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多年的恨啊,該如何拔去?怕已融入衆位魔軍的骨血中,她代替君無恨受一次雷刑,并不代表她能取得魔界衆人的信任,更不代表她能得到魔界衆人的認同。
霓裳自信地笑,她助君無恨,戰勝裏亞,她爲君無恨抛棄所有,傾盡一切,她都能放棄身爲上級神的榮耀和尊嚴,甘願入魔界,誰對君無恨情意更重,一目了然。
海藍再愛君無恨,也無法做到同她一般。
神界上級神叛界而出,投入魔界,這是一件大事,大多魔王都對霓裳很是好奇,更别說魔鬼軍團,黑暗騎士隊等魔軍。人多嘴雜,從一開始就傳這位上級神傾慕魔祖,甘願爲他墜入魔界,這是魔界,神界第一遭,所以這一場慶典中,霓裳成了最受矚目的一位女子,衆人紛紛猜測,她多半會是他們的魔後。
若是魔祖和她相結合,對神界來說,那是緻命的打擊,肯定會人心惶惶,忐忑不安,裏亞的威嚴也會折損一半,這是一石二鳥之計。
十二大魔王中,墨軒和楚天最安靜,隻是欣賞歌舞,并不似其餘人對霓裳的身份好奇,或許猜測,八大魔王轉世,都在聖都,但回歸前,彼此之間并無聯系,隻有君無恨和他們有接觸。對霓裳、君無恨之間的糾葛,楚天和墨軒比其餘魔王更清楚。
楚天沉默飲酒,似笑非笑的唇角噙着嘲諷,墨軒更是安靜,由始至終一句不說,神魔大戰中,她失去什麽,唯獨她自己知道。
她深愛的人,她的女兒,本來溫馨美好的家。
這一切都失去了。
她更要好好地守護魔界,若連這個家都失去,她該何去何從?
心中再憂那人生死,也不會如千年前那般傻,她的心碎過一次,她要好好珍藏,再能被誰所傷。
垂眸間,一片落寞。
楚天在她鄰座,敬她一杯,她回敬,仰頭,熱辣的酒液滑咽喉,辣辣地疼,她一抹臉上落寞,笑道:“楚天,别恨海藍了。”
楚天仰頭,空氣中飄着白月花的香,他尚記得,那一年,那一天,他在白月樹林中遇上精靈般的她,回眸那一笑,他一見鍾情。
多少年了,他記得此般清楚。
本以爲恨極,卻也……不過如此。
大廣場中央有一大舞台,魔女們身穿暴露衣裳,甩袖輕舞,姿态輕盈,時而蛇腰輕擺,風情萬種,時而媚眼上挑,千嬌百媚。魔界之女,大多身材高挑,火爆,且生性豪爽,妩媚,很适合跳這種豔舞,把男人們迷得神魂颠倒,拍手喝彩。
那音樂也奏得妩媚勾魂,當真一副享樂之态,并無大敵當前的緊張。
席間,醉倒一片,魔王們和屬下打成一片,很是和樂,霓裳暗忖,魔界和神界當真不同,神界的宴席,諸神皆是臨危正坐,豈又他們此般恣意。
雖說有些不成體統,但氣氛極好。
海藍過來之時,宴會的氣氛正到最高潮處,歡呼聲連成一片,紫衣在她身邊,正要出聲,她卻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難得如此歡樂的氣氛,她又怎能打斷。
從她的角度看,正巧看見君無恨癡迷地看着台上魔女們熱辣的表演,也看見霓裳一副女主人姿态相伴的得意,她眸光一暗,轉身便走,被紫衣拉住胳膊,“海藍……”
“我們回去吧。”海藍輕輕一笑,君無恨眸光一瞥,正巧看見她作勢欲離的身影,他喊了一聲,驟然起身,因太急而打亂桌上的酒杯,酒水灑了一地。
音樂,歌舞,歡呼,瞬間停止……
仿佛最高潮的京劇,唱到最高處,愕然而止,氣氛說不出的詭異,諸位魔王,黑暗騎士團,魔鬼軍團等人的目光都看過來。
其中多半帶恨,也有少數面無表情。
他已扣住她的腰,眸光沉沉地落在她的臉上,一語不發,雙臂如此用力,衆目睽睽下,把她困在一隅之地,她掙紮,卻被他扣得更緊。
全場靜默。
幾縷金色的長發垂在她臉頰處,随風輕輕地搖動,發絲帶着淡淡的香氣,迷離她的神智,她垂着頭,發絲在她臉上覆了一層細碎的陰影。
“我該回去休息了。”海藍的聲音清冷如月,這才算是恢複記憶後,第一次正式見面吧,她竟有些拘謹,仿若當年第一次聽他說,海藍,我要你,永生永世。
他霸道地宣言,她落荒而逃,他這人一直此般,狂妄恣意,就那麽扔下一句,她已方寸大亂,城池失守,任由他步步攻陷。
彼此快樂過,幸福過,猜疑過,傷害過,折磨過,兜兜轉轉,她和他最終又回到原點。
無恨,我砍斷的姻緣,你還能接得回來嗎?
許久不見他說話,海藍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暗下來,她苦笑道:“我該走了。”
她掙脫,他卻不放,倏地驚呼一聲,她被他打橫抱起,大步往魔祖神殿走去,留下背後一片竊竊私語,有不少人的目光都看向霓裳,那位爲魔祖背叛神界的上級女神。
霓裳拳頭緊握,保持着優雅的微笑,這一切她似沒看見,她已失去一切,别人同情的目光,她又有什麽不能承受?
自尊,驕傲都被人踩在腳底下,因是他,她忍。
但她不會眼睜睜地看着,失去一切的她,連他也一并失去,否則,這一切又有什麽意義?
*
關于那個死劫,衆位也忽略吧,嗚嗚……我杯具了。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