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鄒丹手下的三萬步兵,因很多是公孫瓒強征而來,田峻讓田疇負責對其進行整編,對不願從軍者送與錢糧進行遣散,願意從軍者也在發放錢糧後,與遼州軍進行混編,共得一萬六千人。
至此,田峻在幽州的總兵萬力已達十六萬人,其中七萬來自遼州,九萬來自劉和、田疇、田豫以及數次大戰收編的降軍。
田峻讓鞠義和成公英統兵四萬駐守涿郡以防袁紹和單經,又讓田疇領軍三萬駐守漁陽,王雙領兵兩萬駐守薊縣,再扣除廣陽郡各縣守軍,還有六萬多可用的機動兵力。
對于這六萬機動兵力的安排,田峻根據李優和賈诩的建議,再分成兩部,一部三萬人馬由田峻親自統領,圍困安次縣的公孫瓒,另外一部三萬人馬,則在黃忠的統領下隐匿了起來。
……
公孫瓒被圍安次的消息傳到範陽時,一向沉穩如山的單經也有些慌張了,連忙通知手下大将們來商量對策。
年輕氣盛的公孫續異常焦灼地對單經道:“父帥被圍安次城,危在旦夕,我軍應當立即全力馳援,爲何猶豫不決?”
單經苦笑一聲道:“少将軍可知,城外袁紹有多少兵力?足有十二萬兵力!而我軍,雖然抽調了大部分代郡和上谷郡的兵力過來,現在在範陽也隻有六萬人……”
公孫續打斷單經的話,憤然道:“範陽堅城,有“固若金湯”之譽,何需六萬守軍?莫非……你已有異心?!”
單經聞言,心中暗怒,愣了半晌,轉身從桌案上拿起帥印,對公孫續道:“我沒說不去救援主公,少主何不聽我把話說完?若少主對本将不放心,本将願立即交出兵權。”
李移子見兩人有點鬧僵,連忙上前勸解道:“少主應該相信單将軍,單将軍跟随主公十數年,與主公情同兄弟,又豈會有異心?少主救父心切,也請單将軍莫怪。”
單經聞言,這才将帥印放在桌上道:“我剛才想說的是:“範陽城隻有六萬兵力,要守着範陽城,至少需要三萬兵力。也就是說,我軍最多也隻能調出三萬兵力去救援主公。”
公孫續見狀,連忙向單經賠禮道:“末将魯莽,請将軍莫怪!”
單經趕緊上前扶起公孫續,對公孫續道:“少主折殺本将也,少主乃是至孝之人,救父心切,本将又豈會不知?”
公孫續再次請命道:“末将願親率一支人馬,前去救援父帥,請單将軍下令。”
單經聞言,又返回帥位,問公孫續道:“田峻已經占據了涿郡,我軍欲去安次,隻有兩條路可走,其一是繞道方城,其二是繞道良鄉。繞道方城較近,繞道良鄉較遠,你欲如何行事?”
公孫續道:“我若領軍三萬走近路(繞道方城),待救出我父親之後便立即返回,如何?”
單經搖了搖頭道:“田峻大軍雲集涿縣,若知道你從方城方向繞行,必派重兵前來攔截。”
“那該如何?”公孫續道:“莫非……從良鄉走就不會被攔截?”
“一樣會被攔截。”單經道:“兩條道都會被攔截。”
“那該如何行事?”公孫續問道。
單經想了一下道:“我讓杜猛領步一萬五千人,虛張聲勢,打着少主旗号走方城路線,待敵軍主力去方城時,少主再帶所有騎兵快速繞道良鄉,前往安次。隻是……”
“隻是怎樣?”公孫續道。
“隻是範陽的所有騎兵加起來,也才一萬八千人,而田峻在安次有三萬精兵,恐難匹敵。”單經道。
李移子想了一下道:“确實有些兵力不足,但主公城内也有數千人馬,若裏應外合,雖然難以擊敗田峻,但救出主公應該是不成問題。”
公孫續想了想道:“也隻好……如此了。”
單經見公孫續沒有異議,便下令按計行事。
……
公孫續走了,去救他的父親公孫瓒了。
李移子也走了,跟公孫續一起走的,去救他的主公兼義兄公孫瓒了。
單經一個人坐在中軍帳中,臉色陰沉,默然無語。過了許久,單經才走出大帳,信步向範陽城頭走去。
小雨又下起來了,淅淅瀝瀝的,冰涼冰涼的。
天陰沉沉的,風嗚嗚地響,吹來一陣陣濃濃的血腥味和屍臭味。
城頭上的士兵,有些披着簑衣,但大部分隻是用一塊布披在頭上遮雨。
單經帶着親兵來到城樓之上,城門校尉趕緊前來拜見。
揮了揮手示意免禮後,單經開口問道:“今天情況如何?”
校尉道:“今天……好奇怪,這都過了晌午了,袁軍至今都沒來攻城。”
單經沒有做聲,隻是點了點頭,展眼看向城外狼籍不堪的戰場。
其實……城外的死屍早就被雙方的“收斂隊”各自清走掩埋或火饒了——這是傳承了上千年的戰場的規矩,爲了防止死屍腐爛後導緻瘟疫,做戰雙方都不得攻擊收斂死屍的“收斂隊”,所以,每次大戰的間歇時間,雙方卻會派出收斂隊,打着白旗收斂戰死的将士。
但是,死屍雖然都已經被清走了,城外依舊狼籍不堪,臭不可言。
土地早就被鮮血染紅,雖經秋雨的沖洗,依舊是暗紅的顔色,低窪地帶的積水,黑中泛紅,紅中泛黑。還有那随處可見的斷肢和大腸小腸,都被雨水沖洗得慘白慘白,散發着難聞的臭味。
這些……單經習慣了,征戰十餘年,早就練就了一副堅硬如鐵的心腸。不過,此刻,單經卻感到恃别的壓抑。
突然!
城外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一名頂盔貫甲的騎士冒雨向城門樓下沖來。
“是……張郃張儁義!”
城門樓上的士兵全都張弓搭箭,意欲射殺急馳而來的敵将。
單經擺了擺手,讓将士們把弓放下。然後沖樓下的敵将喊道:“張儁義,你是活得不開心,來尋死的麽?”
張郃冷笑一聲,以快得讓人眼花缭亂的動作,彎弓搭箭向單經射來。
“啊,将軍小心。”親兵們都齊聲驚呼。
單經沒有躲閃,因爲,單經早看出了那支箭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邊的那根拄子,而且,單經還看到了,這支箭的箭杆上,還綁着一根銅管——這是箭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