處空地,二千三百多個賊子,個個神色緊張,眼色忐忑地望着正慢條斯理走來的文翰。
文翰走到他們身前,并沒有說什麽大仁大義的大道理。因爲對于這些農民出身的賊子來說,他們根本不懂。
所以,文翰予他們說的是生存、還有未來。他給予這些賊子兩個選擇,一是成爲他的河東軍,二是丢下手中的殺人利器,回到河東,重新做回農民。對于他們以往所做的罪行,文翰既往不咎。
這些賊子大部分都是出自河東,原本都是農民,而他們之所以落草做賊,是因爲無地可耕,爲了生計而成爲反賊。
現在河東推行了屯田,河東的流民都分得土地,而這些賊子許多的家眷就是當初河東的流民内的一部分。而這些賊子内,也不少有收到自己家眷的來信,無一例外都是,勸他們回去河東,不要再做反賊,現在有了地,就不怕會餓死。
所以這些賊子,也知道文翰口中所說并不是騙他們的。二千三百多個賊子幾乎都在猶豫不覺地環視四周,看看周圍其他的人如何選擇。
過了一會後,有不少的賊子丢下了他們手中的武器,走到了一邊。走到這一邊,就代表他們是選擇,回去河東,回去他們家眷的身邊,重新做回農民。
想要回去的耕田做回農民的賊子,都是一些上了年紀的中年男子,這些人大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他們當初之所以加入反賊之列,其中家庭的生計占了好大一部分原因,他們打家劫舍後,分得的糧草、銀兩,很多都是送回給自己的家眷。
現在他們在河東的家眷分得了地,那麽他們就不再需要過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回去河東後,就可與自己的家眷共享天倫之樂。
原先他們不回,是因爲反賊中也有反賊的規則,一旦他們逃回河東,就會遭他們頭目的通緝、追殺。爲了不連累家人,他們隻好繼續頂着反賊的頭銜生活下去。
而剩下大部分的賊子,都是一些年強力壯的青年,此番年紀,正是他們鋒芒畢露之時,他們當然不想就此回去河東,耕田種地,過着碌碌無爲的生活。
更何況,剛才文翰說出河東軍的待遇,優厚得讓他們無法抗拒,糧饷雙份,體恤金又是遠遠高出其他州郡的軍隊所給與的。
升遷體制更是,有能者居之,隻要有足夠的功績,就能有出頭之日,不會像其他軍隊那般唯親而用,當長官的都是将軍的親信、子嗣、族人。
而且,更重要一點是,他們所追随的是,他們心中偶像、楷模,文翰,文冠軍。文翰年紀與他們相仿,又是寒門出身,所以他們對文翰天生會有一種親近感。而文翰也确實毫無架子,這些賊子剛才也有不少人暗中留意到,文翰待其軍士十分關切,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家人似的。
所以,他們最終還是做下決定,跟随文翰,或許能在未來闖出一片光明也說不定。
高順讓周邊的士卒快速地清點一下兩邊的人數,離去的有一千三百百人左右,而選擇留下來的有一千人。而這一千人都是年輕力壯的壯丁,對這種結果,文翰甚是滿意地朝留下來的人點了點頭,同時向他們微微一笑。
離去的人,文翰用一布卷寫下一道指令,交給被一千三百歸去之人推薦出來的一個看上去甚是沉穩的中年男子。文翰讓他們回去河東後,到安邑尋找張纮,說到時候,張纮會竭力地幫助他們找回他們的家眷,安頓下來,重新生活。
而留下的一千人,文翰将他們打散,然後分到他麾下各支兵馬裏,然後又提升他原先兵馬中,一部分已有了不少功績的将士,做這些新加入兵卒的頭領。這樣一來,文翰就不怕他們日後會有二心。
這一千人既然選擇了留下,追随文翰,那麽他們自然接受了文翰的調配。有了這一支一千人的新力軍補充,文翰現今所領兵馬的數量,便達到了五千五百人。
至于那大麻子的狗頭軍師,文翰見他雖然貪生怕死,但也有幾分急智,便詢問了他的名字。那狗頭軍師聽得文翰問他名号,頓時臉上湧起喜色,連忙低頭哈腰地,說出了他的名字,張斌。
文翰愣了一下,在腦海快速地閃過東漢末年裏在曆史留過名的将謀之人,并無發現有張斌的名字。而且文翰記得确實不太清楚,除了一些赫赫有名的人物外,其他人的名字也隻是模糊。
不過,沒有在曆史留名,不代表這個人的能力就是不足。張斌此次立了不少功勞,文翰問過張斌是否願意加入他麾下,得到張斌肯定的回答後,文翰暫時給了一個行軍司馬的職位予他。
張斌大喜過望,連連施禮謝恩。
文翰此兩戰,雖然花了不少的時間,但收獲卻是不少,有了一千新力軍的加入,接下來在白龍山脈的戰事就能放開手腳。
而此時,文翰領軍來到白龍山脈剿匪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白龍山脈。文翰從張斌口中得知,這白龍山脈還有十波反賊,數量幾乎都在二三千人左右,其中又以白龍山脈中心的自号爲白龍義軍的勢力最大,足有上萬人。
而張斌又與隔壁山頭的兩波反賊,略有交情,他毛遂自薦,願意去說服這兩波反賊,讓他們投誠。當下時間緊迫,能盡快結束戰事,招降無疑是最快的途徑。文翰又見張斌胸有成竹的樣子,便有意一試,讓張斌當日準備好行裝出發。
張斌離開後,文翰收編了一千新力軍,爲了讓這些人盡快地磨合,文翰和高順兩人,捉緊時間操練兵馬。
三日後,張斌帶着好消息回來。說這兩波賊軍,都被他說服,願意投誠。文翰大喜,立馬與高順領軍直奔到兩波賊軍的大本營。分别将這兩波賊軍收編後,除去二千多個想要回去河東耕地重新生活的賊子,文翰又是收編了三千多的賊軍。
一時間,文翰的兵力達到了八千五百多人,比剛來時,兵力将近翻了兩倍。文翰亦是将新加入的賊子打散在各軍中,以防叛亂。而其他賊子見文翰勢大,不由驚慌失措起來,紛紛通信聯絡,商讨如何應付文翰這支朝庭兵馬。
而嘗過兵不血刃,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滋味後,文翰便大打招降的旗号,通知各個寨子的賊子。數個寨子的頭目對此心動不已,有意投降。
不過,就在這幾個寨子的頭目準備發信通知文翰,他們投降之意時,這些頭目的寨子内,竟然都同時發生了異變。
這些頭目皆遭到其麾下的叛變,或是毒殺或是突襲或是領軍對抗,将他們全部殺死,并且在數日後,這些寨子内的賊子紛紛棄寨,加入了白龍義軍。
頓時,白龍義軍的兵力劇增,達到了兩萬多人。同時白龍義軍更是發出通告,通知剩下的幾波賊子頭目,說誰敢投降朝廷,就是與白龍義軍爲敵,白龍義軍将會不惜代價地出兵剿滅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