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患難見真情

玄胤轉身往裏沖,然而晚了一步,不過是眨眼睛,洞口就被完全堵死了。

“玥玥!玥玥!玥玥——”

他聲嘶力竭地吼着,回應他的卻是一陣山崩地裂的聲音,仿佛整個洞穴都爆炸了。

“玥玥!”

“玥玥!”

他急紅了眼,即刻回了駐地。

中山王正在與玄煜交代一些尋找皇甫珊的注意事項,事關重大,他希望玄煜能親自出馬,奈何他們即将商量完畢的時候,玄胤紅着眼進了氈房。

“山洞塌了!”

他艱難地說。

中山王身子一僵,手裏的杯子砸落在了地上。

玄煜的面色微微一變:“小櫻呢?”

玄胤捏緊了拳頭:“在洞裏,跟玥玥一起。”

玄煜的整張臉唰的一下白了!

玄昭也得到了消息,忙不疊從騎馬場奔回,剛進氈房,迎面就給了玄胤一拳:“王八蛋!把妹妹交給你,你卻把她跟一群女人留在山洞,你怎麽想的?”

玄胤沒有閃躲,硬生生地挨了一拳,他也很自責,自己是怎麽想的,玥玥讓他出去放風,爲了給容麟和容卿制造一些獨處的機會,他他媽的當時怎麽就給心軟了?

玄昭氣得渾身顫抖,那是他們失散了三年的妹妹啊,吃了那麽多苦,好不容易才回府,本以爲苦盡甘來,誰料卻遭遇了這樣的事?!

玄煜接住了他砸向玄胤的第二個拳頭:“夠了!留着你的力氣去救人!别給我在這個時候内讧!”

比玄胤更自責的是中山王,小櫻其實一點都不想去遊玩的,是他,非得覺着小櫻與四房隔閡太深,想借此機會修複小櫻與四房的關系,哪知,卻把小櫻推進了如此危險的境地!

“她們還活着嗎?”他顫抖着問。

玄胤随手擦了嘴角的血,道:“不清楚,我叫他們,沒有反應。”

“南疆公主是不是也在裏頭?”中山王沉沉地問。甯玥來找氈房找玄胤時,說的是南疆公主給下了帖子,邀約他們去遊玩。

玄胤凝眸道:“她在,還有靈郡主、容卿和容麟。”

中山王與玄煜、玄昭的面上總算有了一絲血色,畢竟有容麟在。不過還是不能太樂觀,因爲人力在自然災害面前,從來都是渺小如蝼蟻。

“趕緊去通知南疆!”中山王的語氣不大好,在他看來,盡管誰都沒料到會出這種事,可也因南疆公主的貪玩所緻,地點是她選的,人也是她請的,出了這種事,南疆公主真是難辭其咎。隻不過,眼下不是問責的時候。

南疆皇後閉門不出,又是女人,玄胤不好直接與她打交道,找上了此次和談的主要負責人——宣王。

皇甫昕去森林遊玩的事,他是知道的,皇甫昕出發前還找他要了幾個又輕巧又能裝的水囊,說是路邊的水不知有毒無毒,還是從駐地帶過去比較保險。他萬萬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活動是皇甫昕發起的,南疆難辭其咎。

“本王很難過。”

絕非推托之詞,是真的難過,撇去皇甫昕與耿靈兒不談,容麟可是他們南疆的戰神,這樣的人才,若是葬身在地底,太可惜!

還有容卿,那般傾城絕豔的人物,絕不該在黎族埋身成骨。

“本王先去禀報皇後一聲,随後與你們一起出發!這件事,是否知會一下黎族長他們?畢竟是他們的地盤,他們或許能給我們一些很好的幫助。”宣王道。

玄胤卻道:“昕公主沒告訴宣王,她是去偷黎族聖地的石鍾乳的嗎?”

“什麽?偷?”宣王瞠目結舌。

……

這邊,宣王把洞穴坍塌的事通知了南疆皇後,那邊,中山王也上報了皇帝。

皇帝不在乎容麟和南疆公主郡主的死活,事實上,他們死了才最好,可皇帝總得顧及容卿與甯玥的安危,一個是千年難遇的宰輔之才,一個是對他有過一次救命之恩的小姑娘,于公于私,他都希望他們二人沒事,至于玄小櫻,他倒是不怎麽關心。

西涼與南疆在經過短暫的權衡後,暫時達成戰略共識:抛開芥蒂,合力救人。

尋找皇甫珊的事不約而同被擱置。

皇帝、中山王、司空朔與玄家人以狩獵爲由進入了深林。

宣王與親信緊随其後。

到了那邊,皇帝即刻命人鑿石開山,然而普通的工具對這些堵死的大石并不管用。

每在地底多埋一分,他們生還的可能性便降低一分。宣王不敢多等,派人去氈房取了小炮車來。

小炮車是容卿還在南疆時制造的秘密武器,體積小、射程近、爆破力強,不适合大規模迎面作戰,卻對偷襲行動有着近乎決定性的輔助作用。

當皇帝看到那些被背在背上、不足二十斤重的小炮車時,嘴角當時就抽了。

說好的和談呢?說好的誠意呢?帶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又是幾個意思?

宣王清了清嗓子,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對小炮車手道:“把洞口炸開。”

“是!”

十名小炮車手一字排開,趴在地上,将小炮車架在面前,對準山洞射出了第一彈。

嘭的一聲,碎石炸開了,整座山頭卻也跟着晃動了,石頭與流沙簌簌地落下,打在衆人頭頂,迷住眼睛,誤入口鼻,嗆咳聲一片。

“慢!”玄胤叫停了他們,“不能這麽炸,山洞已經坍塌,本就結構不穩,萬一他們正好被卡在什麽地方,一塌下去,可能全都沒命了。”

宣王容色一變:“快收起來!”

沒了炮車,該如何打開洞口?總不能用搬的,玄家三兄弟紛紛試過了,根本搬不動。

皇帝摸了摸鼻梁:“那個……玄愛卿,朕記得你們有那什麽強酸?”

中山王看了宣王一眼,點頭:“是。”

這是玄家大營的軍械鑄造師與藥劑師合力研發的一款專門腐蝕南疆玄鐵兵器的強酸,上個月才研究成功,還沒來得及投入戰争使用,這次出行,略帶了些。就不知……對石頭是否也有用。畢竟藥劑師說了,就算同樣是石頭,成分也有所不同。

當中山王命人取來以特殊容器裝着的強酸時,一個侍衛不小心滴了一滴在小炮車上,隻聽得咝咝幾聲,小炮車被溶出了一個小洞。

這回,輪到宣王嘴角猛抽了。

和談?嗯?和談……

連腐蝕玄鐵兵器的強酸都帶了!

西涼真不是一般地有“誠意”呢!

皇帝清了清嗓子,對中山王道:“開始吧。”

中山王打了個手勢。

侍衛們戴上手套與防護面具,将強酸慢慢地澆在了石頭上。

令人惋惜的是,這些強酸盡管對玄鐵的腐蝕性極高,對石頭的效果卻不怎麽理想。

衆人的臉色都變得十分難看,似乎很難再想出營救的辦法了。

這時,宣王身邊的中年太監,湊上前小聲耳語了幾句:“殿下,要不要取金剛刀來?”

宣王眼睛一亮:“是哇!本王怎麽沒想到這個?”

都說玄家的青冥劍削鐵如泥,是玄家傳承千年的至寶,然而宣王卻笃定,那所謂的至寶根本看不住金剛的一刀。

金剛并不是真的是一種鋼鐵,據容卿說,它是一類不鋼鐵還堅硬的石頭,能劃破琉璃、能切割鋼鐵,隻不過,金剛硬度雖高,脆度也高,經不起錘子的敲打。但想來,用它切割一些山石還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金剛刀被拿了過來,切割起石頭,跟切紙似的,唰唰唰唰,便切出了一個大窟窿。

皇帝整個人都不好了,這麽厲害的兵器,簡直比玄鐵還恐怖!南疆确定是來和談,不是來暗殺的嗎?

不過,金剛刀一連切穿了五塊石頭,身形瘦小的侍衛爬進去,卻發現還沒到盡頭。

玄胤皺眉:“這一層,可能全都是石頭,切到明天,也找不出他們。”

宣王問:“你的意思是……他們掉到地底下去了?”

“應該是。”而且在很深的位子,他怎麽喊都聽不到他們的回應。普通人倒也罷了,容麟武功那麽好,除非是死了,否則應該能回應他。

這麽一來,宣王犯愁了,金剛刀再鋒利,也不适合掘地啊,還不如鏟子來得快呢!

皇帝看向司空朔:“愛卿,你可有法子?”

司空朔抿了抿嫣紅的薄唇:“微臣盡力一試。”

他對的小李子吩咐了幾句,小李子回駐地,取來了一個大包袱,一打開,衆人倒抽一口涼氣!

那攀纏的、蠕動的、黑乎乎的……不是令人緻命的劇毒蛇,又是什麽?

且那些蛇全都像訓練過似的,包袱散開的一霎非但不四處逃竄,反而全都直起了身子,吐着蛇芯子,巴巴兒地望着司空朔。

宣王的汗毛一下子豎起來了!

這個太監居然會控毒蛇,要是在睡夢中放蛇要他們,他們怎麽被咬死的都不知道。

西涼人太奸詐了!

哪有和談還帶這麽厲害的東西的?

這幸虧是出事把他們的秘密武器給詐出來了吧?

不然,防不勝防啊!

皇帝此時的感覺與宣王差不多,也覺得幸虧出了一次事故,讓南疆人自己揭了老底,否則,真是防不勝防。當然,他們自己也暴露了。

“咳咳!”皇帝再一次清了清嗓子。

“咳!”宣王尴尬地撇過了臉。

司空朔寬袖一拂,一管翠綠色的玉笛自掌心打了個漂亮的旋兒,他放到唇邊,輕輕吹響。

毒蛇如同一支得到了号令的軍隊,刺溜一下,調轉蛇身,從山石的縫隙中鑽了進去。

等待的過程十分漫長。

天色漸漸暗沉,暗暗如墨。

兩刻鍾後,那些毒蛇爬出來了,不少已經遍體鱗傷,還有幾條連尾巴都斷了,應該是被砸的,以蛇的敏銳度,居然能被砸傷,可見地底的變動有多迅猛。然而這些,他們站在地面絲毫感覺不到。

司空朔讓小李子把寶貝們一條一條裝回布袋,說道:“他們在地底最少十丈的地方,最少。”

他強調最後兩個字。

一丈十米,十丈百米,或許更深。

玄胤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凝重:“還是把黎族的人找來吧。”

宣王忙道:“不可!這是他們的聖地,若是讓他們知道我們偷入聖地盜取石鍾乳……”

玄胤冷冷地打斷他的話:“宣王在怕什麽?怕他們發火,還是怕名節有損?他們敢發火,就打到他們沒脾氣!你怕名節有損,就滾回你的氈房去!一切後果,由本王一力承擔!”

宣王被噎得面色漲紅,他好歹是南疆皇子,如今更是長子,身份隻比太子差一點兒,一個小小的郡王,怎敢如此與他說話!

他死死地盯住玄胤的臉,越看,卻越覺得這張臉有些熟悉。隻不過這個節骨眼兒上,他沒功夫思量一個人的長相。

他咬牙:“本王隻是擔心雙方鬧出不快,反而不利于營救行動!胤郡王别曲解了本王的意思!”

“哼。”玄胤冷冷地哼了一聲。生的兒子都這麽孬種,那南疆王想來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皇帝打了個圓場:“宣王的想法是好的,我們畢竟是外族人,能不跟他們正面沖突最好,隻是如今形勢逼人,他們對聖地比我們了解,問問他們可還有别的通道或辦法,比我們在這邊幹着急有用,宣王說呢?”

“哼。”玄胤也哼了一聲。

皇帝說道:“人命關天,活着比什麽都強,想必貴國皇後也不希望爲了一點小小的名節,就置女兒的性命于不顧。”說到底,這事兒還是皇甫昕挑起來的,借着請吃飯的名義,誰知道是偷東西?這麽頑劣的公主,也是沒誰了。

宣王靜靜凝思了片刻,不知經過了怎樣的掙紮,點頭道:“好,不過我有個條件,不能将錯全都推到我們南疆的頭上。”

意思是,要西涼分擔一半盜竊的罪名?可明明在入洞穴前,誰都不清楚是去偷東西的!

皇帝皺眉。

中山王也不高興,關在裏頭的是他女兒和兒媳,憑什麽讓她們跟着承擔罪名?

玄胤的眸子裏閃過一絲複雜的意味。

司空朔輕輕地笑道:“宣王,不用你們南疆承擔一絲一毫的罪責,我們西涼會全部承擔。”

宣王眼睛一亮,卻又聽玄胤很有默契地說道:“是啊,我們承擔全部罪責,但我們也隻救我們的人。”

宣王的笑容倏地僵住了。

半個時候後,皇帝派人将黎族長請了過來,與他一起來的還有弟弟黎奧大叔。

黎族長身材魁梧、不苟言笑,黎奧大叔矮小精瘦、明眸善睐,很難想像二人是一個娘胎裏蹦出來的。

玄胤簡單向黎族長陳述了事發經過,沒說是誰的責任,隻說幾人頑劣,沒忍住好奇心才偷偷地買了張地圖去了。

誠如衆人所料的那樣,黎族長勃然大怒:“混賬!混賬!哪個混賬敢把聖地的地圖賣給外族人?給我把他揪出來!”

皇帝與宣王齊齊摸了摸鼻梁,挺汗顔的。

黎奧大叔從旁勸道:“大哥,這件事先不着急,反正是族裏的人,今天抓、明天抓都一樣,眼下最重要的是幾位客人的性命。”

“哼!闖了我族聖地,還想活着出來?”黎族長雷嗔電怒地瞪向衆人,“我告訴你們,這是神明的懲罰!你們的罪過,連神明都怒了!”

黎族雖是一個小部落,不足以與任何一個國家抗衡,但這件事……畢竟是他們有錯在先,皇帝與宣王都沒吭氣。

玄胤目光凜凜地看着他們,手,摸上了寶劍。軟的不行,他就來硬的,如果不能救出玥玥,這個老頑固,就下去陪葬!

黎奧大叔握住了哥哥的手臂,苦口婆心地道:“大哥,你先消消火,那都是幾個孩子,不懂事,一時聽說了好東西,想去看看而已,想必,那個給他們賣地圖的人沒告訴他們闖入聖地的後果。我的亞東、你的亞瑟,不都闖過聖地嗎?孩子們好奇心重,可以理解的。”

黎族長氣得半死。

黎奧大叔壓低了音量,語重心長道:“南疆的嫡公主、大帥,西涼的胤郡王妃、下一任宰輔,哪個都不是好惹的,他們死在咱們這兒,兩國都會惱怒。相反,咱們若是救了他們,兩國便是欠了咱們人情啊!”

四國中,以西涼、南疆最爲強大,被他們欠人情,絕不是一件壞事。

皇帝暗暗點頭,這個弟弟還是蠻精明的嘛!

黎族長看看弟弟,又看看對面的客人,眉頭一皺:“那好,看在神明的面子上,饒恕他們一次!”

玄胤握緊劍柄的手緩緩松開了。

黎奧大叔的眸光不着痕迹地掃過玄胤的手,看向衆人道:“我們會盡全力幫助你們,可是能不能把人救出來,全看神明的旨意。”

衆人點頭,道了聲多謝。

黎奧大叔看着壁立千仞的石山,重重地歎了口氣:“你們可知這聖地之名的來曆嗎?”

“因爲石鍾乳?”玄胤随口問。

“是,也不全是。”黎奧大叔把氣得快要岔氣的大哥扶到一旁的草地上坐下,“聖地裏的石鍾乳是我們黎族的靈泉,它包治百病、還能給人帶來好運,每次出門狩獵,我們的族人都會服下一滴靈泉,整個狩獵過程都會變得英勇無敵,我們相信,這是神明恩澤了我們。

大約百年前,族裏的長老救回了一個商人,他病得很重,命懸一線,長老用石鍾乳治好了他。那時,我們還不知道它在外頭有個學名。商人告訴長老,靈泉就是石鍾乳,市面上可以賣到一滴一金。部落很窮,除了打獵,我們沒有别的收入來源,長老說服族長,将石鍾乳賣給了對方。

石鍾乳果然給族裏帶來了巨大的财富,生活發生了轉變,我們再也無需挨餓受凍,我們能像外頭的漢人一樣,買能夠儲存的米糧、賣漂亮暖和的衣裳,還能買外族的女人……那十幾年裏,族人的日子過得非常奢靡,他們不再虔誠地信奉神明,他們相信,錢财能夠帶來一切。可是漸漸的,石鍾乳沒了,沒有可以換取錢财的東西了。禍不單行,族裏又爆發了一場瘟疫,數萬族人死傷過半。族長和長老意識到這是神明在發怒,跪在幹涸的靈泉池邊,結束了自己的性命,以求神明原諒。翌日,石壁中再次流出了石鍾乳,隻是沒以前那麽多,一天才十數滴。新任族長即位,秉承前輩的教訓,下令自此禁止販賣石鍾乳。現在,族裏隻有生了重病的人,或者即将參加重大祭司活動的人才會服用一些石鍾乳,爲了更好地保護它,從十年前開始,我大哥命人将它看守起來了。”

“那你剛剛說,不完全是因爲這個才叫它聖地的。”玄胤突然說。

黎奧大叔笑了笑:“沒錯,還有别的原因,我說的太投入,你不提醒,我隻怕都要忘記一開始想說什麽了。”

衆人搖頭,他們也聽得太投入,也不記得聖地還有别的來由要問,虧玄胤在這般情況下,還能保持如此冷靜的頭腦。

黎奧大叔贊賞地看了這個小夥子一眼,接着道:“在發現石鍾乳之前,這裏就是我們黎族的禁地。據傳下來的說法,這地下有一座軒轅皇朝遺留下來的地宮,當然也有長老說是皇陵,說法不一。當然我本人是不信的,我小時候聽我娘講了地宮的事,偷偷帶了侍衛潛入禁地,找了三天三夜,一無所獲,我笃定,那根本是個傳聞。”

他這麽說着,在場的西涼人、南疆人,卻全都變了臉色。

因爲就在剛剛,司空朔的小蛇們鑽進了地底,帶回來的消息就是那些人沉下了地面至少百米,這不是一座地宮又是什麽?

黎奧大叔看着衆人的神色,哈哈一笑:“傳說罷了,你們不會真的相信下面有座宮殿吧?”

“如果有呢?”玄胤的表情十分嚴肅。

黎奧大叔的笑容僵住了:“你們是不是發現了什麽?”不等衆人回答,掐了掐黎族長的肩膀,“大哥!大哥!他們好像發現地宮了?”

“地宮?不可能。”黎族長搖頭,滿臉地不信,“祖祖輩輩,不知派人找了多少遍,我們自己人都找不到,幾個外人……怎麽可能?”

玄胤想了想,說道:“不管可能不可能,先找,如果地底下真是一座宮殿,那宮殿的入口肯定不止一處,說不定就分散在這塊林子裏。黎族長,可否把你的勇士借給我們一些?”

“你們想……”黎族長張大了嘴巴。

“找出入口!”

“别開玩笑了,能找到,我們早就找到了。”

“你們熟悉地形,但你們不善于勘察,那點技術,不是我打擊你,黎族長,你連我們玄家影衛的一條褲衩都找不到!”

“你……”臭小子!真不給他面子!

玄胤淡淡地看向宣王:“合作。”

宣王點頭:“合作。”

除了合作,别無他法。

皇帝摸了摸下巴,不是他是指揮使嗎?怎麽到最後,成這小子在指揮作戰了?

半個時辰後,由三方組成的混合搜救隊,一共四隊,分别由玄胤、玄煜、玄昭與黎奧大叔率領。

每一隊,都帶上了兩台小炮車、一罐強酸、一塊被錘子捶成片的金剛、繩索、火種、獵犬、草藥、幹糧、水、信号彈……神色堅定地出發了。

……

幽暗無光的地底,甯玥緩緩地睜開了酸脹的眼睛,身體各處傳來疼痛,她弱弱地吸了口涼氣。随後,她眸光一掃,伸手不見十指。

“大哥,大哥你在哪裏?”

“容麟,你在嗎?”

“小櫻!”

甯玥叫着,突然發現懷裏抱着一個人,她擡手一摸,摸到了對方軟軟小小的身子,她又趕緊捏住對方的手腕,發現還有脈搏,長長地松了口氣:“小櫻,小櫻你醒醒。”

玄小櫻被甯玥搖醒了,含糊問了聲:“四嫂,我們是在哪裏?好黑。”

“我也不清楚。”甯玥如實說,當時她們三個正在裝石鍾乳,突然地面一抖,她栽倒在地上,滾了一圈,恰好滾到玄小櫻身邊,她本能地将玄小櫻扯進懷裏,之後的事便不記得了,再醒來便是剛才。

“我們能回家嗎?我想回家。”玄小櫻怯怯地說,聲音有些顫抖,卻并未大聲哭喊。

甯玥摸了摸她腦袋:“四嫂會想辦法,你身上有沒有哪裏痛?”

“沒。”玄小櫻說。

甯玥給她當了人肉墊子,她沒摔疼。

甯玥将她從頭到腳摸了一遍,确定骨頭沒有異常,也沒發現她疼痛難忍,才又松了口氣,在地上摸了摸,是平坦的,将玄小櫻輕輕地放在地上:“你坐會兒,别亂動,我先看看火折子還在不在。”

“嗯。”玄小櫻乖乖地坐好,一步也未挪動。

甯玥從懷裏掏出了火折子。

借着火光的照射,甯玥看清了周圍的環境,這是一間……密室,空蕩蕩的,什麽家具都沒有,隻牆壁上挂了一盞琉璃燈,甯玥走過去把琉璃燈點上,屋子裏更亮了,門是關着的,不知裏面有什麽。

地上躺着昏迷不醒的皇甫昕和耿靈兒,大哥與容麟不見蹤影。

角落中,有三個躺着的水囊,甯玥撿起來,盡管沒封口,不過由于裝的不多,倒也沒漏出來。甯玥悄悄地水囊收好,放進了寬袖。

随後,甯玥又來到皇甫昕與耿靈兒面前,探了二人鼻息,拍着二人的臉蛋道:“快醒醒,昕公主,靈郡主,你們快醒醒啊!”

“啊……”皇甫昕痛呼了一聲,艱難地坐起來,抱住摔腫的肩膀,“咝——好疼!诶?這是在哪裏?剛剛是不是地震了?我好像從地縫中掉下來了!”

甯玥靜靜地說道:“也許是地震吧。”

“我的胳膊……好像斷了……沒知覺了”皇甫昕疼得接連倒抽涼氣。

甯玥按了按:“是脫臼了,你忍忍,我幫你——”

“啊——”皇甫昕慘叫。

“接好。”甯玥拍了拍手,又翻過耿靈兒的身子,掐了掐她人中。

“咳!咳咳咳!咳咳咳!”耿靈兒驚醒,捂住胸口,一陣咳嗽,“天啊!剛剛發生什麽事了?我……我是不是死了?啊!好疼!我屁股好疼!屁股開花了!嗚嗚……這裏是哪裏?好黑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表姐……嗚嗚……我要回家……”

皇甫昕被她的哭聲弄得心煩意亂:“别哭了,人家小孩子都沒哭!”

耿靈兒哭得越發大聲:“還不都是你?你沒事偷什麽石鍾乳嘛?害我們全都被困在這兒了!這到底是哪裏嘛?能不能出去呀?”

甯玥回到了玄小櫻身旁。

玄小櫻朝甯玥伸出小胳膊。

甯玥把她抱到腿上,她窩進了甯玥懷裏,靜靜地看着耿靈兒哭。

“嗚嗚……怎麽辦?回不去了!這是什麽鬼地方?容麟——你在哪裏?容麟——你快來救救我呀——我不要被困在這裏!來人啦!有沒有人啦?救命啊——”

皇甫昕按住額頭:“表妹,别哭了,已經很鬧心了,能不能讓我靜靜?郡王妃,你知道我們在哪裏嗎?”

甯玥搖頭:“不知道。”

“你呢?玄小姐?算了,當我沒問,一個小孩子,懂什麽?”皇甫昕自嘲地說。

“我們在下面,很深、很深的地方。”玄小櫻軟軟地說。

“爲什麽呢?”甯玥柔聲問。

玄小櫻答道:“我上次在軍營,聽到楊幕僚跟父王說過,下面很深很深的地方,會比上面暖和一些。”

聽玄小櫻這麽一說,甯玥才想起來自己穿得單薄,出事前已經感覺寒冷了,這會子,應該更冷才對,卻反而比先前暖和。

“小櫻真聰明。”甯玥笑笑。

耿靈兒不屑地翻了個白眼:“你還笑?都什麽時候了你居然笑得出來?我們馬上要死在這裏了,你知不知道?”

甯玥淡淡地道:“我笑我的,你哭你的,别管閑事。”

“你……可惡!”耿靈兒氣得跺腳。

皇甫昕定了定神:“好了,你們别吵了,等到了上頭,多少吵不得?你們就算打起來,我也絕不會多說一個不字,但現在,都給我閉嘴!保存體力,别到時候他們都找到我們了,卻已經沒幾個活的了。”

甯玥冷笑,抱着玄小櫻站了起來。

皇甫昕柳眉一蹙:“郡王妃,本公主的話你沒聽到嗎?你去哪裏?”

“你的話呢,我聽到了,不過我去哪兒是我的事,輪不到你來插手,你又不是西涼的公主,殺拿你的架子來壓我。”甯玥毫不客氣地說完,一手抱穩玄小櫻,一手拉開了鐵門。

耿靈兒哼道:“表姐啊!你看!你還不信她欺負我!她連你都不放在眼裏!真是嚣張呢!”

“閉嘴!”皇甫昕呵斥了耿靈兒。

耿靈兒不滿地撇過了臉。

鐵門外,似乎是一個長長的過道,甯玥取下牆壁上的琉璃燈。

皇甫昕低叱:“郡王妃,你是不是太過分了?你走就算了,把燈留下!”

“憑什麽留下?”

“你拿走了,我們怎麽辦?”

“那不是我該考慮的問題。”

“你太自私了!”

“那叫我把燈留下的你們就不自私?别五十步笑百步了。”甯玥再懶得理皇甫昕,打着燈往過道走去。

皇甫昕氣得站起了身:“馬甯玥!本公主命令你把燈留下!”

甯玥冷冷地勾起唇瓣:“留下就留下,給!”她把琉璃燈扔回了密室,在扔之前,吹滅了裏邊的蠟燭。

光線驟暗,皇甫昕花容失色:“馬甯玥!你……你真的太過分了!你憑什麽把燈吹滅?”

“就憑燈是我點燃的!想用它,你自己再點一遍。”甯玥輕靈飄渺的聲,在密室與過道中回蕩,陰恻恻的,令人毛骨悚然。

皇甫昕的頭皮麻了麻,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的公主身份會壓不住一個不如自己的人,百姓對皇室的敬畏,比對神明的更多,不管哪國公主,在民間都是非常具有威懾力的。可這個道理,到了馬甯玥面前根本排不上用場!

“你把燈點燃!”她稍稍斂起盛氣淩人的架勢,還算平靜地吩咐。

“不點。”

當她是什麽?奴才?求人辦事可不是這樣的。若是想拿身份壓她,不好意思,壓錯人了。她是做過皇後的人,一個小小的公主,她還不至于放在眼裏。

“你到底點不點?”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火,再一次蹭蹭地冒了上來。

甯玥這回,卻是連回答都懶得給它了,直接抱着玄小櫻往前走。剛剛她已經看清了這裏的地形,筆直的地道,沒有任何障礙,盡頭右轉,估計是另一條地道,轉彎處還有一盞琉璃燈。

耿靈兒慌了,又怕又急地說道:“表姐啊!她真就這麽走了?她太自私了!哪有把燈滅了再給人的!這跟不給有什麽區别?”

甯玥好笑地說道:“區别在于,我時刻都帶着東西防身,而不知疾苦的你們,活該爛在這洞穴裏,化作白骨。”

語畢,她摸到了那盞琉璃燈,掏出火折子點上。

“原來還有一盞燈!難怪她舍得還給我們!”耿靈兒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

望着消失在拐角處的背影,以及那徐徐跳動的火光,皇甫昕眸光一凝:“走,跟上去!”

……

容卿悠悠轉醒,一睜眼就看見那将自己護在身下的少年,少年閉着眸子,呼吸綿長,俨然是失去了意識。可即便如此,他依舊保持着跪趴的姿勢,雙手、雙膝分别在容卿身側,把容卿護得死死的。

他的背上,是幾塊幾乎疊成小山的巨石,力逾千斤。

石頭壓着他骨骼,讓他在睡夢中依舊發出了咯嘣咯嘣,仿佛骨頭碎裂的聲音。

容卿的眸光動了動,擡手拂去他臉上的亂發:“容麟。”

這聲,極輕。

容麟的睫羽微微一顫,睜開眼,如星輝皓月般潋滟動人的波光,耀得整個世界都爲之一亮。他看了看貼在自己臉頰的手,有些難以置信,蹭了蹭,确定了是真的,才咧開唇角,露出一口小白牙:“容卿。”

又笑了呢,還是笑起來好看。

容卿也揚起了唇角:“嗯,我在。”

想到了什麽,容麟笑容一收:“你疼不疼?受傷沒?”

容卿搖頭:“我很好,你呢?有沒有受傷?”

“沒。”

你還需要我,我不敢受傷。

容卿看了看壓在他背上的巨石:“能起來嗎?”

容麟的四肢已經完全僵硬了,一點直覺都沒有,隻是憑着執念維持着這樣的姿勢,現在别說起來,恐怕動一動都是分筋錯骨。

容麟道:“你先挪到那邊,我怕壓着你了。”

“好。”容卿雙手撐着,慢慢地從他身下挪出,挪不動了,又翻過身,一點點爬到牆角。

容麟運氣,強行沖開了阻塞的筋脈,慢慢地頂着背上的巨石站起來,卻剛站到一半,就雙腿一軟,巨石狠狠地砸下!

“容麟!”容卿大驚失色。

容麟笑了笑:“沒事,跪久了,有點腳麻。”

不能再讓你擔心了,我會站起來。

------題外話------

金剛,即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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