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覽道:“約有兩萬人馬,領兵者乃是田峻手下大将黃忠黃漢升,下官認得此人,絕不會有錯。”
李移子又問道:“與黃忠同行者,還有哪些将領?”
程覽道:“下官并不認識太多的遼州将領,但那張飛和柳毅,下官是認識的,當時這兩人,正在黃忠身邊。”
看來……不會有假了!
李移子滿眼震驚地看向鄒丹道:“莫非,還有别的道路可通遼東?”
鄒丹眉頭緊皺,滿臉凝重地說道:“此事聞所未聞也!末将以爲,此事未可全信,亦不可不信,當立即派斥候前往核實之!
李移子點了點頭,正要派人去核實,隻見從南而來的官道上,又有數十騎狂奔而來,當先一人,正是令支縣令公孫劍。
李移子大驚,連忙讓人開關放公孫劍入内。
公孫劍甩蹬下馬,便朝城頭奔來,一邊跑一邊大喊:“李太守,遼東大将黃忠率大約兩萬人馬從西而來,過令支縣而不入,直奔右北平方向去了!”
這下不會有假了!
若說程覽是慌報軍情的話,那公孫劍是絕不會慌報軍情的,因爲,公孫劍乃是公孫瓒的族人!
李移子呆立當場,不知該如何是好。
鄒丹道:“田峻的遼州大軍已經入關,再扼守着盧龍塞也沒有意義了,不如幹脆棄關去救右北平郡?”
李移子搖了搖頭道:“我若棄關去追擊黃忠,鞠義的四萬人馬就會入關來追我們。”
王門道:“我們可用五千人暫時守着松亭關,遲滞鞠義,而主力則去追擊黃忠。”
李移子依舊搖了搖頭道:“事情不會這麽簡單,遼州軍既然有别的道路可以入關,又豈會隻用來兩萬人馬?”
鄒丹驚問道:“将軍的意思是,黃忠的兩萬人隻是先鋒,後面還有軍隊源源不斷地開進關中,如果我們去追黃忠,田峻的後續入關人馬就會夾擊我們?”
李移子道:“沒錯,正是如此!”
王門道:“那該怎麽辦,難道直接繞道去漁陽郡。”
“已經來不及了!”李移子擡頭看向南邊的官道,歎了口氣,低聲說道:“他們……已經來了!”
衆将擡眼望去,但見南邊的官道上,目力所及的盡頭處,煙塵滾滾,分明是一支大軍正向盧龍塞松亭關快速開來!
衆人盡皆大驚失色!
“隻有沖出去,才有一線生機!”李移子大聲喊道:“諸将聽令,範方将軍領五百人,将庫房内的所有辎重全部堆到關内要道中點燃,用火牆堵着鞠義,其餘人馬全部随我出戰!”
說罷,李移子帶着衆将急速奔下城頭,點起兵馬向遼州軍來路處沖去。
……
盧龍塞南邊的官道上,兩萬遼州步兵正向松亭關急速趕來,當先一人,座下蒼菟馬,手持虎頭戟,背負獵日弓,正是鎮北将軍、柳鄉候、遼州牧田峻田其泰!典韋、雷熊、高順等三員大将緊随其後……
經過數千俘虜十餘天晝夜不停地趕工,山海關位置的最後二十裏山路終于修通了!雖然因爲道路太窄且太過蜿蜒曲折,辎重車輛根本無法通過,但将士們牽着戰馬還是可以緩慢地、艱難地通過的。
沿海道的修通,對于東北地區乃至整個中原王朝都有着無倫比的軍事意義和政治意義!
從此以後,從中原去遼東再也不用輾轉七八百裏走盧龍塞(喜峰口)了,有了沿海道(過山海關之路),遼東就和中原地區緊密地過在了一起,遼東就不再是“化外苦寒”之地了。這不僅強化了中原王朝對遼東的管理,更重要的是打開了中原王朝向東北的擴張之路!
在原本的曆史上,正是因爲隻有盧龍道可去東北地區,所以才有隋唐屢征高麗的失敗,才有東北少數民族一代一代的崛起。
若是在隋唐以前就開通了沿海道,以當時國力之強盛,契丹、金、蒙古、滿族等少數民族的祖先早就被滅掉了,根本就不可能有一代一代崛起而危害中原的機會。就連朝鮮半島甚至日本,恐怕也早在隋唐時期就納入了中國的版圖。
正是意識到這條沿海道的重要性,田峻才在任職遼東太守之後,就矢志不忘,一直緻力于沿遼東灣墾荒,用了數年時間,累死凍死了上萬鮮卑俘虜,才終于将這條道打通了。
也正是因爲有這個“後手”準備,在兩年前公孫瓒奪占盧龍塞以南的遼西四縣時,田峻才幹脆“半推半就”地連盧龍塞上的松亭關也送給了公孫瓒。使得公孫瓒将對遼州的防範兵力全部放在盧龍塞上,而田峻,在打通沿海道後,卻可從沿海道乘虛而入,直奔毫不設防的塞南四縣和防禦松懈的右北平郡。
沿海道的開通,也使得公孫瓒放在盧龍塞上的守軍,不但直接失去了作用和意義,也将直接面臨着來自南北兩面的夾擊,松亭關變成了一座孤堡,李移子這支軍隊變成了一支孤軍!
……
看着迎面而來的幽州軍,田峻輕輕地勒住戰馬并舉起了左手,兩萬正在行進的遼州步兵很快便停了下來,于當道列成整齊的陣形。
對面的幽州軍見狀,也停下來列成方陣,少頃,從方陣中縱馬馳出一員大将,對田峻大叫道:“對面的将軍可是鎮北将軍田州牧?”
田峻也策馬而出道:“正是本将軍,你是何人?”
李移子道:“本将乃是遼西太守李移子。”
“遼西太守?”田峻大笑道:“本将乃是遼州州牧,你若是遼西太守,那就是本将麾下了,還不快快下馬過來拜見?”
李移子道:“北中郎将乃是戰時北方五州統帥,便是你這個遼州牧也得聽北中郎将公孫将軍的,怎不見你去拜見公孫瓒将軍?”
這是……要聊天麽?
聊天好啊!
最好是聊到松亭關内的大火滅了,然後鞠義率大軍過來前後夾擊。
田峻淡淡地笑了笑,緩緩地說道:“本将還有一個官職是鎮北将軍呢,代朝廷鎮守北方五州呢?便是公孫瓒,隻要在北方五州做事,也得聽我節制,就算他公孫瓒不聽我節制,也不能胡亂封些阿貓阿狗來做遼西太守啊,就算他要胡亂封些阿貓阿狗來做太守,也不能不告知我這個鎮北将軍一聲啊,就算他不想告訴我一聲,至少也得打聲招呼啊,就算……”
“你住嘴!”李移子看了看火光越來越小的松亭關,心急如焚道:“我主公北中郎将公孫将軍這兩年與田州牧秋毫無犯,你……你爲何不宣而戰?”
這是……還想聊下去麽?
田峻心中暗笑,開口說道:“我隻是到自己地盤上來轉轉,怎麽就成不宣而戰了呢?畢竟便是動物,也是要經常宣示領地的,本将聽說那山中的老虎,就會經常去自己的地盤上撤幾泡尿……”
“停!”李移子終于急了:“本将不想跟你說了!各位将士,随我沖陣!”
“喂喂!”田峻大喊道:“本将……還沒把話說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