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一拍桌案,大聲斥道:“休得危言聳聽!我等八萬大軍據守堅城,将勇兵精,錢糧豐足,還有何險?!”
諸葛亮看了關羽一眼,卻沒有做聲,而是轉向劉備道:“今有兩人不欲主公居宛城,欲滅主公而後快,這兩人便是曹操和劉表。
先說那曹操。宛城地近許昌,途中無險可阻,主公屯重兵于宛城,曹操睡覺都得睜一隻眼。主公兵力越多,曹操越不能容忍主公據守宛城。所以,曹操出兵宛城,隻是遲早之事。
再說那劉表。如今主公勢大,襄陽離宛城也就三天路程,劉表又豈能容忍主公長居宛城?
劉表懾于主公兵威,才不敢對主公無禮,但是,假若曹操派人聯合劉表,劉表必會答應曹操聯合出兵夾擊宛城。
曹操勢大,調兵十萬來犯當不成問題,劉表有二十幾萬大軍,調兵十萬來犯也不成問題。加在一起二十萬大軍……”
關羽不待諸葛亮說完,便冷笑一聲道:“二十萬大軍,吾視之若犬豚爾,又能奈我宛城何?”
諸葛亮聞言,卻并不生氣,而是笑了笑道:“孫子曰:“故善者之戰,無奇勝,無智名,無勇功”。能減小戰争規模而取南陽甚至荊州,是否比在宛城被人圍攻更好呢?
關将軍勇冠三軍,天下難有對手。以将軍之勇,領八萬精兵據守宛城,恐怕敵軍四十萬也奈何将軍不得。但是,那又如何?我們在這宛城徒耗錢糧兵卒,主公的王霸之業從何談起?”
關羽的臉憋得通紅,卻已是無言以對。
“此計甚妙!”劉備鼓掌大笑道:“吾有雲長、子龍等勇将,又有孔明、元直等良佐,何愁大業不成。
衆人聞言,也盡皆道賀。
随後,劉備又與諸葛亮等人就細節問題商量一番,便派人入許昌依計行事。
……
許昌,古稱“許”,源于堯時,因高士許由牧耕此地而得名。
西漢時高祖置許縣,至董卓之亂後天子劉協東歸時,曹操爲控制天子,以洛陽殘破不堪爲都,遷都許縣,改名爲許昌。
時值初夏,白天陽光和煦,晚上依舊寒氣襲人。
許昌城中,宵禁已經開始,熱鬧繁華的帝都也開始漸漸安靜了下來,除了打更的聲音,便隻剩下偶爾的幾聲犬吠。
在城西的一座毫不起眼的宅子裏,依舊亮着燈。不甚敞亮的房間裏,有三人正聚在一起議事。
在這三人當中,靠左邊的那人,身材矮小精悍,長得有點賊眉鼠眼,乃是名振天下的刺客白雀白伯光;靠右邊的那人,身材敦實,雙臂修長,乃是以“空手入白刃”而聞名天下的雷神特戰軍副統領鄧展。
而正中間的那人,身材矮小,奇醜無比,正是有鳳雛之稱的龐統龐士元!
——龐統,其實已經暗中投效田峻了。
當日在邺城,龐統在了解了這次邺城刺殺事件的幕後策劃者是司馬懿後,就自高奮勇,與白雀和鄧展潛入了許昌。所謂的被田峻當成狂士亂棍打出,不過是掩人耳目而已。而田峻,其實是直接給了龐統“後軍師”的職位!
來而無往非禮也!田峻不是有仇不報的的人。紅粉街遇刺事件,已經觸動了田峻的底線。
所以,這次龐統是帶着特殊任務來到許昌的,而白雀和鄧展,則是龐統的護衛和助手。
“許昌城内的黑冰閣,聯系上了嗎?”龐統開口問道。
“已經聯系上了。”白雀道:“不過,白某隻可以見到鹧鸪級别的成員,鹧鸪級以上的成員,隻有拿着主公特制信物,才可以去見靈貓級成員,否則便是死罪!”
龐統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塊墨黑的鐵塊,随手交給白雀道:“你把這個給那個鹧鸪級的人看,他看了,自會告訴你靈貓十号在哪裏。”
白雀接過鐵塊,但見鐵塊的正面,刻着一輛四個輪子的奇怪的車,在鐵塊的背面,則刻着四個字……“勞斯萊斯”。
“勞斯萊斯?”白雀不解地問道:“這……這是什何意?”
“不該問的别問,這是紀律。”龐統低聲斥道。
說完,龐統又笑了笑道:“其實,龐某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我們隻要知道……這是主公的特使令牌即可,見牌如見主公!”
白雀應了聲諾,又問道:“軍師要見靈貓十号嗎?”
“不見!”龐統道:“龐某在許昌,隻見兩個人,一個是你,一個是鄧展,其它人,一概不見。”
白雀應喏退到一邊。
随後,龐統又對一旁的鄧展道:“讓你的雷神特戰隊員們都安份點。各自呆在事先安排的據點,深居簡出,等待命令。”
鄧展聞言,也恭敬地應了一應諾。
龐統滿意地點了點頭,對兩人道:“一切都計劃好了,分頭行事吧!”
白雀和鄧展向龐統施了個禮,各自退去,幾個縱躍,便沒入茫茫的夜色之中。
房中的燈光也随之熄滅。
良久,有打更的聲音遠遠傳來:“天寒地凍啰!”
——這是第四更的喊聲。
古代打更,共分五更,每一更的啰聲都不一樣,更夫的喊聲也不同。這些都是有規定的:落更(第一更)的時間是晚上七點,喊聲是:天幹物燥,小心火燭;二更的時間是晚上九點,更夫的喊聲是:關門關窗,防偷防盜;三更是晚上十一點,喊聲則是:平安無事。
而現在更夫喊“天寒地凍”,則是四更,相當于後世的淩晨一點。
……
許昌城西,通常是平民百姓的居家區域,因爲許昌的富人,通常都聚居于城東。
然而,就在這本該是平民居住的城西,竟然有一座高大的宅子,那宅子上寫着兩個大字……“吳府”。
兩個更夫搖搖晃晃地走來,其中一個敲了一下鑼,另一個則擊了四下梆,高聲喊了聲:“天寒……地凍……羅!”
然後,搖晃着走了過去。
在更夫走過之後沒多久,兩條人影一閃而過,趨步來到圍牆下。其中一人甩出飛爪,如狸貓一般上了高牆。另一個則背貼高牆,警惕地戒備着。
上了高牆的黑影,趴在牆上呆了片刻之後,一翻身消失在了牆頭。後面牆角戒備的那黑影,也是丢出飛爪,三兩下攀上高牆,随即消失在牆頭之上。
街頭又恢複了平靜,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
……
這座府,便是當朝議郎吳碩的府第。
此時,吳碩已經就就寝,突然,窗外響起了兩長一短的敲擊聲,吳碩皺了皺眉頭,正要喝罵,猛然覺得這敲窗聲似乎有點不對勁,連忙低聲問道:“月上柳梢頭,何人擾清夢?”
外面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人約四更後,共飲闆藍根!”
吳碩聞言大驚,翻身而起,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就撲到窗前,将窗戶拉開一條縫,輕聲問道:“可有勞斯萊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